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竹 第三章周谷主血洗逍遥谷

    周谷主血洗逍遥谷

    青涟峰弟子将活捉的逍遥谷弟子压在一旁,等候发落。张群左臂经过简单的包扎,搬张竹凳坐在大殿门外,脸色苍白许多。吴仓走上前问道:"师傅,这些人怎么处置?"张群看着被按跪在一旁的逍遥谷弟子,说:"皮糙肉厚的剖心剜肝下酒,那几个小孩洗洗干净,弟兄们也都饿了。"又看着被吴仓亲自绑缚的周淑颜,淫邪的笑道:"仓儿,你也没个女人。你就把这小娘们留下。只是逍遥谷竟然让女子习武,性格泼辣,你要仔细!"吴仓捂着右手的绷带,淫笑道:"谢师傅!"拉起周淑颜强拽进偏殿。

    这里,青涟峰众弟子正在忙活,周长清已然落在大殿屋顶。但看到:

    树倒墙歪,庭院内凌乱狼藉,物是人非,满地上尸横遍野。鲜红血,染朱尘,剖心肝,盛杯盘。一口鼎锅沸油响,盈空肉香钻鼻腔,愁云惨雾呼悲嚎,食腐乌鸦等树梢。剖心的男子,胸口徒留一道疤,洗净的少儿,漂尸浮在沸水上。

    周长清看到这一切,整颗心都在颤抖,大吼道:"不!!!"一跃而下,两个青涟峰弟子登时被打的脑浆迸裂,再看周长清,左闪右移,将毫无准备的青涟峰弟子打死大半,其他弟子反应过来,提刀将周长清围在骇心,刀刀不离死穴,所有青钢刀合成一张铁网,而周长清却在铁网内游刃有余,只听他大喝一声"破!""乒乒乓乓!"青涟峰弟子手中的青钢刀不知为何互相撞在一起,紧接着,周长清双掌迅急封斋掌连出将每人胸前打出一个圆洞,霎时,血雾弥漫,十几个青涟峰弟子齐齐倒在血泊之中。张群待要上前理会,怎奈身受重伤,未及起身,早被周长清提刀来到近前,只一刀自上而下"噗!"将张群劈为两半,张群两只眼球因恐惧迸出眼眶,滴溜溜,"啪啪啪。"顺台阶滚下。

    偏房内,又一次要凌辱周淑颜的吴仓听到屋外的打斗声,遂撇开赤裸的周淑颜,踢开房门,跳将出来,恰巧看到自己的师傅张群被周长清一刀劈开,俗话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吴仓赤裸身体,抄刀来战周长清,他哪是周长清对手,更何况周长清心头火正浓,杀意高涨,只三回合,便将吴仓枭首。

    看着昔日围绕膝畔的徒子徒孙一个个躺在血泊中成了死尸,周长清心头五味杂谈,他仿佛回到十年前,自己没得怪病时,生活是那么安静祥和。他颤抖的身躯无力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爬起身满院子找周淑颜,终于,在偏房内看到周淑颜撞死在床脚边,他毫不避讳的搂起赤裸的周淑颜,悲哭道:"孙女!孙女啊!"半饷,周淑颜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爷爷不再只是糊涂的说长生,她抬手想要擦掉周长清眼角的泪痕,手却无力的举在半空,最后,她微笑着说:"爷爷。你要经常出去散散心哦。"话音未落,她举在半空的纤手轻轻滑落,永远闭上了眼睛。

    周长清一直悲嚎到午夜,六十岁那年,儿子儿媳双双离世也没这次的悲痛使他衰老的迅速,周长清仿佛一夜间老态聋终,他白了头发,皱了面皮。

    盖上绵纱,周长清抱着孙女的尸体走出偏殿。长天痛哭,漫天雨丝飘飘扬扬。周长清忍悲将徒子徒孙埋在庭院内,看着青涟峰弟子们的尸首,他愤怒的绰起青钢刀一刀刀飞起剁开,将他们剁成肉酱祭祀在弟子坟前。忽然,一声轻微的响动传进周长清耳朵,他掠过庭院跳进大殿内,呼嚎的风雨被隔在屋外,周长清更清晰的听到那声呻吟,寻声看去,在屋脚蒲团上似乎有个黑影,周长清来到近前,看到墨绿的绸袍轻轻抖动着。原来,在青涟峰与逍遥谷弟子们打斗时,小豆子因为左肩膀的疼痛昏死过去。此刻又在疼痛中清醒,周长清可怜的抱起小豆子,小豆子全身颤抖着,看到周长清抱起自己,道:"师尊。肩膀疼。"周长清揭开绸袍,看到小豆子肩膀上的淤青,安慰道:"没事的,师尊帮你调养调养就好了。"小豆子憨厚的笑道:"谢谢师尊。"然后,他又疑惑的问:"师尊,师姑他们呢?""他们啊!"周长清强忍悲痛,道,"他们去教训青涟峰的人啦!"

    周长清抱着熟睡的小豆子一步步走出庭院,面对大门左侧的石壁,周长清久久不忍离开,石壁上,两个斗大的草书"逍遥"二字龙飞凤舞。

    周长清看的出神,忽然"嘿嘿"直笑,嘴里自言自语道:

    "名利若何?粪土拟之。权宦若何?虚风一朵。忧伤若何?滴泪无痕。人生若何?逍遥谷卧。逍遥...逍遥!哈哈!"

    他癫狂,痴笑。挥剑将石壁连同逍遥二字劈下。纵身飞向双生崖方向,空中传来一首不悲不喜的歌:

    吾自无中来,要到有中去,徒苦心劳累,惹得一身埃。我自往寻无,抛却红尘事,但愿得长生,喜喜复悲悲。

    转眼间,周长清已经消失在雨夜的天空下。再看石壁,借着忽明的闪电,石壁上赫然出现两个工整的楷书"无心"!

    一月后,双生崖下,不知何时多出一庭毛草屋院落。院子用竹丕做得栅栏围成,几只圆嘟嘟的母鸡站在栅栏上"咕咕"的叫,山羊卧在一起,细细反刍品味清晨吃进胃的青草,一条石块铺成的小路,直通茅草屋。天上偶尔飞过几只鸟雀,恶作剧似的拉下一坨粪便。两个人,一老一少扛着木锄在茅草屋旁的土地上翻土,细细的新土被翻出地面,周长清伸手撵碎一块土块,道:"后天再翻一遍,就能种粮食啦。"小豆子拿着一根特制的小木锄,问:"师尊,咱们为什么要离开逍遥谷啊!我想师姑了。"一个月以来,周长清一直对小豆子隐瞒事情真相,他不愿在回忆那一晚的逍遥谷惨状。他长吁一口气,道:"小豆子,我们暂时不能回去。""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小豆子紧接着问。周长清道:"待我解开这长生之迷时,定带你回谷。"小豆子失望的说:"师尊,你喊了十年长生,可长生是什么啊!"周长清解释道:"人的生命很短,长生就像日月,永远存在。""可我觉得人生很长!大师爷老说我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小豆子疑惑的说。"到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人生短暂,还有...."周长清悠悠的像是自言自语,"这永远参不透的悲伤。"小豆子半懂不懂的挠挠头,周长清醒悟过来,问:"小豆子。你一直没有名姓吧?"小豆子点点头,说:"恩!我从小是师姑捡来的,大家一直叫我小豆子。"周长清呵呵一笑,道:"师尊今日就赐你名姓。"想了想,点头道:"你就跟为师姓周,单名一个叶字。周叶如何?"小豆子躬身答道:"谢师尊。可是为什么叫叶呢?""因为。"周长清说,"这山里都是树叶啊!"

    "暖阳照林,清风游性,持斧砍得担担柴薪。市井欢闹,行人娱乐。挑柴沽酒一杯解渴。老人高卧,小儿憨耍,每日上山以苦为乐。昨日劳累,今日劳累,明日在家呼呼大睡!"

    周长清听到歌声,不禁一怔,停下手里木锄,闻声望去,但见双生崖边,一大汉樵夫打扮:粗布麻鞋,衣角,裤角,腰间紧紧勒住,发髻紧紧扎在脑后,额头裹麻布抹额,黝黑的皮肤,健壮身材,正在挥斧砍枯枝树桠。见他攀树如猿猴般灵活,专找树木横生的枝干砍伐,树下摆着两落捆绑好的柴薪,想来是他今天的收获。樵夫看了看柴担,拍拍身上的土,满意的点点头,蹲下身,正想挑起柴担,抬头看看天时,猛然看到双生崖上,一颗桃树生在悬崖中央,娇嫩的绿叶藏不住果实,红艳硕大的毛桃将桃树压弯腰,樵夫看着毛桃,咽了口水,想到家里老母和幼儿,他憨憨傻笑:他们一定喜欢吃这个。于是,樵夫放下柴担,撸撸衣袖,跑到崖边,就向双生崖上攀爬。悬崖陡直,飞鸟难立,但有一些凸起或凹陷的石块和裂开的石缝,樵夫四肢健壮,手脚并用,不一会就来到桃树边,他伸手将桃子摘下,不顾扎人的桃毛,装在身上,每次都能将桃硬塞进衣服内。

    等到把桃摘光,樵夫寻路而下,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樵夫把桃装在身上,撑开的衣服挡住他向下看得目光,樵夫只得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向下爬。没爬几步,忽然,他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后仰,跌下悬崖,樵夫惊恐的大叫"啊!"衣服内的毛桃纷纷滚落。周长清看在眼里,脚下用力,身体飞快的扑上去,在半空中接住樵夫,踩着悬崖突起的石块,两个纵跃落在柴担旁。"别叫了。"周长清喝断兀自大叫的樵夫,把他扔在地上。樵夫还闭着眼四脚朝天的尖叫两声,忽然睁开眼手脚并用在地上搜寻,嘴里喊道:"桃子,我的桃子!"周长清哧之以鼻,嘲笑道:"命都快没了。还惦记桃子。"樵夫捡起一颗摔碎的桃子,一副欲哭的样子,道:"我不是好好的,没事吗!这桃子是给我家人吃的啊!"周长清心神一窒,想这樵夫面对生死竟然如此洒脱,而且他刚才的曲子也是那么超然。

    问道:"你刚才哼的曲子,可是自己感自然之元气,悟人生之大道所创?"樵夫挠挠头,不解道:"什么自然元气,人生大道的。那是我小时候跟家父上山砍柴,他经常哼唱,时间久了,我就会了啊!"周长清明白过来,道:"那就是你父亲教的啦!"他又笑道:"那令尊有没有教育你,什么事礼貌?"樵夫疑惑的说:"礼貌?"忽然恍然大悟,面向周长清跪下,道:"谢谢老仙救命之恩。也谢谢老仙救我一家性命!"周长清迷糊道:"老仙?一家性命?"樵夫道:"是的,老仙。家母年近七十,幼儿尚在襁褓,全家就靠我一人打柴过活,所以,您救了我一家性命。"周长清道:"哦,原来如此。那老仙是什么?对我的称呼?"樵夫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是啊!家父在世时曾说:山上有人,永世长存。不悲不喜,谓之为仙。您在山上生活,而且能腾云驾雾,救我性命,一定是仙啦!"

    周长清笑道:"哈哈,此言差矣,若是生活在山上就能长生,岂不是人人都要来山上住?"樵夫愣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我也问过家父,为什么不搬到山上来住。家父说,仙是不食五谷的。我想,我是不能长生了,我可能吃啦!"听到樵夫的言语,周长清心情舒畅,道:"哈哈,山上之人就是仙,人旁有山不就是仙吗?令尊在哄你啊!我可不是仙,你看我在做甚!"他指着身后开辟出来的田地,樵夫直起身子观看,又把目光回到周长清身上,道:"您刚才能在半空中救我,一定有仙法,虽然尚食五谷,但离长生不远啦!"周长清哈哈大笑,道:"好会说话的憨厚樵夫。我这可不是所谓的法力,只是每个人都能修习的潜力而已。"樵夫问道:"我也可以?"周长清点点头,道:"可以。"樵夫又问道:"不知老仙可否教我?"周长清道:"你要拜我为师,我方可传授与你。"樵夫爽快道:"好,我拜你为师!"周长清昂首,道:"你不知拜师之礼吗!"樵夫疑惑道:"还有礼?我不拜了,我可没礼金。"

    周长清开怀大笑道:"憨儿!我可不要礼金!你要知道,生我父母,教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即教你武功,又授你德行。如果拜我为师,日后若是大逆不道,行凶做恶,天涯海角,我必诛你!"樵夫点头如啄米,道:"好,好。日后,谨尊师傅教诲。"周长清微微一笑,道:"来,给我磕三个头,你我便是终身师徒。"樵夫恭敬的行跪拜礼后,周长清摸着跪在身前樵夫的脑袋,问:"憨儿,告诉为师,你的名姓。"

    樵夫答道:"徒儿姓白,单名一个乔字。”

    周长清念叨,道:"白乔,松乔,岁寒知松柏,好名字!你今日下山,明日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