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浩土,人气鼎盛,山灵水秀,人杰辈出。
和中神域万族林立不同,东圣域确是王朝割据,有十七王朝分割大部领土,各为霸主。虽也多修玄之士,玄门林立,却与王朝并存,相敬如宾;更多与王朝相互依存,各取所需。
圣域东南,有城南中,气势宏伟,繁荣昌盛,正是陌斓王朝都城所在。
南中城西,有七棱宝塔,直插云霄,系南中八景之一的千寻塔。塔身琉璃装饰,色彩纷呈,神妙若雨后彩虹,又名飞虹,乃是陌斓王朝的太祖皇帝为镇怒江海潮所建,气势非凡。
千寻塔中,正是南中城唯一的空间传送阵所在,系陌斓王朝皇室独有。
秋风清凉,碧空如洗,千寻塔下人潮汹涌,却又秩序井然,大多修玄之士。忽然,宝塔北门大开,走出两个罩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带着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正是秦楼一家四口。
一出宝塔,秦啸天夫妇掀掉斗篷,对视一眼,面色虽有些憔悴,神色间却尽是轻松笑意。
秦楼雪蝶亦是欢呼一声,欢喜不尽。
但见秦啸天长长舒了口气,放眼四望,天高云阔,虽不是故土家乡,却也倍感亲切,畅怀神怡,颇有种逃出生天的感慨。近一月的提心吊胆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多年来的压抑略微消减,秦啸天直感觉说不出的轻松通透,看着妻子朗笑道:“芸儿,我们终于回到圣域了,不久就可以回家了。细细数来,自离开圣域,已有十二年不曾归家,也不知父亲大哥他们如何了。”
离芸看了眼天际,晴空蔚蓝,心下同样感慨丛生,神色柔和地看了眼丈夫,心有愧疚,更多欣喜,深情地依偎在丈夫怀中,嫣然笑道:“天哥放心,父亲他们一定安好。我们这便动身去你们东篱吧。距离中秋还有几天时间,赶得快些也好和父亲他们一起过个中秋,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雪蝶亦是开心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啊,爹爹娘亲,我们赶快去爷爷家吧,雪儿好想睡大床啊。”
秦啸天三人哑然失笑。秦啸天溺爱地抚了抚小丫头头顶,好笑道:“好啊,这还不容易,都是爹爹没用,苦了我们雪儿。爹这就给你找一张又大又舒服的床,保管我们雪儿美美的睡一觉。什么时候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启程回你爷爷家如何?”
不想小丫头竟摇了摇头,虽然分外渴望一张舒适的大床好好睡一觉,但近一月的赶路,劳苦奔波,倒是将小丫头的心性磨炼的坚韧起来,看着爹爹道:“不要,爹爹才不是没用呢,爹爹最好了。雪儿不累,雪儿要去爷爷家睡大床,要和爷爷一起过中秋节。爹爹都十二年没见过爷爷了,肯定很想爷爷。爹爹娘亲,我们赶快走吧,也可以早点见到爷爷,给他一个惊喜。雪儿还没见过爷爷呢。”
秦啸天夫妇一愣,不想女儿竟能说出这般话来,一时间着实有种说不出的欣慰感动,更多愧疚。离芸好笑地摇了摇头,怜爱地俯身将雪蝶抱到怀里,神色间满是慈爱道:“没想到我们的雪儿突然长大了呢。好吧,既然雪儿要去爷爷家睡大床,那我们就听雪儿的,现在就动身去爷爷家好不好。”
雪蝶嘻嘻一笑,开心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哥哥,分外得意,调皮地对秦楼做了个鬼脸。
秦楼莞尔,溺爱地轻轻一敲妹妹额头,好笑道:“是啊,我们家雪儿长大了呢。哥也听雪儿的,雪儿最厉害了。”
雪蝶眉开眼笑,顿时越发欢喜得意。
说笑间,一家人离开千寻塔,先在城中找了个酒楼好好地吃了顿热饭,略微休憩方离开南中城继续赶路。
只因和东篱国都玉京城一般,陌斓王朝的都城也是绝对禁止玄者高空飞行,有护城卫队时刻巡逻,一经发现,不论敌友便是无数诛神弩箭攒射,更有强者招呼,封锁后路,饶你是涅槃强者,也得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就得变成刺猬,死的。
毕竟玄力玄妙强横,却也不是绝对,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除非你超然入圣,肉身不朽,不然总有克制之法。只玄道难修,何其艰难,人尽皆知,如登天梯。修玄之士多如牛毛,但真正可超凡入圣窥得道境的,何其少见。就是以秦啸天之能,惊才绝艳,被誉为圣域百年难遇的奇才,至如今也不过涅槃巅峰而已。圣域广瀚,但说到道境圣人,也是凤毛麟角。
不过,因为踏足圣域,不用太担心离族耳目,秦啸天夫妇却是轻松不少,赶起路来也轻快许多。两人御风而行同时,离芸也是令秦楼放出了紫韵邪虎,载着秦楼和雪蝶两人。
源于紫韵邪虎的紫韵神纹保护,雪蝶倒是不用担心从虎背上掉下来,悠悠然睡在毛绒绒的虎背上,直感分外亲切,头枕着哥哥的大腿,睡的格外香甜。
想是近一月的赶路实在累的狠了,空间传送阵中又没有休息好,小丫头这一觉直接睡了半天一夜,待到第二日清晨方才醒转,正好赶上早饭。
而因为赶着回东篱过中秋,归乡心切,一家人又是风驰电掣,没日没夜的赶路。好在这次有紫韵邪虎载着秦楼两人,有白虎保护,秦啸天夫妇倒是不用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全,只是一心御风,在前引路。或许是在离恨天枢呆了一月,给憋的狠了,紫韵邪虎也是精力旺盛,周身紫色玄纹闪烁,是撒了欢的奔跑,紧跟在秦啸天夫妇身后,兴奋的不行。
如此这般,不一日,一家人已然离开陌斓王朝地界,进入桑渊王朝。只要飞过桑渊,便可进入东篱。
只不想随着离开陌斓进入桑渊,风气却是陡变,一路上但见烽烟四起,难民如潮,从桑渊边境就开始蔓延。与陌斓王朝的祥和平静不同,桑渊境内山河破碎,竟是满目疮痍,触目惊心,王朝竟是正遭战火荼毒。
而一打听,竟是半年前东篱月照和新谷三大王朝一齐出兵,竟欲瓜分了桑渊,陌斓胜芳两大王朝则趁火打劫,以致桑渊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草木凋零,饿殍遍野,白骨累累无人收,映目凄凄尽荒芜。至如今桑渊疆土多失,已然危若累卵,亡国在旦夕之间。
东篱王朝的大军主帅,却正是秦啸天大哥,在圣域素有“白帆军神”之称的秦煦阳,秦楼的大伯。
此情此景,秦啸天大感意外,却又默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世间法则,从天地伊始便注定了弱肉强食的冷漠残酷。小人物为蝇头小利争的头破血流,两国交战白骨成山血流成河也无可非议。终究还是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罢了。
当年蛮族百万大军入侵东篱,东篱国力尽付北定之时,桑渊月照不照样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在东篱南疆掀起战火,荼毒东篱百姓,更学蛮族筑起京观如山,可恨之极。若非自己大哥带着金翎铁骑杀退蛮族回守南阳,指不定东篱百姓尽成亡国之奴,自己和父亲也得困死南阳。便是如此,疆土已失,如羊如狼口,是再也吐不出来,月照桑渊还是硬生生从东篱割出七州四十六城,在东篱愤慨难当,一直以为国耻。如今因果循环,风水轮流转,报应从来都不爽。
秦啸天虽悲悯百姓遭苦,却也只是悲悯罢了。若非知道自己不像大哥二哥一般善于谋略,只是于玄道颇有所得,又生性不羁,不喜杀伐,当年秦啸天也不会离家游历大陆,指不定现下跟在自己大哥身边的就是自己。
秦啸天看了眼秦楼,神色郑重对儿子道:“楼儿,看见了么?这就是兵戈战争,动辄生灵涂炭,黎民倒悬,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王朝无义战,我秦家以兵道传世,日后难免杀伐。为父别无要求,只望你日后若得领兵,切勿对百姓屠戮,毕竟,他们是无辜的。知道么?”
秦楼一愣,不自禁看了眼地面如潮水般的难民,虽体会不到战火之苦,但见一路上哀鸿遍野,田园荒芜,山河破碎,流民褴褛,惨惨戚戚着实可怜,在秦楼心头却也颇感荒凉,多有悲悯,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父亲,孩儿定不会欺凌百姓。大不了只学兵法,不带兵。”
秦啸天暗叹口气,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慈爱道:“真是个傻孩子。说实话,为父也不愿你去带兵,毕竟身为将帅,身系万千将士性命,风光自不用说,担子却也沉重,为父实不想你活的太累。你天赋异禀,又得天独厚,如今已然凝华,若能一心修玄,日后成就必远超为父,说不定还可窥得传说中的众妙之门,寻的仙路。只是,人生天地间,或为名利,或为其他,总有自己的想法追求,为父却也不愿你勉强。日后的路你自己选,只要你行事之际,记着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父却也放心了。”
秦楼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笑道:“知道了,父亲,孩儿记住了。”
秦啸天点了点头,看了妻子一眼,朗笑道:“芸儿,既是大哥领兵,我们便先去大哥那里吧。我看这桑渊亡国在迟早间,说不定我们还可与大哥一起得胜还朝。顺便也让楼儿长长见识,在军营历练历练。怎么说也是我秦家子弟,我秦啸天的儿子,若能在战火中洗礼,战阵中杀敌建功,对楼儿日后成长也有好处。”
离芸哑然失笑,无奈地看了眼丈夫,又看了眼神色间俨然有些兴奋的儿子,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敢说啊,楼儿才多大,你就让他去阵前杀敌,你可真想的出来。”
秦楼却连忙央求道:“娘亲放心,孩儿可以的,孩儿不怕。”
离芸没好气瞪了眼儿子,暗叹口气,知道儿子自小生活在凤丘,是无聊的狠了,又天资聪颖,玄功小有成就,无知者无畏,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急于显一显自己的本事,颇感无奈。
虽怕儿子有什么意外,但想有自己夫妇照应,也不怕受到什么生命危险,又见战火弥漫,天地间多有亡魂怨灵四散游荡,不得往生,若得超度,对秦楼所修魂诀大有裨益,想必战场前线更多,这般机遇却也难逢。
略微思量,离芸看了眼儿子,看着丈夫,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先去大哥那里。我看这天地间多有亡魂,若能令楼儿炼化,却也可令楼儿魂诀更上层楼。”
秦楼心头一喜,顿时心花怒放,摩拳擦掌起来。
秦啸天亦是一声朗笑,豪情复起,一家人便寻着战火前线急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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