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宗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眼睛一直盯着那女子,只觉得她十分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在哪见过。
岳绮罗见他神色有异,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猛然发现对面居然坐了个人,更可怕的是自己竟浑然不觉,究竟是刚刚看热闹太投入,还是这人身怀异术令自己毫无察觉?登时感觉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却面不改色的看着对方,一只小手偷偷在桌下结印,以防万一。
只见这女子身穿黑色缎面旗袍,领口用金色滚边,下摆处乃是金线绣出的花鸟纹样,显得十分贵气,旗袍十分合体,衬得她身段姣好,而且肤如凝脂,柳眉杏眼,正满面春风的看着张显宗,眼波流转,妩媚的不可方物。
“这位姑娘可是坐错了位置?”张显宗微微一笑,很有礼貌的问道。
那女子并不惊慌,一双媚眼望着张显宗,“当然没有。”
张显宗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看了看岳绮罗,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厉声问道:“你是谁?”
女子抬起芊芊玉手掩口而笑,“你们两个真是有趣,一个死人,一个牛鼻子,我跟了你们一路,竟还在问我是谁吗?”说着,便抚上了张显宗的胳膊,凑到他的耳边:“尤其是你,日日与我在一起,还看不出我?”
岳绮罗顿时了然,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那只大乌鸦成了精,怎生都不肯绕过它,见四下无人,抬起那只结好印的手指向那女子面门。
却只见眼前一黑,那人突然不见了,岳绮罗刚要去寻,冷不防猛然落入一个有力的怀中,吓了她一跳,挣扎一下竟发现是一个冷俊男子,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她,温柔的说:“你这牛鼻子,打得过我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什么都来不及看清,这让张显宗和岳绮罗心里十分震惊,面上却不敢露出破绽。
张显宗见他搂着岳绮罗,心里十分不爽,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岳绮罗在他手上受伤,想来这大乌鸦既然跟了他们一路都没伤害他们,断没有道理在此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怎样,于是斟酌了一下,语气温和的说:“既然是老朋友,却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那男子见张显宗缓和了下来,面露得色,“好说,白乌鸦。”
这名字一报,倒令他二人有些想笑,岳绮罗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都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倒是个不要脸的。”
白乌鸦听了毫不生气,满不在乎的说:“那又怎么,我想白就白,想黑就黑,看我心情罢了。”
张显宗慢慢坐回他的位置,依然警觉的盯着他,语气却十足的友善,“不如我们坐下说吧。”
白乌鸦冲张显宗挑了挑眉,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仿佛想说果然没有看错你,然后放开岳绮罗,施施然坐在了桌边的方凳上,不无得意的说,“别惦记着对付我,我修炼得道那会,你们俩还没出生呢。”
张显宗心里暗自腹诽,满心的无可奈何,只得幽幽的问:“既然如此,那你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呢?”
“你要知道高处不胜寒呐,我修炼了七百多年,沧海桑田世间百态,我什么没见过,像你们两个这么有趣的,还真是不多见,反正我寂寞的很,有你们陪我,我也就不无聊了。”说着露出一副“这真是你们的荣幸”的表情看着他俩。
张显宗听明白始末,把头扭向窗外,实在懒得再搭理他了。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有趣法儿了?”岳绮罗倒像找到了知音一般来了兴趣。
“当然有趣,这死人也不知看上你哪点,对你好的唷,都能让人酸倒牙,可你这牛鼻子呢,说你不识好歹也不算冤枉你,既依赖人家又看不上人家,真不知你自命清高些什么,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想通了不要你,你可怎么办。”白乌鸦说话一点不讲情面,三言两语就揭了两人的短,自己还洋洋得意,自认为这一番话点醒了梦中人。
张显宗听了白乌鸦的话,不动声色的偷偷瞄了一眼岳绮罗,只见岳绮罗从鼻子“哼”了一声,开始吃糖豆,一颗接一颗,嚼的嘎嘣嘎嘣响,眼睛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张显宗剜了白乌鸦一眼,“我们的事,与你无关,天大地大,自有你的地方,离我们远点把。”说着站起身,看着对面的小人儿,“绮罗,我们走吧。”
二人便起身下楼去结账走人,完全无视了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白乌鸦。
白乌鸦好心成了驴肝肺,一番肺腑之言碰了一鼻子灰,十分不甘心,万万没想到自己替张显宗这个白眼狼打抱不平,反倒挨了他一顿抢白,悻悻的跟在他们身后,耷拉着脑袋,越想越窝火,于是不停的跟着他们碎碎念,可他二人连理都不理,可怜白乌鸦一车子的“好话”,都被风给带走了,一句也没落进这二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