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刚刚躺在床上、闭目养了会神,几日来脑袋里塞进了太多的人间的丑恶、苏小觉得有些倦了……
“笃笃笃……”木质雕花的窗棱响起了几声轻微的敲击声,苏小猛地在床上翻身而起,手掌心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身体缩在窗边的墙角处、伸手轻轻地推开木质的窗扇,略微露出小半个头向外看了看、院子里空落落的并没有半点人影。
“呸,那个该死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装神弄鬼?信不信本姑娘将你揪出来、打得连你母亲都不认识你!”苏小都在墙角处,对着窗口恶狠狠地说道。
“我家妹子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淑女些?小心嫁不出去!当然要是有那么一天的话、你苍穹哥哥倒是不介意吃点亏、勉强收你做小!”屋子里四扇小屏风做的隔断后面、传出一声低沉而悦耳的男声。
“你怎么进来的?”听出声音是苍穹的,苏小手腕一翻手术刀隐没在胸口中,莲步轻移隔着小屏风、探出半个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苍穹问道。
“走进来的!”苍穹自顾自的斟了一盏茶,喝了一小口,悠哉悠哉的说道。“我躺在床边挨着你睡了一会,你这小猪居然没有丝毫的警觉……唉,妹子,你几天没洗澡了?都馊了知道吗?还好你这‘诱人’至极的体香打消了我化身为狼的兴趣……”
“皮痒了是不?”苏小双手握拳、由于用力过度指关节发出脆生生的“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妹子,稍安勿躁……呵呵,哥哥可是靠这张脸混饭吃的……哎呦!”苍穹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声。“我知道……不打脸就是了、是不是?”苏小坏坏的笑了笑问道。
“等等……我找你有事……哎呦!是孙阁老找你有事……哎呦……”苍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话讲完了、苏小的气也撒得差不多了,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苍穹的对面。
“什么事、说吧?”苏小一把夺过苍穹手里的茶盏。揍了苍穹这么大半天、倒有些口干舌燥,猛灌了几口茶水、苏小问道。“额……水……我喝过……”苍穹有些诧异的看着苏小,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知道……你又没病,你的生活虽然不检点……可那个‘光荣病’是不会通过口水传播的!”苏小挥了挥手、倒并不是十分在意。“孙阁老又碰到什么扎手的事了?”
“切,我可是干净得很……”苍穹白了苏小一眼,说道:“我并知道为什么,孙阁老人在京畿你自己去问就好……”苍穹解释道。“孙阁老也忒客气了、见外了不是?些许小事何用劳动苍穹哥哥大驾、派人捎个口信。我还不巴巴的自己过去?咯咯……小苍子还不前面带路……”苏小伸出一只手。搭在苍穹的手背上、笑着说道。
“额……”苍穹一个愣神,巴巴的自己过去?苍穹抠了抠自己的耳朵、莫非是自己这几天上火、耳屎堵了耳朵?
苏小的分量苍穹是知道的、孙阁老、萧阁老都将拯救这个国家于水火的重任寄托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身为男子苍穹多少觉得有些汗颜、甚至在心里的潜意识里觉得这有些出乎常理的荒谬……可自己又能如何?说白了自己不过是孙家的一个上等家奴罢了……为了自己、也为了孙家。苍穹在心里倒宁愿相信孙阁老做出的是正确的选择!…
“你又拿那‘蹲着撒尿的爷们’恶心我……可惜我不生气,走吧、小主,苍穹大哥带你上路……哈哈……”苍穹牵着苏小的手、推门向外面走去。
城北太平山脚、一处不是很显眼的农家草庐。孙阁老眉头紧皱的看着手里的一卷卷轴,听到苏小进门的脚步声。孙阁老放下手里的卷轴,笑着说道:“孙女是不是见到爷爷就头疼?爷爷老了、给你的荫护很少。可需要你出头解决的麻烦确实是接二连三,唉……”
听起来孙阁老的话显得只是一大堆没头没脑、上了年纪的老人一番唠叨罢了,可是苏小却听得懂话里隐藏的意味,自己年轻就该多分担点……孙阁老不过是拿话先堵住自己的嘴巴了。
国家外忧内患。外有蚩国如虎狼般陈兵犯境,内有几多不知名的势力在暗地里兴风作浪。国家处在风雨飘摇、一点点小小的疏忽、或是再加上一点点些许的动荡就会土崩瓦解……西南边陲、自古不服王治,如今现任蛮王又提出一个近乎于苛刻的比试……负则称臣、胜则独立于国统之外。
南疆虽不辽阔、可以使国家西南与蚩国的缓冲隔离带。蛮王作为南疆各族的精神领袖影响力之大不容小觑……
苏小恭恭敬敬的对着孙阁老蹲身施了一福,接过孙阁老递过来的卷轴、看了看。眉头深锁沉默了一会,说道:“以我的意思、应战就好,堂堂大国若是不战而退、自是叫蛮夷小国小觑了不是?而且貌似也不难赢!”
“哦,孙女由此信心?呵呵……说说看……”孙阁老站起身、拉开几案旁的一把椅子示意苏小坐下说话。苍穹将手里的茶壶放在几案之上,识趣的转身离开房间,掩好门、警惕的站在门口将腰间的宝剑抽出,戒备起来。
“控蛊医病我是不会,可我是个医生、而且我自信我的医术还说得过去……”苏小自信满满的说道。
“‘偷梁换柱’?貌似只有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斗‘蛊医’是蛮国所长,与之相斗我国自是毫无胜算可言,可去掉‘蛊’字,呵呵……变作‘斗医’的话、我相信这炎黄大陆无人可出孙女之右!”孙阁老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呵呵的说道。
孙阁老于私之时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于公之时却又变得严谨而严肃。这明显是公事、苏小识趣的收了不羁的性格、一板一眼的和孙阁老讨论起来。
苏小整了整面容,说道:“这卷轴明显是一篇‘译文’,这句‘我卜曦悲天悯人,未免我南疆百姓刀兵之祸、不愿行那刀兵之事……斗蛊医以分胜负,胜则独立于朝堂之外;负亦愿万世称臣……’爷爷不妨令译官从新来过、去掉‘蛊’字便可……”
“呵呵……”孙阁老干笑了几声,手指连点、说道:“孙女倒也奸猾……不过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甚合我心,我已经如是做了,而且加盖了国玺、蛮王的使臣也确认无误……蛮王想反悔也难……”
“眼前的危难算是过去了,可爷爷兵乃立国之本,作为一国你可以包容怀柔、可却不可以疏忽惫战……将无进取之心,兵无舍命之愿,国亡将不远矣!”苏小略带感慨的说道。
孙阁老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叹了口气说道:“唉……苏小,我等华夏民族自古多灾多难……富国而强兵是无数代先祖之所愿,可惜,孔孟之道大行于世、文官治武总是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妇人之态,我等能做的也就是救国之于危亡、坚持不放弃也就算了!”…
孙阁老慈爱的拍了拍苏小的脑袋,笑着说道:“你知道你做的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吗?胜、民族之英雄,负、千古之罪人……后果并不是你一个女孩可以背负得起的、即使强如苏小你也不行……千夫所指、万民唾弃、会令人发疯的!不是爷爷信不过你、可爷爷真是有点左右为难啊!”
“输……”苏小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笑了笑,看着孙阁老说道:“爷爷的担忧我懂,输了不是还可以一战吗?我就做那个‘替罪羊’言而无信的小人好了!“
“一战吗?”孙阁老的脸上多了几分苦涩的味道,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这个不是亲孙女、可是在心里却胜过亲孙女的女孩、孙阁老沉默良久。蚩国犯境、拼得一郡之地化作焦土,几十万正当年的大好儿郎血洒沙场、总算是暂保无虞。苏小输了……南疆或许战乱再起,国力已无以为继、那什么跟兵强马壮的蛮王拼杀?
“相信我,爷爷、我不会输的!”苏小坚定地说道。“在医术上,我不会输给任何人!”苏小对这个国家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呆的时间久了、也习惯了、不想再经历改朝换代的动荡,于公吃了这个国家大半年的粮食、做一点点的回报也是应该的。于私,南疆是蛊毒的源头、入虎穴一探或许可以解开萦绕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个谜团,再差或许可以为风荷寻得解药。
孙阁老赞许的对苏小点了点头,说道:“蛮夷之‘蛊医’自是无法和孙女的医术相提并论的……好,天下舍我其谁够狂;感迎千夫所指、救国与危亡够有担当,孙女放心赢了你是天下之英雄,输了也很正常……爷爷代你做那千古之罪人!”
“咯咯……爷爷说得苏小的心里都有些发毛了、你就不怕把我吓跑?”苏小一改之前的严肃、嬉皮笑脸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这个国家太需要一场胜利鼓舞低落的士气了,孙女爷爷在京城等你拿回蛮王的降书顺表……”孙阁老笑了笑、说道。
“尽量……”苏小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