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
池蟠表面上不在意,但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他顺着何四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然后就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张好好,但还是在人群中认出了张好好,她此时身后跟着几人。
看到张好好像是往他这里走来,他犹豫了一下,想要离开,可又有点舍不得,最后还是迈起脚步走了过去。
张好好此时并没有在意前方,而是跟身旁的嬷嬷说着话,突然。
“张好好。”
张好好脚步一顿,惊愕的抬起头,她跟池蟠认识了多年,一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池蟠。
果然,只见池蟠正带着熟悉的何四等人。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跟着她的两个护院就及时的走到她前方,隐隐的将她护住,目光警惕的看着池蟠一行人。
池蟠诧异的看向这两个护院,正要说话,但猛地发现了不对。
以往他很熟悉的张好好,发髻有了变化,居然是女子成婚后的发髻。
“张好好,你,你”
张好好很快意识到池蟠的意思,她的发髻变化是自己决定的,虽然她没有被周辰纳入侯府,只是被养在外面,但她已经从心里把自己当做了周辰的女人,所以她很自觉的把自己的发髻变成了女子成亲后的发髻。
宋朝女子束发是有讲究的,未出阁的女子和成婚后的女子,都是不同的发髻,所以很容易就能区分。
池蟠你了半天,才说了个全。
“你成亲了?”
震惊的池蟠无视了挡在面前的两个护院,双眼紧紧的盯着张好好,一脸的难以置信。
何四等一群小跟班,也都是匪夷所思,他们之前一直都以为自家衙内跟张好好是一对,他们分手的时候,私下里还替自家衙内惋惜。
可这才多长时间啊,张好好居然就嫁人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哎,不对,你怎么能成亲?你不是?”
不等池蟠说完,张好好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已经脱籍了,为什么不能成亲?”
挥手让两个护院退下,张好好走到池蟠面前,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
刚刚徒然见到池蟠的时候,她心里却是一紧张,但很快就又恢复了,他们早就分手了,而且现在她已经跟了周辰,就算见到池蟠,也没有必要紧张,自己根本不欠他什么。
池蟠很激动,他虽然跟张好好分手了,但还是接受不了张好好这么快就有了新人。
“你怎么能这么快,是谁帮你脱籍的?你是不是去给别人做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教坊司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张好好是什么情况,他也很清楚。
如果张好好真的那么好赎身的话,他早就替张好好赎身了,所以现在张好好说她已经脱籍,他立马就想到了原因。
张好好丝毫没有退缩,语气平静的回答:“为什么不可以?你之前也说了,我们之间是你情我愿,不愿意了就可以分开,现在不是正如你所愿了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池蟠急的话都说不好了。
“池衙内,我们早就已经没关系,现在更是成了亲,有了官人,所以我们以后就没必要再接触了。”
说完这句话,张好好就招呼身后的仆从离开,对池蟠等人再没有了半点留恋。
她对池蟠确实早就已经没有了感觉,现在更是不想让周辰误会,所以不愿意跟池蟠有接触。
池蟠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张好好离开,直到消失在眼前,都没有回过神来。
“衙内,衙内。”
何四的肉手在池蟠眼前用力的晃了晃,让失神的池蟠醒了过来,只是他的表情非常的颓废,哭丧着脸。
“她成亲了,那岂不是说,我们再也没可能了?”
何四小声嘀咕:“之前有可能的时候,衙内您也没去找好好姐复合啊,现在自然更没机会了。”
“啪!”
吕五一巴掌拍在何四的脑袋上,大声训斥:“何四,你怎么说话的,衙内他都已经这么难过了,你还伤口结疤,衙内有错吗?衙内根本不会错好吧。”
随后舔着脸对池蟠问道:“衙内,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暗自神伤的池蟠,被这两个跟班闹得心情都没有了,气的他给这俩一人一下。
“笨蛋,笨蛋,笨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何四委屈的抱着脑袋:“又不是我们气你,你打我们干嘛?”
“啊”
池蟠再次气的大叫一声,实在不想再跟这个蠢货废话,直接上脚踹了过去,吓的何四赶紧跑。
“何四,你还敢躲,还敢跑,你给本衙内站住”
也不知道池蟠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情感淡薄,几句打闹,就让他从悲伤中缓过来,不再去想张好好的事情。
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官家赵恒也是决定启用新的年号,定为乾兴,而今年就是乾兴元年。
周辰知道,这个年号一旦开启,赵恒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
其实赵恒的身体早就已经病情严重,很长时间都不能参加议政和批奏折,都是皇后代理,只不过去年的时候,他的病情突然好转,精神也是恢复了不少。
但这种情况并不可能长久,现如今赵恒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也是上次召见周辰的时候,对周辰试探询问的原因。
明日就是新年,所以早就已经说好的孙三娘和宋引章几女,大年三十的一早就来到了忠勇侯府。
“拜见侯爷。”
“拜见侯爷,盼儿姐。”
宋引章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忠勇侯府,所以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放松了不少。
周辰跟她们打过招呼之后,就把空间留给了她们几个女人,自己走了出去。
赵盼儿开心的带着宋引章和孙三娘她们布置侯府。
“盼儿,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有侯府主母的风范气势了。”
孙三娘又是惊叹又是羡慕的看着赵盼儿,眼前的赵盼儿跟没嫁给周辰之前,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可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什么主母风范,三娘,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盼儿姐,我也觉得三娘说的没错,你现在真的跟过去不一样,都有点像我以前见过的钱王太妃了。”
赵盼儿一脸无奈:“引章,你这就更夸张了,钱王老太妃那是我能比的,你们俩就别再恭维我了,三娘,还是先说说你吧,你跟杜长风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孙三娘顿时一脸害羞:“哪有那么快,我还要考察考察他呢。”
这话说出来根本没人信,赵盼儿几女都是笑出了声。
“三娘姐,我看你就是嘴硬心软。”葛招娣开口调笑。
聊了一会,赵盼儿忽然问道:“三娘,你们今日都过来了,永安楼那边没问题吗?”
孙三娘随口说道:“没关系,有那个池衙内看着呢,再说了,这都过年过节了,还不允许我们休息两日啊。”
自从赵盼儿成为了忠勇侯府的大娘子之后,孙三娘对永安楼也没有那么上心了,而且她现在跟杜长风打得火热,杜长风都跟她保证了,将来他们成亲的话,家里都交给她打理。
所以她现在对永安楼也没有那么在意了,毕竟池蟠不是赵盼儿,她对他可没有什么情分可讲。
其实不只是孙三娘,宋引章对永安楼也不是很上心,她本身就对池蟠没好感,当初若不是赵盼儿牵头,她根本不会同意帮助池蟠开永安楼。
几人之中,也就唯有葛招娣最上心,因为她现在可是小掌柜,赚的钱比她打工多太多了。
周辰让下人跟赵盼儿说一声,中午他不就不回来了,晚上回来一起用餐,然后就离开了侯府。
他这是给赵盼儿招待孙三娘她们几个,若是他在家的话,孙三娘她们自然没有资格跟他同桌吃饭。
虽然他来自现代,对这些规矩不甚在意,但毕竟是在侯府,那么多人看着,若是他这个侯爷都不守规矩的话,那些下人指不定就会起不该有的心思,破坏规矩。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现在是赵盼儿掌管侯府,他当然不会带头破坏规矩,反而要全力支持。
所以为了给她们腾空间和时间,周辰才会主动离开。
出了侯府,周辰想了一下,就转向了福善坊。
今天是年三十,张好好早就把自己的宅院挂上了喜庆的灯笼挂饰,府里的下人也都在忙碌着。
她知道周辰大概率不会在今日过来,但她还是命厨房准备了充足的食物,至于她自己,则是安心的在房内研究曲谱。
周辰答应她,允许她可以继续唱歌,还同意她在教坊司执教。
可她仔细想过了,自己好不容易离开了教坊司,暂时是不想回去,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努力,很少有休息的时间,现在她什么都不用愁,正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张娘子,主人来了,张娘子,主人来了。”
府里的管家嬷嬷带着两个新买的丫鬟,急匆匆的跑到张好好房间门口,满脸喜色的叫道。
张好好手中的曲谱掉落地面,根本顾不得去捡,急匆匆的就跑出了房间。
跑到正厅,就看到周辰坐在那里,于是满脸喜色的走了过去。
“侯”
刚准备叫出‘侯爷’二字,张好好急忙停住,转而叫道:“官人。”
她觉得周辰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才会换了个称呼。
周辰一眼就看出了张好好的想法,也没有反对。
“官人,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妾身这里?”
“想你,就来了。”
张好好眼眶一红,周辰这句话让她十分感动。
“官人”
周辰面带笑容:“马上就午时了,还没做饭吗?”
张好好赶紧回答:“有,有,官人,你等一会,我现在就让人去做饭。”
不等周辰回答,她就高兴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就又回来了,还止不住的喘着气。
中午,周辰就在这里陪着张好好用餐,吃完饭,又陪了张好好一会,最后才离开这里。
夜晚,周辰跟赵盼儿一起用餐,不过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人。
宋引章!
“侯爷,引章从小都是一直跟我一起过年,她在汴京城也没有其他的亲人,所以我就留她跟我们一起过节。”
赵盼儿解释了自己留下宋引章的原因,宋引章则是有些忐忑的瞄了周辰一眼。
周辰当然不会反对:“她是你妹妹,这是应该的,开始吧。”
吃完饭后,他们也没有回房,而是留下来一起守岁,为了消磨时间,宋引章还特意的弹了几首琵琶曲。
新年过后,朝局却发生了动荡,因为官家赵恒的身体又突然病情加重,太医们都看过了,一个个绞尽脑汁,都难以治疗,赵恒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犯头痛,难以起身,朝堂的事情都由皇后和萧钦言等人执掌。
殿前司,因为官家的身体原因,导致了最近皇宫内的氛围很不对劲,三司三衙也都是变得比以往更加的警惕和忙碌。
周辰眉头微蹙的看着面前的郭奋,自从他们两人当面交恶之后,郭奋就没少针对过他,只不过一直拿他没办法而已。
“郭指挥使真是好本事啊。”
“彼此,彼此,你我都是勋贵,你有人,我同样也有人。”
郭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最近他可是找了不少勋贵一系中的同僚,给周辰施压,其中还包括了周辰的娘舅。
劝说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他们同为勋贵,不应该斗个你死我活,和平共处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周辰又怎么可能答应,两人本来就已经交恶了,哪有别人劝说几句就放过的道理。
“上次的话我还给郭指挥使,来日方长,看谁能笑到最后。”
周辰没有跟他翻脸,现在是特殊时期,官家大限将至,这个时候不宜轻举妄动,万一触碰到了赵恒的哪根神经,触怒了赵恒,可不是件好事。
目送周辰离去,郭奋眼神中充满了怒意:“哼,别以为只有你才能投靠圣人,咱们就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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