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扇楼的消息灵通,姬宓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从前服侍过皇贵妃裴清沅的人,口供得的倒也轻巧,不过都是些贪生怕死的老奴,甚至不需要威胁,他们只看到血扇楼的人一眼,老老实实的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大笔趣 www.dabiqu.com
但这群人中还是少了一个最关键的人,也是皇贵妃曾经的心腹也是她相交甚久的挚友,名叫窦徽月,出生名门有人声称见过窦徽月在一段时间之内经常出入裴清沅所在的承恩宫,两人也经常单独相处在一起,据那些服侍过裴清沅的宫女们回忆,只要窦徽月一来,两人必定是将所有服侍的宫奴全部赶出来不知道说些什么的,但宫里许多主子都是这样的,所以大家也不曾起疑。
看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窦徽月,她或许就是一切的关键所在,可血扇楼多次派人拜访窦府,都无功而返,似乎……窦府的人都很不乐意接触血扇楼的人,甚至,一点都不将血扇楼放在眼里的感觉。
“又不在吗?”今日的天气很好,姬宓靠在摇椅上享受着安宁,舒服和煦的风轻轻撩起她的细发,可惜真是连一刻的自在都享受不了,这一堆破事总是让她晕头转向。
前来回禀的只是血扇楼最普通的那种入门小弟子,他们这种甚至连血镜都别想见到,更何况是姬宓了,但今天是他被派去窦府,回禀的自然也是他。经常听到前辈们谈论这位叫做姬宓的大人,竟不知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夫人,小弟子目光变得有些肆无忌惮,惹得一旁的天月不悦,“看什么呢?夫人问你话呢。”
哦对!经过天月这一并不算友善的提醒,那人总算是回过神来担心的看着姬宓,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放下心来回复道:“是……这一次属下甚至连窦氏夫妇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一个看门的下人给打发了。”
看来这窦府不将血扇楼放在眼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啊,姬宓正想着,却听那人再次开口小声的质疑,“从前窦府对咱们血扇楼可谓是鞍前马后,如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话让姬宓有了一些想法,但也都是些不成熟的想法,那小弟子离开后,姬宓沉思了片刻才让人备好马车,她要亲自去一趟窦府,皇贵妃的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窦府越是想隐瞒的东西,她就越是要挖出来。
“老爷夫人,血扇楼又来人了。”小厮着急忙慌的跑进前厅,窦氏夫妇正坐在一起谈到血扇楼,没想到说来就来了,真是经不住念叨。
可那窦老爷显然并不将血扇楼这一次派来的人放在眼里,只挥手将小厮想个办法随便打发了,没成想小厮眼神惊恐的直接拒绝了他的话,“这小人可不敢啊,这一次来的身份贵重,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人物啊!”
身份贵重?能贵重到什么地步?莫非是他们的头子血羽来了?窦夫人抬眼看着前厅外,凌厉的气势直逼府门外的血扇楼马车内,车厢内姬宓失笑,“好强的杀气啊,以为这样就能逼退我吗?这窦府真是丝毫不将血扇楼放在眼里了。”
刚下马车,便见刚才那小厮连忙跑出来将她恭敬的请了进去。
还算是有眼力见,姬宓心中对这座窦府的想法颇多,但并未表现出来,在窦夫人惹怒她之前,她的一言一行都十分得体。
“快请进快请进!”窦老爷和窦夫人两人的表情本是出奇一致的冷漠,但姬宓刚踏进前厅他们便换了个表情,此时的窦老爷脸上的表情复杂到连姬宓都解读不懂,但知道他并没有几分真心,所以姬宓也就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不带任何情感。
窦老爷上下打量了一番姬宓,眉头深锁,“这位小姐不知……是血扇楼那位大人啊?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他这话显然是在怀疑姬宓的身份,也难怪,姬宓这么年轻,确实很容易叫人误解。
“主夫人……”窦夫人没头没脑的脱口一句主夫人让窦老爷惊在了原地。窦夫人在上次的宴会上见过姬宓,自然也知道她的来头有多大,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这般失礼,就在刚才她还用自己的威压企图威胁府门外的人,她原以为只是个血扇楼的小喽啰而已,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直接来了血扇楼上下的主夫人。
其实姬宓这个主夫人在血扇楼没有多大用处,不过是个虚名,在血扇楼有做主的权利,但大事都是血羽和千代沐在管理。
不过正因为这个虚名,给她带来了不少的便利,至少在外面旁的人听了这个名头,再自高自傲的人都要恭恭敬敬的给她弯腰行礼。
“夫人万安!”夫妻二人回过神来赶紧给姬宓行礼,这一礼行得姬宓心里爽啊,你们不是厉害吗?血扇楼来多少人都不放在眼里,怎么自己来了就这般缩手缩脚了呢?
但姬宓还是极力隐藏自己因为内心活动而逐渐有些失控的表情,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嘲笑这对夫妻,“嗯,免礼,我听我派来的手下们说,窦老爷窦夫人似乎很忙啊,忙得都没有时间理会他们,所以只好自己来了,没想到我运气还真不错。”
她这话也算是给足了这两个人面子了,二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只说最近生意上的事实在是太忙了,身子也不怎么好……就巴拉巴拉,多是些姬宓听不进去的借口。
姬宓没有理会他们的这些小伎俩,在前厅里站着听了半天,才用绢帕捂着嘴轻咳,月桂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夫人您没事吧……”那一脸的关切,连姬宓都对她的演技连连赞叹。
“夫人这是怎么了?”窦夫人假惺惺的上前一步,却还是与姬宓保持着一些距离,假意要伸手去扶姬宓,被月桂和兰香一同拦住了。
兰香脸上三分歉意的回到:“夫人偶感风寒,这里又直有冷风灌进来,想来我家夫人是吹到了冷风所以才会咳嗽,不知窦夫人还要让我们在这里站多久呢?”
果然是个狠角色啊,窦夫人心想,就连身边的丫鬟说话时的气势都这么凛不可犯,可想而知这位主夫人平时是什么样的做派了,只迟疑了一秒,窦夫人便不好意思的将人请进了会客厅,与姬宓道歉,“都是我疏忽了,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不知者无罪,不知道府上有什么回甘的茶吗?咳嗽了这么久,喉咙都有些痒了。”这话再明显不过了吧?这要放在普通人身上,讨茶喝是不礼貌的,但在姬宓这,人家有正当的理由啊,咳嗽得太久喉咙痒了,这时候要是窦夫人拒绝,就是她的问题了。
正因为这杯茶,关于窦府背后的故事,也就正式开始了。
茶上来以后,姬宓却没有喝,明明是她嚷着要喝茶的,现在却没了动作,窦夫人不知道姬宓心中有什么样的小算盘,但她知道,一定与徽月脱不了干系,休想从她这里套得关于女儿的一个字。
姬宓食指划过茶碗的盖子,用指甲轻敲了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这茶碗做工精细,实属上品啊,这上面的竹叶也让我想起了我平素最爱用的一个茶碗……”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目的就是为了钓鱼,而窦夫人这只大鱼,就最喜欢听故事,现在姬宓在关键位置停住了,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窦夫人催促姬宓,“是什么样的茶碗啊?竟然夫人这般惦记着。”
姬宓没有立马告诉她,只轻一抬眼,神色复杂的望向窦夫人,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淡笑,再又重新低下头来,细细摩擦着碗身,“那是一个,羊脂白玉的茶碗,我最喜欢那个茶碗的地方是……做工精细不说,再滚烫的水倒进去,摸碗身都不会觉得烫手,茶盖上也是这样三片竹叶,我还记得……那只茶碗出自哪里。”
果然啊,一提到这个茶碗,窦夫人的表情就变了,她神经兮兮的看着姬宓,小声问,“出自哪里?”
“我想想,出自大师窦孟孑之手。”窦孟孑三个字一出,窦夫人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幸好旁边的丫鬟扶住了她。
姬宓自然之道窦孟孑和窦夫人的关系,但更深一层的关系她确实不知道的,所以要想知道窦徽月都做过什么,现在又在哪里,就需要靠窦夫人,而窦孟孑,就是撬开她嘴的最好人选。
窦孟孑是窦老爷和窦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是嫡长子的原因,所以十分贵重,窦老爷对他也有很高的期望,只是窦孟孑并不喜欢被约束,很早便脱离了家族,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对妹妹窦徽月是竭尽全力的爱护,妹妹十八岁成人礼,他送上了一只自己做的羊脂白玉茶碗,也是窦徽月最喜欢的茶碗。
而窦孟孑是他们孩子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因为他原名也不叫这个,眼前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窦夫人疑心打量着姬宓,姬宓自然知道她在打量自己怀疑自己。
放下手中的茶碗,姬宓看着远处漫不经心的道:“很奇怪我是如何得知的吧,血扇楼无所不能,也因为,窦公子如今便在血扇楼做客。”
什么?!窦氏夫妇二人拍桌而起,动作出奇的一致,窦夫人更是忍不住最先开口,“你说星儿在血扇楼?”
“不错,不信的话……天月,给他们看看吧。”只见天月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交到了窦夫人的手里,这块玉佩是他从窦孟孑的身上找到的,找到窦孟孑的时候,他已经惨死了,编出这个一个谎言,不过是想套出一些话来,另外,也是为了不让窦夫人过度伤心。
是,这真的是星儿的玉佩,不会错的,这块玉佩是外公临终前亲自交到她手里的,她一直好好的保存着,只等着给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窦夫人握着玉佩眼中满含泪水,再抬头时却是死死的盯着姬宓问:“你把星儿绑到血扇楼,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什么目的啊,只是想要你告诉我,现在窦徽月到底在什么地方罢了,你若是老实告诉我,你的儿子自然不会有事,只不过,他似乎很不愿意谈到你。”姬宓早就调查清楚了当年窦孟孑为什么突然离开了都城,与窦家再无往来,还不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管得太紧,逼死了窦孟孑心爱的女子,那年这他才十六岁,正是心气高又叛逆的时候,一气之下就离家了。
二十年过去了,除了自己的妹妹十八岁成人礼时他出现过,其他时候,都没有一点消息,以至于连他死了,窦夫人和窦老爷都不知道。
“他的确与我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星儿保留着这块玉佩,足以说明他对我二人的母子之情还是没有忘却的。”窦夫人不愿承认自己的儿子早就不认她这个母亲了,只能逞强的看着姬宓说出这么一句违心的话来。
是吗?姬宓的表情明显是在怀疑她,但也不过度体现出来,“可他将这玉佩给我的时候还让我给夫人带句话啊,他说,每每看到这块玉佩,便让他回想起从前你对他做的那些事。还让我不要再把这玉佩还给他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窦夫人听完姬宓的话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抱着头回忆从前她做的那些事,还有那个姑娘临死前苦苦哀求的声音。
姬宓走近一步,捏住了窦夫人的下巴让她能够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害得儿子不认你,要是窦徽月知道是你将她最心爱的哥哥逼走,你猜你会不会再失去一个孩子?据我所知,窦徽月可是爱她哥哥爱得不行啊,当初你用了什么办法才安抚下来她的?”
不错,窦徽月爱上了她的亲哥哥,以男女之情,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这么大了都还没有许配人家的原因,这事对于窦家来说是一件丑事,他们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这件事平息下来,没想到这么久了,竟然被眼前这个女人知道了……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窦老爷和窦夫人,都是这么想的。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只要我不说出月儿在哪里,你又怎么将这些往事告诉她?你若是找得到她,就不会来找我了。”窦夫人认定了姬宓不会找到窦徽月,所以才敢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却不想姬宓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以血扇楼的能力,在五神每个角落布上人手不成问题,我根本不需要找她,只要传出去一个大师窦孟孑死亡的假消息,又或者将你们窦家这点封尘的往事找上说书的,每天轮流的在街头巷尾茶馆饭店说,你觉得窦徽月感不感兴趣,会不会主动来找你要一个说法呢?”
“你好狠毒的心啊……”窦夫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还没有她二女儿大的小姑娘能有这么狠的主意,用自己的两个孩子逼她就范。
没想到姬宓接下来的话,却将她身上唯一一块遮羞布给扯了下来,“过奖,若不是你与魔族交往甚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现在怀疑你将窦徽月交给了月华无双,怎么?你很害怕听到这个名字?难道你认识吗?”
提到月华无双,窦夫人全身都在颤抖,姬宓步步紧逼,窦夫人便步步后退,不……不可能的,她将事情掩盖得很好,她不会知道的,她只是在吓自己。
都到了这种时候,窦夫人还是在靠谎言麻痹自己,“窦夫人,现在住手来来得及,否则你失去的就不止是一个孩子了,与企图扰乱五神大陆秩序的魔族纠缠在一起,你还有几条命可以活?月华无双是血扇楼和蛰居的敌人,你真要与两大势力为敌,看着你苦心经营的家族顷刻间覆灭吗?”
姬宓咄咄逼人的模样吓得窦夫人一声不敢吭,她蜷缩在角落里,惊恐的望着姬宓,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她的那一双眼睛,能看穿深不见底的黑洞,更能看清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话已至此,姬宓也不想多待,临走前转过头看着角落里发抖的窦夫人,神情严肃的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告诉我我所想知道的一切,我就保护你的女儿,不被月华无双所害,我还可以用你儿子的信息作为交换,但你只有三天的时间,逾期不候,想清楚了就来血扇楼找我。”
说完,姬宓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窦府,她离开后,整个窦府都在等着夫人开口,却只听见她近乎疯狂的嘶吼声和哭声,这一辈子,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儿子不认自己,女儿竟然爱上自己的亲哥哥,如今徽月被月华无双掌控,她不得不提供那个人想要的一切消息和东西,她不想这么做,可为了女儿,她又不得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