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府正厅,谦山负手而立,顶着堂上那挂着“浩然庆元”的牌匾,心中五味杂陈。
黄府先祖当年也是跟随庆元大帝麾下,自己的这位外公与庆元城的交际也是十分密切,按理说他们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亲人、友人,可是他们又逼的自己父母逃难,被乱天一脉的人追杀,最后不得不依附在树族的庇护之下,隐世求生。
这样的黄府,谦山实在是不愿与他们并肩作战,对自己的女儿尚且如此,还敢提什么浩然庆元,令谦山心生恼怒。
一挥手,一阵劲风直接将这浩然庆元的牌匾打落,落在地上,惊起一阵巨响。
恰在这时,黄天承的身影掠了进来,看的此景,大怒道“小贼,竟敢将庆元大帝赐下牌匾打落,找死!”
说话间,便是一掌向谦山打来,谦山身形未动,抬手便是一拳,拳掌相击之后,谦山依然负手而立,双脚纹丝不动,而黄天承却感觉仿佛是一座大山压下,登时口吐鲜血,染红了衣襟,撞到了正厅门前的巨树,巨树轰然而断,黄天承也向一只泥鳅一般在地上挣扎,再也爬不起来。
仅仅是随意一拳,便有这等威力,不禁让人有些骇然了。
黄无景等人来到此处,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的这般凄惨,即便是黄无景再好的脾气,也是大怒了起来。
“大胆小儿,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来黄府撒野。”
“要打便打,哪里这许多废话。黄无景,当年我爹不是你的对手,被你逼的逃出中原,今日我就先替我爹向你讨回一些利息。”谦山转过身,双目冷冽的盯着黄无景说道。
这话说的黄无景心中疑惑,自己的仇人向来都是直接斩杀,何来这小子说的逼出中原一说。
黄无景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喝道“你究竟是何人?你爹又是谁?小子,黄府屹立在中原多年,如是仇人,岂能放他离去,你莫不是认错了地方!”
“哼,错不了!黄府黄刹天、黄无景,你们的名字我有岂能认错!”谦山冷笑道。
“放肆,你竟敢直呼我父名讳。真是找死!”
黄无景双手颠倒,赤金色的光泽浮现,身上漫出高温,将空间炙烤的都有些凝滞,黄家炙天炎的真气属性一脉相承,赤金色的炙天炎代表着黄无景已经迈入大成,此火的威力当真可以焚山煮海。
谦山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不死真意覆盖全身,全力以赴。
“赤蟒炼,化。”黄无景冷漠道,一条丈许长的巨蟒,嘶吼着向谦山冲来,很快将谦山卷入其中,火光中没有一丝声响传出,只有火焰灼灼的燃烧着,谦山似已化为灰烬。
但是黄无景显然不会这样想,在他的感知之中,炙天炎炼化的仿佛不是人身,而是一块亘古长存的顽石,受万年天地淬炼,坚硬无比。
“破”,一道冷漠却也中气十足的声音猛然传出,金芒乍现,谦山一拳将炙天炎所化的蟒蛇击的的粉碎,拳势不止,接着向黄无景打来。
黄无景大惊,抬手便是浩瀚的真气所化的炙天炎,如从九天之上落下的火水,自堂外落向谦山。
“不死真力,力破天!”谦山一声大喝,金色的不死真力也是化作巨流,直接冲散了炙天炎流,炙天炎的高温对谦山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这令黄无景登时落进了万丈谷底。
谦山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黄无景的上空,黄无景的心霎时间冰凉起来,傻子都知道,能在炙天炎的炙烤下脱身,谦山定然是一名出色的炼体强者,气修与力修近身而战,那只有死路一条。
谦山的拳头携灭世之威击向黄无景的胸口,这边的声响已经引起了不少的注意,黄府的隐世长老也先后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谦山打向黄无景,根本没有丝毫阻拦的能力。
谦山看到黄无景眼中的死灰之色,心中不面有些触动,他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谦山又怎么下的去死手,自己这一拳下去,黄无景即便不死,也是终身残废的下场,不死真力入体,那等创伤,即便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也不能医治。
谦山散去不死真力,一脚踢在黄无景的胸口,将他踢出十多丈远,然后落在了黄府正厅前的空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今日原本没想这般的,还是自己冲动了一些。
得益于谦山的手下留情,黄无景只是受了些轻伤,并不严重,他站了起来,微微疑惑,明明有斩杀自己的机会,谦山为何要留情,难道谦山害怕伤了自己,他也走不出黄府,可是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黄府众长老齐齐出手,怕也留不下他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父亲,黄无景面容阴沉的想着,可是父亲闭死关,多年不问世事,即便是自己也有十多年不曾见过了他,这在中原虽不是人人尽知的事情,却也瞒不过有心之人,要不然这少年又怎敢如此放肆。
莫非这少年刚到中原,那他岂非是自寻死路,御神之下皆为蝼蚁,刹天御神的名字当年也是响彻中原,这小子敢如此嚣张,莫非他还有什么依仗,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惧怕。
想到这里,黄无景心中惊起一阵冷汗,若因为他自己让黄家自此除名中原,那他黄无景可真是万死莫辞了。
想到这里,黄无景踏前一步,准备向谦山赔礼道歉,任杀任刮全由谦山,准备以此来保全黄府。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浮现在黄无景的身前,那满头的白发,昔日雄伟的身躯,此时却变得有些佝偻起来,黄无景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参见父亲大人!”
“拜见家主!”周围黄家的众长老也是惶恐的跪下,刹天老祖才是黄家真正的主人,这一点没有任何的异议,即便是他十多年不曾出现在世间,可是谁敢忘却。
老者面容微微有些疲惫的看着谦山,然而那苍老浑浊的眼眸深处却罕见的出现一抹喜悦,只是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就连与他对视的谦山也没有察觉。
“你终究还是下不去手,虽然自从你的名字出现在世间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来的,但是你的实力还是令我大吃一惊,连景儿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实力怕是已经接近御神了吧!”黄刹天面容平静的说道。
谦山却不能平静,他微微惊诧道“你知道我会来?你知道我是谁?”
“本来我也不敢肯定,可是当见到你之后,我的心中再也没有疑惑。”说道这里,黄刹天叹了一口气,身躯越发的佝偻,微微失神道“毕竟血溶于水啊!”
听到这句话,黄无景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谦山竟然是他的外甥,他妹妹的孩子,当年自己极力反对的婚事,甚至不惜不顾兄妹之情的出手,他们的孩子竟然已经这么大了,而且实力远超现在的自己,这期间的对错苦楚,只凭由黄无景在心中慢慢咀嚼了。
谦山也微微有些失神,然而之后他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儿被追杀,哼,血浓于水!你根本没有资格说这句话,黄刹天,现在你说这件事,无非是看重了我的实力,现在你想要认回我这个外孙,早干什么去了。你的女儿,我的娘亲,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受难呢!你却在还这里平静度日。你!枉为人父!”
谦山的情绪变得躁动起来,他嘶吼着,发泄着这么多年心中的苦楚。
看得谦山如此,黄刹天也是流下了泪水,他没有争辩,当年的事虽然都是黄无景一手操办的,但却也得到了他的默许,他确实枉为人父,此时的他不再是纵横天下的刹天御神,只是一位对女儿满是忏悔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