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湖 第三十章

    依若到大屋时几乎所有的族人都在那里，看到她进来，都把目光聚在她身上，似乎希望她能解开所有疑问。祭师用目光示意她坐到屋子中央的火塘边。依若觉得紧张，虽然这屋子还是议事的大屋，

    高高的空间，顶上还是那些美丽的绘画，珍奇美丽的奇花异草，动物鸟虫，一级级宽宽的台阶一直向下延伸到屋子中央。人们坐在台阶上面，静静地看着她顺着台阶一级级走向屋子中央的火塘。那里并没有真正的火存在，几个球形的水晶般的石块散发着柔和的淡淡金色光芒聚在屋子中央。

    整个在山壁中，沿着天然山洞开凿出的屋子宽敞明亮，光照似乎来自屋子本身，并没有一丝火的痕迹在屋中出现。周围的光滑的山壁却如透明的水晶一般，屋子里的人们都把外衣脱下放在身边。依若走到屋子的火塘边，对坐在中央的祭师，头人和长老们行礼。在他们身后是光洁笔直的山洞壁，上面绘着美丽的‘月之花’的传说，美丽的‘月之花’在画面上同样闪烁着美丽的真实的光芒，那是用整块的‘月之华’精工细雕出来的，只要有光，它就会象彩虹一样光彩夺目！人们静默地看着依若，头人示意她坐到芭雅身边，芭雅站起身来帮她脱下外衣放在一旁。依若在女人和孩子的席位前坐了下来，她们对面坐着男人们。

    头人看依若坐好，开口问她：“依若，说说你的伤员怎么样了！”

    依若想了想说：“有一个伤得很重，希望曦能及时回来，她也许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并不能说我可以治好他！上次曦带回来的药我已经给他用了，可是不够！也许该给曦送信！”

    听到她这么说，所有人都感到惊讶，默默地看着沉默的祭司。

    头人又问：“你认为他们和我们不同，那么和其他村子的人呢？”

    依若想了想说：“外表不一样，但实质没有不同，他们是人类！”

    坐在对面的猎人们松了口气。其中一个立刻提出问题：“可是他们从火鸟中出来，那可不是一般的鸟，没有羽毛！像铁打的一样可是会吐出火焰！我看着他们从火鸟的肚子里出来，他们是干什么的？火鸟是他们杀死的吗？我们带回来的是凶兆还是吉兆？”他的问题一出口，立刻引起了人们的话题。都争着提出自己的问题：

    “那火鸟什么样……”，“火鸟有多大……”，“没有羽毛能飞……”如此等等……

    一时间，屋里人声鼎沸，祭司将手里的神杖举起来在空中一晃，发出悦耳的铃声，人们立刻安静下来，看着祭司。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头人，示意他。头人点了点头看着林卡说到：“好了，林卡，说说你们看到的事！”

    林卡站起来说到：“我们在月之山后面的山谷里打猎时看到烟和火光在天空中出现，当时风雪很大。不久，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有翅膀的，像鸟一样的东西带着火光和浓烟落了下来，停在悬崖上！散发出奇怪呛人的味道，在它四周热得几乎让人没法接近。我们想看仔细，于是冒险走近那东西，在它的一侧我们看到了一个大口子，里面也有火和浓烟。同时看到我们带回来的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一个似乎失去了知觉，另一个正把他从烟火里拖出来。但是他摔倒在雪地里身上都是血。我们到他们面前时他似乎还有知觉，但是并没说什么。当时悬崖上的雪已经开始溶化，再留在那里是很危险的，因此我决定带上他们离开！他们的样子我们都看到了，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依若会比我们说的更详细！至于那个带着火和烟的东西很奇怪，我在走近时摸了摸它，很热，像是火着的铁块，不像是活的东西！它确实很大，是我见过最大的能飞行的东西了！确实像一只鸟，但我不能确定那是一只鸟！”林卡说完他的话对头人和祭司点点头，坐了下来。

    头人点了点头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四周一片安静，都把目光聚集在祭司身上，希望他能回他一切疑问。祭司缓缓地环视众人，平静地开口说到：“他们从着火的物体中出来，那东西来自天空。虽然如此，他们依然会流血受伤，就和我们一样会受到伤害。是神让我们遇上他们，因此我们应该帮助他们，直到他们能够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

    人们不觉点头赞许他的话。一个人站起来问：“他们是什么？来自天空是因为神的派遣，还是惩罚呢？我们收留他们神会愤怒吗？会惩罚我们吗？”

    祭司温和地看着他回答：“神的意志，自有它的道理，既然让我们遇到他们就不希望他们死去，我们不会受到惩罚！”

    人们再次点头同意，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他问道：“他们是人吗？他们和我们多部一样啊！也不像森林里的生灵，他们是精灵吗？他们毛茸茸的有些奇怪呢！”

    人们顿时面面相觑，继而热烈地讨论起来，来客是人还是不是人，各执己见，各不相让，依若的话白说了！她安静地看着人们争论。空中再次传来悦耳的铃声，平息了喧闹的人声，人们再安静下来。祭司温和地看着刚才发问的孩子微笑着回答：“好孩子，不论他们是什么我们都应该帮助他们。人各有不同，冥冥中神自有安排，并不因为我们没有见过就不存在！依若说了他们是人，我们应该相信她的判断！”说完，他转头对头人点了点头。

    头人微笑着向祭司点头回礼，继而转头高声说：“我们必须留下他们，众神赐予我们食物，让我们衣食无忧，我们必须照顾好他的每一个生灵。风雪之神来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就请依若照顾他们吧！由我来供养！”

    林卡立刻举手示意，头人冲他点了点头。林卡站了起来，说道：“这不公平，他们应该有我们供养，不是你一个人，他们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尊敬的头人！”其他猎人也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

    头人严肃地说：“你们都是最好的猎人，但有家人要供养。我的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就连卡也可以捕鱼和獐了，我和芭雅没有什么负担，我可以负担！”

    坦站起来说：“至少让我们负担一大半！我们不是没用的猎人！尊敬的头人，要是只让你负担，别的部族会笑话我们！”

    “是的，他说的对！”猎人们都表示同意。林卡转头问对面坐着的女人们：“你们怎么看？”他的妻子点点头说：“我同意！”其他女人也表示同意她们丈夫的想法。

    头人正要拒绝，听到祭司手里的神杖再次发出声音。众人安静下来之后，祭司庄严地说：“好了，尊敬的头人，这么办吧！家里有成年孩子和没有孩子的猎人们出一半，另一半由我和头人出，用来供养我们的客人！风雪之神已经来临，时间不早了，快带孩子们回去吧！”人们听到他的话都不再反对，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都没有在说什么，都渐渐散去了。

    祭司以别人不知道的方式让林卡，坦还有依若留了下来，他们走近坐在火塘边的祭司。依若立刻感到祭司严峻的面庞上，带着他从未有过的严厉与少许的不安！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而且他的目光一直安静地看着自己走到他身边，依若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是一定和自己照顾的伤员有关！她想到这里，对那两个引起那么大好奇的伤员更感兴趣了！

    祭司看着依若走到面前，温和地问道：“你好，依若，你看护的人怎么样了?”

    “有一个还好，另一个不太好，也许该把曦早些接回来！”依若谨慎地回答。

    祭司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问道：“他能经得住旅行吗？”

    依若惊讶地看着这位稳重智慧的老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祭司认真地看着她又问：“你不能确定治好的的那一个，他能经得住旅行吗？到曦住的村庄去！”

    依若想了想说：“那必须让太阳之子跟随他一块去！否则他到不了那里！”

    祭司想了想又问：“你的确帮不了他？曦的药呢？”

    依若回答道：“他已经开始有发热的迹象，而且，您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依若张开紧紧攥着的手，一颗机枪子弹的弹头出现在她手心里。“伤他的是这个东西！很深，但伤口很小。其它的伤口并没什么，我已经处理完了，很快就会复原。但是这个伤口是在里面的，它由内向外引起了变化！我不确定能救活他！曦上次带回来的药已经用完了，可是我并没有见到效果，也许太少了！”

    她的话并没有引起她丈夫的注意，他和林卡呆呆地看着她手心里的弹头出神，若有所思。林卡伸手从她手里拿起弹头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祭司看了一眼举在空中的弹头叹了口气，说：“就让‘太阳之子’和他一起去吧！曦知道该把它带回来！”

    头人惊讶地看着合作多年的伙伴，一时之间几乎不认识他了。他今天已经破了不可逾越的界限！林卡手里的弹头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坦呆呆地看着他们一向视为神明代言人的祭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让神明的信物出现在世人面前：‘太阳之子’……

    祭司平静地看着林卡问：“你见过那东西？”他用神杖指着地上的弹头问。

    林卡想了想说：“这像是村子里的猎人们用来打大型猎物的东西，他们叫它子弹，曦的父母就是被这东西杀死的！可是这个要大得多，我没见过那么大的！”

    “他们用它杀人？”依若惊讶地脱口问道。

    坦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叹了口气。

    祭司似乎被她的问题惊醒了，从沉思里回过神来。他温和地对依若说：“我想，曦一时回不来，而且那个人的伤也不能耽搁了，依若，你能为他准备一下吗？我想最好的办法是让坦和林卡明天把他送到那儿去，顺便把曦接回来！你看行吗？”

    依若想了想，这确实是目前最好，最把稳的办法！于是她点点头说：“也好。但是，就得让‘太阳之子’和他一起去！”

    “曦知道该怎么办！别担心!”祭司微笑着回答。

    “那么，我最好回去准备！再见，尊敬的祭司！尊敬的头人！”依若行礼，从匆匆离开了他们。

    祭司看着她消失在门口，转头看着林卡问：“你能立刻出发吗？本应该让你休息的！”

    林卡意识到事情远非他想的那么简单于是回答：“是的！可以带着他上路，坦可以帮我！”

    头人看着自己的女婿和儿子叹了口气，说到：“这次不像以往，你们要小心！森林里有些不好的迹象你们也感到了，今天金带来了这个！”他松开手，在一张白色的兽皮里裹着一只深棕色的十字架，被干了的血紧紧粘在了手绢和兽皮上！

    坦惊讶地看着父亲问：“这是谁送来的？曦怎么了？”

    “只有这个，我们认为是牧师送来的，希望我们早些把曦接回来！”头人不安的说：“金有些不同以往！”

    祭司用神杖在地上轻轻一触，金从幕墙后走了出来，它的目光炯炯有神，但不是林卡和坦熟悉的那种生气勃勃的目光，它的光辉如今带着杀气！

    “它急着想回去！”祭司伸手轻轻拍着它的头让它安静下来，“牧师希望我们尽快把曦接回来，那里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你们带着伤员和金走水路尽快到那里去，不论接没接到曦，立刻回来，告诉我们发生的一切！如果事情紧急，用鹰送信！”

    林卡和坦惊讶地看着祭司目瞪口呆！他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打破了好几项族规！

    “你们一定要小心，带上‘阳光之子’，不得已时就用它，用时一定要小心！记得‘阳光之子’的誓言，同存亡！”祭司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坦和林卡跪了下来，头人抬手向壁画伸去，山壁像水一样晃动起来，当他的手碰到‘月之花’时整个壁画向后退开，一排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水晶搭成的架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头人走向架子，从架子上拿下两块栗子大小的黑色石块，走回来，两块石头在他手中平淡无奇，就像两块黑色的煤精。祭司把手里的神杖掉转过来，用神杖顶端的明珠轻轻碰了碰头人手中的石块。神杖上的明珠立刻发出蓝色的光芒，继而不断变化着阳光的七彩颜色，很快，它的光芒稳定下来耀眼夺目，让人不能直视，犹如正午的太阳！不久，光芒变得柔和，很快消失了，明珠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它看上去就像一块洁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湖蓝色水晶。头人手中的黑色石块此时却已经变成透明如水，如钻石一般光华灿烂！

    头人走到林卡和坦面前，把手中的石头放在他们各人的左手手心里。林卡和坦小心地将左手举过头顶，祭司伸出右手，手心向下正好将林卡手里的石头至于自己的掌心之下，然后开始轻轻吟唱，林卡手里的石头呈现出耀眼的火焰的蓝色，而林卡似乎也正像被火烧一样满头冒汗，大滴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掉，他紧紧咬住牙关没有出声，眼看着石头带着火焰渐渐潜入自己掌中，很快，石头消失在林卡掌中，他轻轻伸握自己的手，他的手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然伸展自如。

    祭司转身对坦做同样的祝福，而坦手中的石头散发出的却是金色的光芒！同样很快消失在他的掌心里，他张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它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灵活。祭司看着他们俩说到：“试试吧！”，林卡和坦站起身来，走向屋子中央的那堆已经暗淡了光芒的水晶般的石块，伸出自己的左手，将手心对准石堆。祭司举起手中的神杖轻轻一晃，杖头的蓝色明珠再次发出灿烂的光芒，这次它的光芒变成烈火的橙红色。祭司掉转神杖，让杖头的明珠指向林卡和坦张开的手掌，明珠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其中跃出两道强烈的白色光芒直射向林卡和坦的手心，光芒一瞬间穿透了他们的手掌！穿过他们手掌的光芒变成了耀眼的蓝色和金色直射到他们面前的石堆上，石堆就像被火点燃的木柴一样立刻燃烧起来，发出火红的光芒，没有火焰的光芒顷刻间照亮了整个大厅！

    金发出高昂的嚎叫，它的叫声回荡在狂风暴雪的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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