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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陈铭。”林尘打着招呼,他穿着黑色的小礼服,端站在餐厅的入口。
“喔,早。”陈铭点点头,“出院了?”
“是啊,昨天刚刚出院。”
“被派来管后勤么。”
“对。”林尘点头,“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好了。”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大部分人们用早餐的时间,餐厅里一片欣欣向荣,装备部的疯子们以“大早晨看不见阳光心情不爽”为理由,硬生生造出了模拟阳光的灯,连丁达尔效应都齐备着,他们把灯安装在墙壁的最高处,于是看起来真的像是清晨的阳光透窗而入那样,是那种带着点微冷感觉的,冬日的太阳。
林尘很喜欢这感觉,总能让他想起些美好的东西,以前孤儿院建在内蒙,小时候,很小的时候,他要去上课,冬天和夏天都是,夏天的清晨,可以唱着歌,踩着草,看那刚刚从东方升起的太阳,空气里迷离着暖金色的光,路边的推车里摊着刚出炉的油饼,那些滚烫的沸油还在滋滋啦啦的叫,不过他更喜欢的还是冬天的清晨。
那是白雪皑皑的路面,因为城市偏远,就连个清雪车都没有,清洁工挥舞着扫把,那是树枝绑在一起制成的,棕黑色的巨大扫把,他们有节奏的挥动,和雪面,路面摩擦着沙沙沙的响,路边有冒着烟的油条铺,他会攒很久的零花钱,去买一碗豆腐脑和两根油条,天气很冷,所以一定要坐在有阳光的地方,那阳光稀薄着,马路的尽头有小小的,红色的太阳,散射着暖洋洋的微光,豆腐脑冒着热气,通透着朦胧的影子。
那美好的景象和感情一直驻扎在他的心底,这么多年头。
昨晚他出院,也并没有人来接,走在路上碰不到熟人,然而他也不愿碰到熟人,该以什么面目来应对他们呢。
那些无用的安慰,客套的安慰,谁都要来一句的安慰,才最让人烦闷。
他也并不愿再回到那平凡的世界里去,像是一只狗突然知道了自己是条狗,于是再也不能安心的做条狗,人生的选择无非机会成本和沉没成本两项,虽然他什么也得不到,但他却也什么都不愿失去。
大概是幼稚吧,他想。
人们陆陆续续的吃完了,成群结队的走出餐厅的门,没有人叫林尘服务,高自动化的餐厅里本就不需要他这个侍者,上菜收桌都是机器人的流水化作业,那些圆滚滚的,垃圾桶样式的机器人们在桌子间娴熟的游走,愉悦的播放着那首著名的SgfrSrGrd(神秘园之歌)。
其实也是很美好的画面,那些年轻或年长的,有朝气的脸庞,两个为了黑洞引力透镜吵了一路的家伙,以及那些温暖的,像真的一样的阳光。
但总有什么情绪在心里发酵,什么情绪呢?其实完全不清楚,只是有些烦闷。
陈铭也吃完了,他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起身走过来。
“嗨。”他跟林尘打招呼。
“嗨。”林尘也点头致意,“今天不用巡逻么。”
“今天不用。”陈铭顿了顿,“有空么。”
“额?”林尘一楞。
“有啊。”
。
基地五层基本上都是执行组办公的区域,也因此配备了一个巨大的,有着一溜落地窗的会议室,然而这群人肆无忌惮的从地球这一头杀到地球那一头,从不做开会这种麻烦的事情,这会议室也便常年闲置着。
“诺。”陈铭把一罐啤酒抛给林尘,又掏出烟点上。
“要么。”他把烟盒递过去,“不是自己卷的。”
“都行都行。”林尘把烟点燃,看着明晃晃的火苗一闪即灭。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排风扇微弱的响动,今天的北极风不大,但依然沉默在漆黑的夜里,由于基地建在北极正中心的缘故,极夜还没有过去,现在是二月中旬,还要等待半个多月才能见到太阳,然而极夜之后又会迎来极昼,简直永远都没有安宁的日子。
所幸,也并非完全没有光。
有绿色的,绸缎一般的光带缠卷在夜空里,从遥不可知的远方一路伸展而来,绵延到遥不可知的远方去,它时而显现出夜光一样的,略深的翠绿的色彩,又忽而变成了罕见的紫色,柠檬色,它温柔的飘荡着,帘幕一样的,像是丝女舞起彩绸。
“哇,极光。”林尘愣了楞。
“嗯。”陈铭也转头看着那光带,“常有的。”
“最近,还好吧。”他又仰头喝了口酒,“有没有什么人为难你。”
“没。”
“有就和我说。”
“真没有。”林尘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心想大哥我才出院一天谁会挑在这个时候为难我啊除非是闲出屁来了吧。
“嗯。”陈铭低头喝了口酒。
光与影晃来晃去,翠绿的有种梦幻的错觉。
“额,那个……什么也好,总之谢谢啦。”林尘突然说。
这声谢谢已经积攒了许久,他不知道陈铭为什么会对他好,尽管那方式笨拙又生疏,但也正因此而异常真诚。其他人对他也不算坏,但都止步于‘熟人’的位置,好比约瑟夫,他是个好老师,讲课尽职尽责,不遗余力,但也只停留在‘老师’的身份上,课堂外他们再无瓜葛,除却见面时的致意与微笑。
但陈铭的好不一样,那些关心并非职责所在,也没有其他的诉求和期许,像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就那么凭空的产生出来,会是这样么?林尘并不相信,但他依然感激。
“我小的时候,跟你现在很像。”陈铭语气平静,悠悠的吐出一口烟。
“喔不对。”他顿了顿,“应该是跟我想象的,你的现在,很像。”
“我也是个孤儿。”他说,“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我在贼窟里长大,他们抚养我,带我去乞讨,我长大了一些,于是就去偷窃。”
“偷不到东西就要挨打,但我也靠这个维生。”
“我理解你。”
“我不擅长喝酒。”他又说,“但不喝的话,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尘看着极光映衬下的,那略微模糊的侧脸,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暖了些。
他转回头默默的喝酒,凝视着窗外呼啸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