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舰铁驭 第二十节人或兵器

    “峡湾运河”是一条横贯整个“青”市的大型运河。

    正如之前所说的，“学院”原本作为军事要塞而建成，但本身并不是依海而建，因为当年的战争中，任何接近海面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拟态”的集中打击目标。所以“学院”的地理位置离海岸线有三公里左右的距离，虽然这点距离对于现代武器来说微不足道，但至少足以给军队反应的时间。

    “运河”就是为了连通“学院”和海洋的大型运河，其建造目的一开始是为了军用。但因为“学院”要塞在建造接近尾声的时候战争就结束了，所以“峡湾运河”自然就被该做半军事半民用。甚至后来“运河”还被继续拓宽、扩建，一直达到贯穿整个“青”市的超大型人工河流。“运河”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刀一般，将整个“青”市划分为两部分，其两端入海口位置都设有一座港口，靠近“学院”的一端为民用港口，远离学院的一端是军用港口，也就是“第一海军基地”。

    这几天因为大雪，几乎半个运河都处于冻结状态，因此冰冻的河面上时常能看到一些特殊的滑冰机器人。这种比个垃圾桶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负责在冰冻河道的一些关键部分设置炸药进行小规模爆破，以防因为结冰造成河道堵塞，进而引发凌汛。

    但是今天晚上的“峡湾运河”却格外安静。

    官方解释是今晚要进行大规模的冰层爆破，因为今年的大雪来得实在太早，导致爆破无法及时进行，因此打算今晚来一次大的，把这些碍眼的冰碴子都炸上天。

    事实上所谓的官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当河道管理部门的人去“有关部门”询问的时候，得到的回复是“不要多问”。

    言外之意就是....“老子也不知道。”

    确实他们都不知道，但是叫他们如此安排的人倒也没骗他们，因为几天晚上之后，只怕这一片河道的冰....甚至河道都不一定存在了。

    因为他们相信“铁驭”有这样的实力。

    谁也没有注意到今天晚上水面地下潜伏的大家伙。厚厚的冰层彻底遮盖了水面对水下的视野，偶尔眼间的人能看到一些细碎的黑影划过，也顶多会以为那是一条大鱼。

    这条鱼当真够大的。

    “伏龙芝”号重雷装巡洋舰——“无音潜航”模式。

    以及跟在这艘已经更换为白色涂装的大型巡洋舰后面的“龙骧”号武器库舰——“无音潜航”模式。

    “啧，给老娘弄的这种巡航潜艇一般的白色涂装....”

    伏龙芝一边走一边抱怨。周围的人群都因为这个矮个子少女冲天的怨气而退避三舍。

    她不在自己的“舰体“上。而是在“学院”内靠近“峡湾运河”的地方，一条沿河而建的木栈道。

    只要是本校的学生，基本都知道在大运河的边上有这么一条木栈道。

    散步的好地方。

    虽然不知道目标为什么在今晚会出来闲逛，按理说这是不合逻辑的，完全打乱了一开始的计划。

    但你们选错了散步的地方。

    伏龙芝嘴角微翘。

    因为靠近冰雪的地方，是我的主场。

    登陆代号“extremelycold——极度严寒”，舷号r050，伏龙芝参上。

    待会这么自我介绍如何？

    少女趴在木栈道边的护栏上，用手卷起如冰雪一般的银发。

    “舰载主机。”

    “主机就绪。”

    “用你的权限给‘龙骧’发送指令。”

    “不需要您亲自发送吗？”

    “不。”

    少女顿了一下。

    “叫她的船就地停靠，铁驭本人返回‘舰体‘待命。”

    这样就没问题了。我的射程内不应该有弱者。

    少女这样想道，不禁紧咬嘴唇。

    因为我保护不了弱者。

    “长官。”

    “说。”

    “主机刚才扫描到您的‘演算中枢’出现异常。主机强烈建议您开放‘航行日至‘进行深度扫描。”

    “这种事情不用汇报！”

    少女握了一下拳头，额头上有青筋暴跳。但随即她就平静了下来，舰载主机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何必跟自己生气？

    何况它说的，是事实。

    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

    “第三基地事件”，8年前的梦魇。

    “舰载主机。”

    “主机就绪。”

    “开放‘航行日志’的权限。”

    少女说道。

    “交给我来审查。”

    “开放确认，主机移交审查权限。但主机依然建议您等待战斗结束，或交给主机自行扫描。”

    脑海中无感情的声音让伏龙芝顿了一下。

    真的要回忆那段梦魇吗？在这种时候？

    她的“最高指令”告诉她：这是不合逻辑的事情。

    但是自己“演算中枢”告诉她：我需要这么做。

    一瞬间的逻辑纠缠让少女愣住了。她不知道如何选择。“最高指令”是植入在“铁驭”身体里、是她们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的审查机关。但“演算中枢”却是“铁驭”的最高人格，按理说在战斗中有直接越过“最高指令”的权限，但平时两者权限相当。

    但“伏龙芝号”是兵器。

    兵器就该做兵器的工作，多余的东西都是无效字符，忽略掉就好。

    “暂时停止审查。”

    少女下令道。

    因为我是兵器。感情是兵器不需要的东西。这件事在8年前自己就该知道。

    有感情，会犹豫的兵器，再强大也不过是如凡人的血肉之躯一样，脆弱不堪的东西。

    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那种源于内心深处的纠葛。不是逻辑混乱，不是机械故障，“舰体”报告一切良好，“最高指令”也表示没有异常。

    那么这是什么？是什么在诱发这种感觉？

    “演算中枢”？

    “舰载主机”的下一次报告印证了少女的猜测，“演算中枢”再次出现异常，持续大约2秒钟的运算速度降低，与自己刚刚的那种感觉时间吻合。

    这是不该出现的状况，兵器不是这样的。

    “我们真的是兵器吗？”

    脑海中传来的声音吓了少女一跳。

    “拥有自主人格的生命，真的是兵器吗？”

    “龙骧？”

    “我从来不认为我们是兵器。”

    是那个小个子的声音，她是怎么进入我的频道的？

    原来如此....是因为刚刚那2秒的运算速度降低吗？恰好此时与我联系所以才能构建通讯么。

    “伏龙芝姐你真的认为我们是兵器吗？”

    “你说呢？”

    银发少女没有掐断通讯，而是冷冷的回答道。

    “即使拥有自主人格，我们依然是绝对服从命令的机器。”

    “机器没有感情哟。”

    “感情不过是逻辑纠缠的结果，忽略掉就好。”

    “那你认为自己对那件事的记忆是怎样的？”

    靠近河岸的木制护栏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大和姐告诉我的。”

    “.....”

    那个丑娘们还真是在各种意义上都需要调教一翻啊！

    “对外界刺激的比较强烈的心理反应、动作流露，对人或事物关切、喜爱的心情，这就是感情。虽然这是数据库里记录的东西，但我认为这是铁驭共有的东西。”

    龙骧继续说道，语气少有的正经，完全没有之前那样腹黑元气的感觉。

    “我们是人，不是机器。因为机器不会犹豫，机器没有战术，但我们却被赋予了‘紧急情况下可以忽略最高指令’的权利，你认为只是为什么？”

    “....”

    伏龙芝没有回答，原因很简单，她不知道。

    “因为开发者知道我们不会是机器，我们是能够随即应变的生物，有感知，有感情，会对未来进行推测，从而制定出克敌制胜的‘战术’。我们会把‘战术’上传至‘战术网络’，这代表我们懂得分享经验，亦懂得和其余个体进行交流。而机器显然不需要这些东西。”

    龙骧的话没有得到回应，这让她有点着急。

    “我知道伏龙芝姐不是只会服从命令的机器。为什么还要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兵器？”

    “闭嘴！”

    伏龙芝的声音包涵愤怒。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感情我才会失去同伴！就是那种会拖累运算的东西....‘青叶’才会被我害死！”

    龙骧不敢出声了，只能听到通讯对面传来伏龙芝歇斯底里的喊叫。

    “因为第三基地事件.....”

    龙骧这样想道。而就在这时，一条讯息传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距离行动时间还有15分钟，目标进入预定范围，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