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深秋,王谢堂前不见燕,佳木翠葱影折枝!
吃过早饭,大皇子要去相国府办事,却罕见地令蓝衣跟随在侧,到了相国府,偏令蓝衣等候在车里,不许下车走动。
蓝衣无奈的笑道:
“王爷还是把蓝衣斩成肉酱吧!肉渣都比蓝衣逍遥,且没有三急。”
大皇子在他的额头轻皂一个爆栗,笑道:
“不过一盏茶的时光,你哪来那么多的急?急了,也得给我好好憋着!”
蓝衣遂长吁短叹起来,见到大皇子不理,正要迈腿下车,急道:
“我想回花舞坊看望云生!”
大皇子停下,沉吟片刻,竟然同意,只是命管家悄悄带人驾车,送去再接回,不得有误。
明知结果,想到云生也是满心的记挂:
一切可好?
素语见了蓝衣,倒是很高兴的拥抱了一下,蓝衣询问:
“云生在吗?”
素语颇为惊讶:
“云生不是去找你了么?”
见蓝衣也是满脸狐疑,想起蓝衣走时的状态,就又补充道:
在你被汪泉汪大人接走后的第三天,云生就去找你了,至今未回。”
蓝衣急问汪大人家的地址,素语并不清楚,但提供一个线索,让他到云仙楼去打听,没准有相熟的知晓。
蓝衣一叠声的吩咐,要管家直奔云仙楼查问汪大人地址,管家笑说:
“汪大人啊,我就知道,还去什么云仙楼啊?”
于是一行人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处隐蔽的宅落,管家指着道:
“这就是汪大人的住处了。”
上前查看,却是挂着一把铮亮大锁。管家安慰蓝衣:
“或许是被王爷差遣办事去了?要不,待王爷忙完,问问?”
蓝衣只得听从建议,重又回到相国府门前候着了。想到云生下落不明,不由的在众人面前愁思满面、长吁短叹。令管家和其他随行一干众人,看着也自揪心不已。
等了很久,才见老相国之子送大皇子出来。管家众人打轿的打轿、压车的压车,一阵忙碌。
老相国之子寒暄一番正要拱手送别,猛然一眼瞥见轿帘忽闪起伏时,不经意间露出的蓝衣,脸色陡的一变,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顿住,遂一脸狐疑,自去寻思不已。
走得一阵,大皇子便招呼蓝衣贴身而坐,蓝衣笑道:
“那儿哪儿成啊,坏了规矩,不是更有理由将我斩为肉酱了吗?”
大皇子一把搂抱过来,用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说
“反正早晚是肉酱,也就不用再在乎多这么一条罪证了”。
说着,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拥着。
蓝衣的头发向上梳着一个道童短髻,耳边和后脖颈之处皮肤细白,发根处,细碎的绒毛让他心中一动有一种青涩、稚嫩的感觉。
大皇子低头吸了吸体香,然后用嘴去轻轻的抚弄这些绒毛,蓝衣惧痒,于是就左躲右闪,挣扎不休。
但腰部被死死地箍住,纠缠到最后,不知怎么的,蓝衣就以横躺的姿势被搂在怀里了。
四目交对,蓝衣心中一动:
为什么还是有一种,依然在滑落星海边缘处,被他拼力一抓时,四目注视的感觉?我是在梦里吗?
他忽然伸出手去,轻轻的着大皇子的脸,大皇子一愣:
这是习惯动作么?
心中微凛,却是压下了蓝衣的手,正要扶他坐起,不料,却听到怀中的蓝衣高兴的叫道:
“哎哎,那个、那个。。我要那个!”
......
......
冥界,黝暗的往生空间,荒凉、死寂、一如既往。
薛均慢慢踱在往生路上,望着往生门沉思不已:
人间的夫妻究竟是何滋味?
历练三世,嗯,三世之中,或许能遇见自己的前世约定,更多的是,被声色犬马惑乱的心智!
而自己能挺过那一道道关卡,不让白芍伤心、独归么?
倘若自己放弃继承权,父亲又会作何打算?自己是独子,难道,就这么撒手逍遥而去,对父亲不管不顾么?
他抬头漫看四周,思绪仿佛飘进千年之前的彼岸河畔,洁白、祥和的彼岸花,衬的月白衣衫的白芍,愈发宁静娴雅、清凉如月。薛均胸中一痛:
难道就能弃她而去,或让她在这阴曹地府、不见天日委屈一辈子么?
他觉得有些头疼,两手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压:
“你怎么了?头疼吗?”
声音轻柔,薛均一惊,放手回头,只见包芷妤端着一杯茶站在他的身后。
“哦,刚才有一点,现在好多了。”
薛均局促的左右查看一眼,尽管知道极有可能没有人看见,心里却还是又一种不安:
此情此景,白芍看见了会怎么想?
“呃,我们出去吧,往生空间不当值,不得入内。”
包芷妤并未理会薛均的含蓄拒绝,她把茶水递在他的手中,却放下托盘走到彼岸河畔,对着墨色的彼岸花仔细观察着:
“据说,彼岸花最先被培育出来的时候,就是黑色的,后来被佛祖携进冥界,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白、红两色,千年一轮回,白色红色交替出现。而最初的黑色却渐渐地被人遗忘了。
唉,这对最初的创造者来说,是不是一种悲哀呢?而创造者看着自己的本意被随意修改,心里的伤痛,也是无与比拟的吧!”
薛均并不言语,他猜想,包芷妤想表达的意思,绝对不是对彼岸花来历的不解,他喝了一口茶,暗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白芍是白色彼岸花的守候者,她的任职期并未满,却在临近结束的最后一百年时,毅然决然地辞去花使者的身份,放弃近千年的神修,我想,她的心中一定很无奈和悲痛吧!”
薛均一言不发,他很想知道,包芷妤特意的跑来和自己讨论这个冥界的旧闻,究竟是何目的?!
终于,包芷妤谈到了重点:
“白色彼岸花任期中,叶使者无故失踪,这在当年的冥界,甚至是天界,也是比较轰动的新闻,对吧?”
薛均面孔渐渐的冷峻起来,语声也有了明显的恼意:
“不知包大郡主扯这一通闲话,是想显示自己的记忆里有多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