经过几个小时的大战,天色已近黎明。
晨阳还未升起,天刚有点蒙蒙亮;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野草在微微摇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这是叶家后山的山脚下,一个刚好被几棵大树环绕的圆形空地,由于树木高大,枝叶繁茂,从上方很难发现有这么个“宝地”。
也不知何时,叶尘二人已将风老者的尸体安葬妥善,墓碑也已用一块粗棱粗角的长方形巨石刻上了“风不悔之墓”五个字,直直的竖立在坟墓前。
少女跪坐着,小手拄在膝盖上,垂下的脑袋任由泪水在手背上不断拍响。“爷爷,我一定会为您报仇。”受哭泣的影响,吐字十分含糊。
忽然的,一阵稍烈的风,将那直落的泪水吹歪了方向。
清晨的风还有些刺骨,斜靠在树身的少年紧紧抱了抱臂,望着坟前的少女,那微扬的秀发唯美纯净,于是也是被这氛围快速的带入了幻想的意境中。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清晨的凉意,在这种最清醒最干净的处境下,总会让人想起些感受至深的回忆——
“没搞错吧,二居灵气!?”
“首先,吾先简单自介一下,吾名为风,至于吾的本名你不需知晓,你可以称呼吾为风老者或风老先生,都可以。吾来自哪以及吾有多厉害,你也不需知晓,吾在此的原因,一是隐归,二是躲避仇人,还有,此地是吾用灵境力所创造出的意境。”
“呵呵,错了一生,吾便赌这最后一次吧,小娃子,吾就陪你走走看,看看你到底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既然你如此顽固,那好,吾便给你两条路选择,一,随吾修炼,二,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吾就当作从未见过你。”
“既然如此,那按辈分来算,吾应属你爷爷一辈儿,就认你个干孙子,你看如何?”
“尘儿,听着,仇恨是永无止境的,吾不想让你为复仇而活着,更不希望你将来过上与吾一样东躲西藏的日子。”
“好,好,吾果真没看走眼,在余生之际能遇上你小娃,也算不枉此生了。”
“即便如此,吾们所向往的强大,究竟还有什么意义,为何依旧要拼命的变强,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要守护自己所认为的堪比生命,或者说已经超越了自己生命的人。。”
“小娃,看来爷爷要倒欠你一个人情。。。纤纤,她就交给你了。吾相信你,能在最后的时候遇到你,爷爷再无遗憾了。”
。。。
这些全都是风老者对他说过的话,从认识到永别,一幕幕真切的情感,细细的回念着,缓缓睁开眼来,望着少女仍然跪地哭泣的模样,叶尘的小脸却是微微凝了起来,“没错,是为了要守护自己所认为的堪比生命,或者说已经超越了自己生命的人。。爷爷,您的命,我会以超越了自己的生命为保障,去不顾一切的索回!”
“中界,紫帝国,暗史一族——暗凌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血债血还!”
悄悄的,等待着少年新的宿命之征,就此展开,对于那强大的黑袍老者,即使是从始至终神秘莫测到任何人都捉摸不透的风老者,就连灵居的他都无可奈何,甚至在几招几式内就悲惨阵亡。但是,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而刚刚步入灵士的少年,却未呈现出丝毫畏惧和放弃的念想。不管路途多么遥远,不管会经历到怎样的厄难,也不知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甚至对立的是一个强大的种族,尽管如此,他都已做好了肯定十足的准备,确确实实的已经将这个对于他来说就犹如天方夜谭的复仇任务设为了终身目标。无论多久,耗费几年,几十年,不到最后一刻或者目标达成,即使粉身碎骨,亦要走完这条路。。。
缓步走上墓碑前,神色凝重,在少女的身旁,轻轻跪了下来,少年目露深情的望了眼墓碑上的字眼,然后重重磕了三头。
“回去吧。”平静的起身之后,淡淡的扫了眼一旁的少女,“以后,我来保护你。”
听得这话,柳纤纤顿时一怔,快速的抹了把眼泪,然后望向那仍凝视着墓碑的少年一脸认真的模样。忽然的,脸上淡淡的红晕悄悄泛起,似是察觉到了脸面的微烫,失措的收回目光,慌乱的摸了摸小脸,“谁、谁会让一个连本姑娘都打不过的人来保护。”
听到这又恢复了往常野蛮的讲话声调,叶尘转目,停顿了些许,似是想起了先前的某一件事,“正如我所料,幻心可以在趁人不备时轻松施展,而正面对决只能将对手的战意消磨至半数以下才可。。。”暗暗确定之后才回过神,变色的对其淡淡一笑,“没事了?那走吧,回家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多促进促进感情,要好好相处才行啊,毕竟..以后在一起的时间长得很呢。”
闻言,柳纤纤先是愣了半响,然后才轻快的点了点头,她理解,这淡笑的话中,是包含着某个约定。
最后,见得少年先行离去,微微含泪,不舍的望了几眼风老者的墓碑,这才腾空一跃,翻上山坡的草坪之地,跟上了少年的步伐。
。。。
待二人回到家中,叶家正门内的战场基本已经清理完毕,只是还有遍地可见的血渍勾勒着昨日那血流无数的大战场面。
“少爷,您回来了。族长正找您呢。”
刚入门,便是被下人恭迎,叶尘毫不怠慢,礼和相待,轻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指了指门外问道,“门口那些官兵是干什么的?”因为刚才在进门之前,他分明看到叶家正门外的大道上,整整齐齐排着两大列衣盔绚丽华贵的骑兵,一看便不是村落的官兵,而且目的地正是自己的叶家。
“这个..属下不知呀,不过有个带头的大将,似乎正与叶族长在大厅会谈。”
“好的,你去忙吧。”礼貌的告别之后,叶尘才迈步行向大厅方位,柳纤纤紧跟在后。
。。。
刚一跨进正厅,便见得正座和两旁坐席是叶天和两位长老,而下面的一排第一座,是一名星眉剑目,严肃的神色,威风不失于叶天的一身金色盔甲的中年将士,其两侧分别站着一名跟从样的卫兵。
见到进来的二人,众人纷纷扫去。
“尘儿,还有,这位姑娘,你们回来了,事情办的可好?”
“是的,爹,已经妥善,不必劳心。”说着,叶尘眉毛微挑,故意转题,扫向了一旁的将士,“这位是?”
“喔,给你介绍,这是爹曾经的莫逆之交,王洋。现任国都总兵将统。”
“国都来的人?将统?王世叔好像官职不小呀。不知您来此所为何事?若只是打听昨日的消息想必在良官长那里便可得知全部,何必派得着将统亲自前来。”让叶尘在意的并不是来者的身份,而是刚经过大战便不请自来,定是国都那里所有目的。
这明显的无礼之话,叶天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却并未阻拦,顿在了原处,任他自由发挥,这自然更让叶尘对自己的想法确认了一分。
见得叶天回避的视线,也没有任何表示,王洋顿时一股闷气窝在心里,却并未表现出来,迟疑了些许,堆笑道,“呵呵,很精明的小家伙嘛,也没有什么,就是来找你爹叙叙旧,顺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带回调查的东西。”说着,眼睛不轨的扫向了叶尘身后的少女。
黑眉微紧,扫了眼身后同样脸色微变的柳纤纤,“果然如此。良官长果真是憨厚忠实。哎。”淡淡回目,叶尘道,“我想您是弄错了吧,死去的灵居前辈并未留下任何可调查的线索,还请。。。”
“贤侄,我与你爹当年在战场几经年月,出生入死,可算是生死之交,这么欺骗我是否有些过分了?”冷冷一笑,王洋有些不快的截话道。
微微一顿,是想到了良戊必然是把所有经过和事实都说了出来,所以再如何的自圆其说也是无用,沉默了片刻,叶尘瞧了眼席上同样有些无奈的叶天,自然是看出了后者两难插手的心情,旋即一转目,不苟言笑的说道,“那你想怎样?”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柳纤纤交给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