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人口 第六章突然失踪的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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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宇最初一直强调自己的孩子雷诺在超市走丢，但是超市的监控录像里并没有看到雷诺，后来雷宇夫妇到江城二小去找“雷诺”班主任倪老师，倪老师表示班上并没有雷诺这号同学。接着雷宇到公安局报警，刊登寻人启事。然后雷宇认为自己精神状态不好，“雷诺”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幻觉，雷宇的太太回到娘家向孩子的外公外婆求证。除了雷宇夫妻之外，暂时没有人见过雷诺。

    如今，孩子的外公外婆居然作证雷诺这个孩子是存在的！

    雷宇精神更加混乱了，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活在真实世界里还是生活在幻觉里。

    霍香主任说道：“雷太太回到老家后，问孩子外公外婆说有没有见过雷诺。两位老人把女儿大骂了一顿，说俩夫妻玩疯了，连自己有没有儿子都不知道。过了会儿老人马上反应过来，质问雷太太是不是把他们外孙弄丢了。雷太太无地自容啊。”

    我问道：“雷太太也认为雷诺是自己的幻觉啊。”

    霍香主任说道：“是的，夫妻俩思维模式基本是一样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自己和雷宇聊天吧。雷宇除了自己孩子这一块的精神和情绪有问题之外，其他地方的思考和逻辑还是十分正常的，不用担心他过激的行为。你们也认识吧？”

    我说道：“是啊，有一面之缘。”

    霍香主任身为江城中心医院的精神心理科大主任，业务繁忙，能花五六分钟跟我闲聊天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来到雷宇的病房。

    病房是个四人间，另外三个病房上躺着三病人。一个是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一个是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满头白发但是脸部肌肤光滑的女人，看不清楚年纪大小。我找到雷宇，雷宇正在看书，书挡住了他的脸。我歪着脖子看到这本书的封面叫做《心理学与生活》，是一本心理学专业的入门书籍，当做科普读物来看十分不错。

    雷先生把书放下来，朝我笑道：“小医生，你在专科吗？又看到你了。”

    我说道：“我不是医生，搞药物研究的，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雷先生开玩笑说道：“怎么，你有新药，来找我研究啊？”

    我看雷先生心情不错，心中暗喜，接下来的谈话应该比较顺利。虽然雷宇的事情跟我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我对他、对他儿子“雷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好奇心是人类前进的动力啊。

    我问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一个打杂的。最近心情是不是很低落啊。”

    雷宇说道：“有一点吧。”

    我说道：“我也遇到了怪事，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啊？”我就把黄瓜失踪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雷宇思考片刻，跟我探讨一番，始终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不过彼此的感情拉近了一层，这正是我的目的。

    然后我问道：“那你觉得你家雷诺是不是你的幻觉呢？”

    雷宇说道：“我现在也糊涂了。本来我家里有本相册，里面都是雷诺的照片，从出生到五岁，每个阶段的都有，但是现在都找不着了。我本来以为这些照片也是我的幻觉，但是实际上并不是，那都是真实存在的。”

    “啊，这些照片现在在哪里呢？”

    “都不见了。被我亲手撕了。”

    “不会吧……”

    “我住的那个小区，监控摄像头安装得比较密集，我家大门口就有一个，有谁来过我家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找到物业，看以前的监控录像，我看了很多段，在录像里没有看到雷诺，这已经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但是我看到自己有一天出门倒垃圾，垃圾里面都是照片的碎片。我怀疑那就是雷诺的照片。我回到家里，仔仔细细地找家里有没有剩下的照片，没想到我真的在沙发底下翻出两张照片的碎片，那就是雷诺。”

    我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你自己撕碎的呢？”

    雷宇说道：“我看到照片碎片以后给我老婆打电话，她回老家了。她说她跟我视频聊天的时候，看见我手里在撕碎纸，当时以为我在撕一些没有的文件，没想到我在撕照片，可是我完全不记得我有过撕照片这个行为。我家最近没有过客人，我老婆看见我撕照片，我看到我倒碎片的垃圾，那肯定就是我撕的了，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啊。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我不知道我以前的那些回忆和记忆是真的，那些是我的幻觉。头痛欲裂。唉，我可怜的孩子。”雷宇说到这里，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我十分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因为黄瓜的事情，同样让我困惑无比。屋子里有黄瓜存在的证据和痕迹，但是我无法看到黄瓜这个人。雷宇能够看到雷诺这个人，但是提供不了雷诺存在的证据和痕迹，甚至亲手毁灭这些证据。

    本来想通过雷宇搞清楚雷诺的存在与否的真相，现在却是越调查月越迷茫。

    下班之后，我再次来到须弥超市，依旧没看到那个叫做小贺的帅哥保安。我忍不住好奇心，问服务台的其他员工，小贺是不是辞职了。

    服务台有一个漂亮的女店员，画着浓淡相宜的妆容，说道：“是啊，他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也不请个假打个电话。现在他爹妈都找到我们超市来了，说孩子失踪了，要我们公司负责。腿是长在小贺腿上的，他想玩失踪，我们也没办法呀，就算跟公司有关，也跟我们这样打工的无关啊。小贺平时挺本分一人，没想到他的父母那么不讲理，一过来劈头盖脸把我一顿骂，骂得狗血淋头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女店员年纪不大，嘴挺碎。我看到她胸牌上写着汤茗两个字，问道：“听你口音是江门人啊？”

    “是啊，你也是啊？老乡啊！难得碰到老乡！”

    “那后来呢？小贺找到没？”

    汤茗说道：“没有啊，他爸妈去公安局报了警，但是没什么效果。我们平常挺喜欢跟小贺玩的，也没有赌博什么的嗜好，不至于被追债追得跑路吧。”

    这个服务台挺大，里面可以坐三个人。汤茗站着和我闲扯，她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小男孩，我便说道：“这谁家孩子啊，挺可爱的。”

    汤茗睁大眼睛说道：“什么孩子？在哪里？”

    我努努嘴，说道：“就在你旁边啊，你看不到啊？”这小孩子面色苍白，眼睛中全是惶恐与不安，就像是老式检查作业时却发现自己作业本忘在家里没有带的小学生。

    汤茗望左右看了一眼，说道：“开什么玩笑，没有看到啊。”

    我再次望着汤茗旁边，发现小男孩不见了。我说道：“啊，眼睛看花了，没有小男孩。”

    汤茗说道：“就是说，吓死我了，一个大活人站在我旁边我怎么看不到嘛。”

    我轻轻摇摇头，想把脑子里的一些负面情绪的摇走。

    汤茗说道：“老乡，你电话多少，有空出来玩啊。”

    我把我名片给她，说道：“必须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对了，要是小贺回来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啊。”

    汤茗说道：“怎么了，你跟他很熟啊？这么关心？”

    我说道：“没有，就是好奇嘛。”

    晚上回到家，拿出钥匙开门，没有反锁。

    黄瓜的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比起早上少了很多，而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很多烟头。看来黄瓜爸爸带了好几包存货，以备不时之需啊。

    烟灰缸里棕黄色的过滤嘴中仍然夹杂着几个白色烟头。

    黄瓜爸爸说道：“小胡回来了，吃饭没？冰箱里有很多菜。你想吃什么？我跟你做。”他的嗓音，他的嘴角，他浑身都充满了疲惫。

    我说道：“你等了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啊？”

    黄瓜爸爸说道：“中午的时候想睡，但是睡不着。黄文还是没有回来。但是我感觉他回来过。”

    我捡起烟灰缸里那几个白色过滤嘴。

    黄瓜爸爸看到了，说道：“黄鹤楼1916，小胡你档次挺高的。”

    我说道：“我不抽烟的，从不抽烟。”

    黄瓜爸爸说道：“那这烟头怎么来的？”

    我看着黄瓜爸爸，不说话。

    这个五十岁的男人嘴里叼着烟，眼睛被香烟熏得稍微眯起来，猛然全部睁开，说道：“是黄文的？”

    我说道：“我……不知道。”我拿起手机，再次给黄瓜打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我想起来我上午出门的时候黄瓜爸爸说说要在大门后面放烟头，用来判断有没有开门。我望向大门，看到大门前方有一个棕黄色的过滤嘴，于是问道：“这个烟头，是被我推开的，还是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被推开了？”

    黄瓜爸爸又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他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恐惧。他说道：“有，我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发现烟头被推开了，但是我没有看到有人开门，也没有听到有人开门。”

    我说道：“那烟头怎么被推开了？”

    黄瓜爸爸摇摇头，嘶哑着嗓子对着空气喊道：“文儿，是不是你回来了？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出事情了跟老爸说好不好，不要吓唬我。我很担心你，儿子。”

    这时我才发现黄瓜爸爸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估计是在黄瓜的高中时代拍的。黄瓜的爹妈和爷爷奶奶都笑得特别开心，只有黄瓜笑得非常僵硬。

    看着黄瓜爸爸，我就想起了雷宇。

    两个人都是父亲，两个人都暂时失去了儿子。

    黄瓜爸爸走进厨房洗菜做饭，让我坐着休息，等吃就行。

    电视里是江城卫视的晚间新闻栏目。这档节目在七点整新闻联播之前的六点钟开始，时长四十五分钟。我平常也关注下江城市的社会大小新闻。

    女主播报道了这样一则新闻：我市著名企业家孔双成因涉嫌商业犯罪被立案侦查，但是今日离奇失踪。警方怀疑孔双成畏罪潜逃。孔双成通过不法手段，办了三个户口本三个身份证，利用伪造的身份贷款，涉及金额巨大，并在江城市购买了多处房产……新闻画面里播放了几张孔双成的照片，都是合影。其中一张我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但是画面切换得太快，我没来得及看清楚。

    好在在江城卫视的官网上可以看重播，我上网找到这则新闻，把画面拖到孔双成的照片上，总算看清楚这个合影中人是谁。

    雷诺的班主任，江城二校的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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