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话说绑架11
“唉,果真是高处不胜寒。”云映绿撇下嘴,“这皇上还真是可怜。”
“你同情他?”秦论讶异。
“难道他不值得同情吗?”云映绿反问道,“他要操劳国事,又要设防人刺杀,还要慰藉那么多的后宫妃嫔,现在还被人诽谤,人生真是够起伏的。”
秦论拍着大腿,先是浅笑,然后深笑,最终放声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马车在街上转了几个圈,然后上了趟慈恩寺。两人是故地重游,牡丹已谢落,但香客不减。站在放生池边,想起那天与云映绿相亲的情景,秦论的眼中多了几份怜惜。
云映绿因刺客一事灰暗的心情,在明媚的春光下,被山风一吹,她心中的雾霾慢慢散去,脸上的笑意不禁也多了起来。
秦论心中大喜,牵着她的手,谈药草谈病患,谈一切她喜欢的话题。两人在山寺中直厮磨到黄昏下山。
路经进城的客栈时,云映绿挑开轿帘,多看了几眼。
突然意识到,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因了一个“缘”字。
秦论要带云映绿去的特别地方是东阳北街的忘忧坊。
北街的作息与一般城内人完全颠倒。
东阳城居民夜伏昼出。因为夜禁的缘故,除了贵族高官以外,寻常百姓很少在入夜后从事活动。尽管夜禁之时,坊内的活动仍是被允许的,只要不出坊门即可,但老百姓仍然养成了早早入睡、早早起床的生活习惯。
然而忘忧坊内,却是在入夜后才开始热闹。
忘忧坊,顾名思义,就是完掉烦忧忧的地方。这里密布着青楼、戏院、茶馆,来此寻欢的达官贵人往往会在黄昏前进入坊内,度过一夜通宵达旦的欢乐后,在侵晓时,晨鼓初发,才三三两两、带着醉意离开。
秦论和云映绿到达忘忧坊时,已是黄昏。街道上开始点上灯笼,疏落的人群或骑马、或驾车、或坐车,出现在迂回的曲巷中。
云映绿杏眼圆睁,惊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你曾是这里的常客,云尔青公子。”秦论玩味地勾起嘴角,街上人多,他改拥着她的腰,防止被人潮冲散。
云映绿长睫扑闪扑闪的,身边经过的女子,香风飘飘。
“这里的每一家青楼,里面的红牌姑娘都视你为知已。”秦论指着临街的重层高墙,悬挂在屋角的灯笼映照出一张张饰以铅黛的面容。“但今天,我们不去那里,下次你换了装,我们再去。我们今天去听女伶唱戏。”
天色渐渐昏暗。不久,暮鼓响起。
两人随着人潮走进一个涂着黑灯漆的大门内。三进式的宽广院落,青门内有回廊曲径、朱楼小院,富丽堂皇的木造建筑中,有一座华丽的歌台。
青春正盛的歌妓们穿上最时新的霓裳站在歌台的两侧,低裁领口露出大片酥胸,头戴改良好自波斯妇女的金步摇,灼灼生辉,隐约可见**的纱裙,每走一步,优美的身材便摇曳生姿。
云映绿从没见过这么活声生香的场面,不禁瞪大双眼,直盯着艳丽的歌妓们瞧。
秦论失笑,拥着她来到高台的前方坐下。足足有一个人高的红烛,将歌台映照得有如白昼。
“不要走开,我去去就来。”秦论凑在她耳边说道。
她点点头,好奇地持着歌台上,隐身在红纱帘幕后方有几个剪影,低头似乎有人在调弦,有一个人走了进来,低头调弦的人让开。
这时,帘幕慢慢拉开,出现了一名身穿白衣红裙的女子。女子的面容隔着纱,看不清楚,但身段却窈窕婀娜。
只见众人频频呼喊:“桃红!”“桃红姑娘!”
这名字听着很耳熟哦,云映绿蹙起了眉。
后台的乐师手中的琵琶突地划出一个清亮的音符,歌台下的喧闹渐渐平息下来。众人屏息以待,当琵琶奏出曲调前奏后,女子转过身,轻声吟唱。
“似雾中花,似风前雪,似雨余云。本自无情,点萍成缘,却又多情。西湖南陌东城。甚管定,年年送春。薄幸东风,薄情游子,薄命佳人。”
女子歌声,起初声线清零、渐转温,续以幽远,结以相思。最后一句,她又反复吟唱,更觉曲意凄婉、幽怨。
旁边的人连声叫好,听得动情不乏落泪的大有人在。
女子下去换衣,歌声暂歇,乐器上场,琵琶主音,其他乐器仗乐。
云映绿感慨自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她觉得那个弹琵琶的人,大弦小弦交错争鸣,节奏有序,听着有些功夫,但她也说不出个道道来。
感觉就一个字“吵”。
掌声是一阵接着一阵,纱帘倏被揭开,又几个身着劲装的女子站上歌台,边舞边唱,歌与舞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舞作罢,仍又是琵琶弹奏,别的人听得不亦乐乎,云映绿却有些坐不住了。她四下张望,那个秦大公子呢,这一会可不短呀!
先前那个桃红姑娘在别人的叫唤声中,又上了台。她风摆杨柳似的撩开纱帘,去映绿恰巧看过去。
她愕然得呼吸差点停止。
纱帘后弹奏琵琶之人竟然是秦论,而站在台上的桃红同样震愕地发现坐在下面的云尔青公子身着素净的女装。
“桃红姑娘,再唱一曲云尔青公子的《闺中怨》。”台下的人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