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蒙从六楼失足坠落,落到了草坪上,没有气垫缓冲,直接多处粉碎性骨折,脑颅出血,被急诊科当即就抬进了手术室。
这是何雨柱最后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吕夫蒙。
半个小时后,医院方面传来吕夫蒙家里人哭闹的声音,哭声很小,吵闹声道很大。
“除了他妈在照看他的尸体,他的兄弟姐妹都在谴责田浦医院,要求他们除了赔偿之前允诺的五百万,还要再加一百万,说他们医院天台的楼梯不密封,这才导致他们的兄弟寻了短见。”
“他们在指责医院的同时,又在商量这六百万怎么分,差点打了起来;
医院方面呢,大概觉得事情已经闹大了,拿钱平事的作用不大,坚持存在吕夫蒙本人拿错了检测报告,只肯赔偿五十万。”
白副主任来到何雨柱身边坐下,拿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长长吐出一道气箭,
“有时候我想,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啥,你以为宝贵的亲情爱情,其实到你死的时候,其实都是可以拿去卖钱的。”
他的眼神幽幽,忍不住又抽了一口。
何雨柱白了他一眼,道:“老白,我得提醒你一句,我那位朋友,便是不从楼上掉下来,也活不了几天了。”
意味深长的道,“他得的是肺癌!”
“咳咳咳……”
白副主任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鼻涕都咳出来了。手上的烟好像发烫一样被他一把扔掉。
这还不够,就连兜里剩下的半包烟也被他扔进了垃圾桶,这才感觉自己离肺癌有些距离,自己还是能够抢救一下的。
“从今儿起,老子再不抽烟了,说话不算就是狗养的。”老白豪气大发,立下毒誓。
“好样的老白,我赌一包烟,你撑不了一个礼拜。”
何雨柱也就把老白的誓言当吹牛听听,这辈子他还没看过哪个老烟客能把烟戒了的呢。
“对了,你们的素材拍够了没有?”何雨柱眼神中露出杀意,对于田浦这种不负责任的医院,他没有任何好感,巴不得他倒霉。
现在医患关系正是紧张的时候,要是电视台能够将今日的事情曝光,肯定会被当做典型处理,够田浦医院喝一壶的。
要是能够借此机会让所有的医院整顿一次,提高业务水平和服务态度,这比什么都强。
“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们就立刻赶过来了,基本上要拍的都拍全了,素材很充分。”
白副主任先是感谢了何雨柱及时通报给自己消息,然后期期艾艾的道:
“不过余大师,你要有心理准备,咱们这个访谈很可能播不了……”
“什么,白世静,你有没有良心,像这样不负责任的医院逼死了多少病人,难道你不清楚?
这次是人家吕夫蒙自己发现了,那些没发现的呢?
一年四五起总有吧,那就是四五条人命。你就因为田浦塞给你的几个红包,就昧着良心不报到了!”
“你的良心呢?你身为一个媒体人的职业道德呢?
白世静,别忘了,你从田浦拿的钱上流着千千万万吕夫蒙这样的人的血,这样的钱你用了,你晚上睡的着觉么?”
余欢水愤怒的站了起来,对着白世静怒目圆瞪。
“嘭!”
白世静也被激怒了,一掌拍在地上,“余欢水,你别特么冤枉人,我要是拿了田浦的钱,就让我也得肺癌。”
“哼,别拿这些有的没的来糊弄我,有本事你就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报道出去,那样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何雨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嘿,你还别激我,我告诉你,这事我管定了,今晚七点钟的花溪新闻老子就让你看到田浦医院的消息。”
白世静看着何雨柱走远,直到身影也消失的不见了,这才泄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弯腰驼背起来。
田浦误诊导致病人失足坠楼身亡的消息报道是肯定要报道的,但是怎么报道其实是个技术活。
将重点放在吕夫蒙拿检测报告不认真核查身份,告诫大家以后要细心,然后列出一连串的寻医注意事项也行;
将重点放在报道田浦内部管理松懈,做事散漫,主任医师不核对身份就给病人下病危诊断,甚至知道诊断错误后不知悔改,反倒是想和病患私了捂盖子这一方面也行。
甚至可以深挖,采访这些年去过田浦的病人,来个抽样调查都行。
要是以往,白世静肯定会选择前面一种,反正病患都死了,怎么说都行,还能得到田浦的大红包封口费。
只是被何雨柱呛了一下,加上看着吕夫蒙死去的触动,白世静难得的良心了一回,挥挥手叫手下将红包退了回去。
今儿这新闻,他播报定了。
……
何雨柱临走前,去了太平间看了吕夫蒙一趟。
对于吕夫蒙这种欠债不还,而且不务正业,专门想赚快钱的浪荡子,何雨柱没有一点好感,来最后看他一眼,不过是突然而来的一种憋屈堵在胸口,让他闷得慌。
这世界从来没有公平正义。
仅有的那些,也只是某些人希望别人看到的,展览完毕,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过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改变。
吕夫蒙一条人命,在田浦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白世静想到的居然是可以得到一个大红包的封口费。
人命还不如一个红包重要!
何雨柱深深的感受到一种冰冷,他发现即便是得到了金手指,拥有了穿越世界的能力,这股能力足以让他在影视世界和现实世界都让他成为人上人,但是他还是从内而外的憋屈。
他想操翻这混账的世界,却发现要想活着,就老老实实的被世界操翻。
要是有超凡力量就好了!
那么,下一部,就接触超凡吧。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何雨柱喃喃念着,伸出手帮吕夫蒙惊愕的眼睛合上,刚想给旁边的老太太一些钱,却愕然见到老太太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的包包。
里面是一块手帕,一层一层的,揭开最后一层,只有千把块钱的现金。
“你是欢水吧,这是替小蒙还给你的,我晓得他欠你很多钱,你放心,他走了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替他把钱还上。
这一千二百块钱,你给数数,看有没有少。”
老太太哆哆嗦嗦的把钱递过来。
何雨柱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撞了一下,让他手忙假乱的接过老太太的钱。
潮湿,还有一股霉味。
显然,这钱老太太藏在身边起码一两年没用,钱上面的汗液、口水、灰尘等东西全都凝固了才会有的症状。
经常流动的钱是柔韧,没有明显气味的。
何雨柱拿着钱茫然的出了医院,看着门诊部里依然还在吵的吕夫蒙的兄弟姐妹,又回头看了看太平间门口孤单落寞的老太太,心头有万种滋味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