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无垠宇宙辉光的节点之上,一道又一道数之不尽的己身形神与道法的殒亡,化作一道又一道深刻的裂痕,将鳞甲与角质不断的崩断,不断地在回馈现世的过程之中贯穿形神与道法本质之后。
在那个己身修为气息彻彻底底跌落下超脱层阶的顷刻间,在岁月长河在其身后崩断与决堤的刹那。
当一切的创伤借由着岁月光阴的共振传递到现世,那已然是原始凶兽所无力与无法承受的溃灭过程。
于是,当最后的一抹生机从中消减,从这掌握着三千至道之一的生灵真正意义上被从无穷的岁月与须弥之中抹去形神所在的时候。
这最后一道的“残骸”裹挟着乌血,裹挟着泥泞与血腥,跌落在了太上八卦炉中,并且顷刻间,在宇宙辉光的明灭里,化作了那玉露琼浆的一部分。
彻底的完整的吞噬与炼化的背后,则是伴随着无垠的岁月与须弥的节点之上,在那宇宙辉光在极致的尺度之上的不断明灭的过程之中,当道人的形神与道法的显照所在,混同着那不朽物质的本质从贯穿始终的每一处咸皆晕散开来的时候。
这滔滔岁月长河之上,这无垠须弥的苍莽之中,属于楚维阳的不朽本质,已经无所不在。
这是贯穿始终,这是一证永证!
恍恍惚惚之中,当一切回归与收束,当不朽的内核与道人的诸般外象咸皆浑一而无分彼此,当那形而上的暗金颜色的不朽物质本身彻彻底底的在万象道法,在无量量劫的至道神韵之中,因为完整的晕散而不复存在,又无所不在之后。
冥冥之中,楚维阳像是听到了在自己的身后,那在剧烈的颤抖与嗡鸣之中,一道似是无垠岁月未曾有过洞开的门扉,在这一过程之中,正在自己的身后缓缓地闭合着,并且因之而发出教人牙酸的“吱呀”声音。
身后。
这意味着,楚维阳真正走过了撞开天门的路,并且稳稳牢牢的驻足在了此间。
那贯穿始终,一证永证的过程之中,那自玉京法会之中所磋磨与印证的无量量劫的至道辉光真正演绎着无量的不朽,并且在最后的蜕变与升华之中,在万象道法的交织与共鸣之中,将一切的内核改换。
形神与道法一证永证,一真永真。
道之相,便是形之相。
这顷刻间,楚维阳明晰的意识到,这便是己身真形法大成的标志!
可是
己身证道的进程,不止如此。
他证道的路,从不曾因为原始凶兽的胜负与生灭而起始与终止,这场贯穿了古往今来岁月须弥始终的厮杀,仅仅只是楚维阳真形法证道路上的某种诱因,某种辅助的作用而已。
真正证道的关隘,从来都在于道人的形神,在于道人的道法。
求诸己身。
而也正是这刹那间,当那数之不尽的己身的形神与道法的气韵,从驻足在无穷宇宙辉光节点之上,相继晕散与回归的过程之中,那无量磅礴的圆融智慧,随之而在那贯穿始终的至道神韵之中交织与共鸣着。
这刹那间的证道之升华,是楚维阳修道伊始,那圆融智慧从未曾有过的极限与绝巅。
而驻足在这样的极致之中,伴随着真形道途彻彻底底的证道成功,属于超脱层阶的本质完整的在己身的面前洞开,这刹那时,举目看去时,四野苍茫,这昏黄浊世之中,再没有甚么是楚维阳所无法洞知的所在。
于是,当最终一度的三株神通果树在这一过程之中,再度从盛极走向枯萎的时候,楚维阳便已经深切的洞悟了开天法的前路所在。
而也正是在楚维阳洞悟的这刹那间,当道人目光如电,驻足在这踏天路的尽头上,复又看向那幽暗与寂无之中去的时候。
这刹那间,伴随着一尊原始凶兽在它们的注视之下,彻彻底底地陨灭在了楚维阳的手中,当连带着其存在的本质都被彻底抹去了的时候,猎物已经变成了猎手,并且是掌握着以周全之法镇杀至道层阶不完美的猎手。
幽暗与寂无里,一道又一道的狰狞而具备着奇特美感的原始凶兽,相继在这一过程之中显照出己身凶戾的外象,复又在某种示威与震慑的过程之中,相继的抽身退去,它们在离开这一岁月与须弥的节点,并且在这一过程之中,将形神与道法咸皆隐没在了幽暗寂无之中。
而同样抽身而退的,还有着三道离着楚维阳十分抵近,在气息的紊乱之中,略显得仓皇的原始凶兽。
旧世海疆的危局在这一刻被扫清。
而也正是这一刹那间,当楚维阳折转身形,一步跃出,彻彻底底将踏天路崩碎成风暴,复又在玄黄竹杖的轻轻搅动之下,咸皆抚平了去的时候。
那是早先时定格的岁月光阴的力量彻彻底底的荡然无存。
而在那消弭的风暴之中,道人折转身形,正缓步走向了现世的昏黄汪洋。
只是,楚维阳早先时从旧世海疆的边沿处踏天而行,但是在那惨烈的超脱层阶的厮杀之中,两道汹涌的风暴磋磨之中,待得而今楚维阳折转回身形来的时候,其回返浊世之后,立身所在之处,却稍稍有所偏斜。
那不再是旧世海疆。
此刻,道人的脚下,一道深邃的似是直指那浑厚浊世汪洋海底的漩涡,正在搅动着一切万象生灭的力量,向楚维阳展示着那自然与道法浑一的无上伟力。
这是昔日道人在苍茫深处的参道悟法之地,他曾经从此地将古界拔除,那引动的自然天灾景象,直至今日仍旧不曾消弭。
于是,在那闪瞬间的讶异表情展露的顷刻间,楚维阳复又展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来。
或许天意如此。
也正是在楚维阳生发出这样感慨来的顷刻间,道人忽地折转身形。
分明离着旧世海疆苍茫而渺远,但是证就超脱层阶之后,岁月与须弥本身的尺度,对于楚维阳而言已经真正失去了意义。
所以这一刻的折身回望的时候,道人真切的洞见,便仿佛旧世海疆就在身后一样。
而那刚刚从灭世的灾劫之中挣脱开来的诸修,也在心有余悸的顷刻间,惊讶的看着那浓烈的昏黄雾霭在室外被撕裂开来,进而,在无垠的苍莽汪洋之上,属于楚维阳的身形显照,巍巍乎,似是那世外天地之间的唯一。
而也正是在这一眼的洞照之中,楚维阳看到了天炎子和老禅师略显得狼狈的形神,他们跻身在了超脱的层阶之中,但也好似是险些在与原始凶兽的厮杀与攻伐之中,彻彻底底的形神俱灭了去。
饶是此时间看去时,两人的形神也朦胧而灵虚,正在虚实和有无轮转的过程之中,渐渐地从某种灵虚的概念里重新将形神重聚。
而相比较天炎子和老禅师,则邢老道人的身形略显得安泰了些,借由着那原始凶兽引动的灭世风暴,在那远比浊世天宇化成的熔炉更为磅礴的血焰的“锻铸”之下,那邢老道人的本命法宝不曾被熔毁,反而真个在最后的纵身一跃之中,成就为了先天道器。
那是蕴藏着万象浊气俱全的道场天宇的先天道器,那是蕴藏着邢老道人形神与道法本质的先天道器。
此宝器的存在,使得邢老道人纵然无法在那层出不穷的被撕裂开来的战场上,与原始凶兽抗衡,但是在真正定鼎生死的现世攻伐过程之中,却始终能够以先天道器本身,紧锁着己身的形神与道法不灭。
这刹那间,是真正的一尊略显得灵光黯淡的五色大鼎,在疯狂鲸吞着万象浊气的过程里,像是从一方满蕴雷磁的寰宇之中,重塑着邢老道人那略显得残碎的肉身道躯。
而这一刻,当楚维阳观照着旧世海疆的时候,亿万群生,芸芸诸修,也在注视着楚维阳。
在这样相互之间的观照里,这刹那间,随着楚维阳轻轻的开口,是煌煌雷音从苍茫的深处,撕裂着一切有相,映照在旧世的天地间。
“神境之上,跃出樊笼,洞开天门而证道,仅只一步矣。”
“然则,这证道之一步,亦有诸般分别,今吾立身至上,遂有重重体悟,说与汝等诸修。”
“此间差别,或可列分三重,一曰仙,一曰圣,一曰真。”
“仙者,修持无上至道,功行圆满,而形神道法无漏,驻足于神境绝巅,以此圆融一道,统御形神道法,糅合而跃出樊笼者,以形神道法浑一于至道而超脱者,或曰玄仙、元仙、灵仙、阴阳仙。”
“证此境者,可得逍遥,然世事沧海桑田变化,长生寿数寄托于一道者,终要因道之演变而一同变化,一朝道法更易改换,或能因之而恒久变演者,仍得顺遂,若难以随道而变演者,则需历劫以传续至道,大抵万载,当有此一难。”
说话间,楚维阳看向了天炎子与老禅师。
“圣者,或以一道演万象周全,此道既存,则无量变化咸皆在掌握之中;或以形神之妙,容纳万象周全之器与界,立身苍茫之外,以不变应万变者,或曰仙君、道君、元君、灵君。”
“证此境者,可坐看沧桑变化,避劫而得大逍遥,然凡事到底有始终,若天地生,若乾坤灭,周全万象,浑圆寰宇,终需得无垠苍茫来洗炼与冲刷,故此境量劫易躲,无量量劫难过。”
说此话之间,楚维阳看向了邢老道人。
“真者,颠扑不破,恒常不易,是为真!”
“此之一境,证道法门唯两道而已,或以形神与道法之妙,演绎至道,斩原始凶兽,而使己身取而代之,以贯穿始终,无量岁月,无量须弥,一切宇宙辉光所在之处,则己身道法与形神咸皆不朽!”
“此贯穿始终,一证永证,或曰大罗真仙。”
说话之间,当诸修咸皆朝着楚维阳立身所在看去时,那刹那间的朦胧恍惚之中,道人的身后,似是有着一道岁月长河贯穿无垠须弥,那是刹那间的一道又一道的不同须弥节点上的岁月长河的支流,在繁复的重叠过程之中所凝聚而成的滔滔江河。
可饶是这样的滔滔江河本身,诸修都仅仅只是洞见了一刹那而已,这已然非是大罗真仙之外的存在可以洞见的成道本质。
便恍若是早先时,楚维阳在原始凶兽的外象上所洞见的奇诡诸般一样。
那一闪瞬间的本质消隐过程之中,是无量量劫的至道神韵统御着宇宙辉光的不断明灭,进而,五道先天祖气裹挟着万象神华,在道人的身后朦朦胧胧,回旋兜转之间,至多教人瞧见先天道器的灵形。
“又或者,以无上法力,以无上至道,以无上自然造化,开天地!立乾坤!成宇宙!以一界之圆融生息,以无量轮转生灭,印证己身道法恒常轮转而不易,此界立时,则无量变化已于苍茫之中印证,故得形神恒妙!故得道法恒常!”
“此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或曰混元天尊!”
话音落下时,道人手中玄黄竹杖轻轻戳出,刹那间,那原本酝酿着灭世景象的海眼漩涡骤然间膨胀开来,下一刹再看去时,海眼漩涡膨胀,已然远迈旧世海域的疆界。
而在这样汹涌澎湃的海眼显照的顷刻间,道人轻轻扬手的刹那间,五蕴天罗法伞、九叠螺壳宝塔、一十八节玄黄竹杖,三尊先天道器咸皆显照在旧世海疆的顷刻间。
在那磅礴的紫金玉光之中,是灵虚九天,是灵浮天宇,是太阴诸魔奉圣天,是已经成就为界天的浑一之三界,在这刹那,从道器之中走出,并且在显照于世的刹那,在楚维阳的至道贯穿与浊世苍茫的洗炼之中,正在进行着相继的割裂。
那是属于乾坤所蕴藏的本源,与万象群生所酝酿与化生的高道妙法,那真正无垠的无量诸法,在无垠的宇宙辉光的轮转之中,被楚维阳所攫取。
但是真正的天地,真正的乾坤,真正的万象群生,在这一刹那间,被楚维阳归还给了苍茫浊世。
太阴在下,阳世在上,灵虚万象高悬。
而也正是在如是浑一之三界镇入那海眼漩涡之中的刹那间,某种恒常不易的至道气韵,在刹那间自天宇之中生发,并且将整个海眼漩涡囊括在其中。
无量的昏黄浊煞在这刹那间朝着那包裹玄黄颜色的天地真正疯狂灌涌而去,这刹那间,仔细看去时,甚至犹还能够洞见那偌大海疆之中的汪洋,正在从昏黄里,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此即是玄黄世界。”
话音落下时,当那有相回归于天地之间的顷刻,一切灵韵与道法的菁华,混同着紫金颜色的玉光清辉,刹那间与楚维阳的三元丹田所交织与共鸣着。
那仍旧是某种世人所无法尽知的混元天尊的本质变化,但是在这顷刻间,那落在浊世之中的有相里,是道人的顶上,三朵紫金庆云之中,咸皆有神通果树悬照,树下,三法相趺坐,或举伞,或捧塔,或横杖。
三华聚顶,五气朝元。
“世上至道三千,此定数矣,故当有三千原始凶兽,当有三千大罗真仙,当有三千大千世界,然天地生灭,有如四时轮转,终有枯荣变演时,彼时,当于天地寂灭之中,重演万象而辟开天地。”
“此举亦是开天矣,故而,三千大千世界,当有无量混元天尊。”
话音落下时,在楚维阳的面前,岁月和须弥的力量混同在那海眼漩涡之中兜转,这刹那间,天地似是变了,又似是未变,但是当宇宙辉光的力量以某种形而上的方式,被楚维阳所从中捞取的时候。
恍若是虚实和有无之中的剪影里,一道道极尽曼妙的身姿从中走出,淳于芷、允函、师雨亭、齐飞琼、青荷、玉蛇、萧郁罗、宫纨竹、宋清溪。
这刹那间,诸修形神至妙,道法恒常,其形神与道法的本质悬照在尘世的外象之中,咸皆是三华聚顶,五气朝元。
那是岁月沧桑之中,所显照的青春永真。
而也正是在这一刹那间,原地里,师雨亭缓缓地推出莲花法印,五色先天祖气之中,是变演成先天道器存在的百界云舫。
这顷刻间,当诸修咸皆立身在舟头的时候。
楚维阳折转身形,最后看向那旧世的海疆。
“列位,新世从来不止是在那旧世的一隅,万象群生的新世,在这无垠的苍茫中,在这昏黄的浊世里!”
话音落下时,道人终是转过身去,不再看向那旧世的海疆,诸修立身在舟头,伴随着那至道的雾海蒸腾而起的刹那。
第一次,岁月长河以尘世的万象群生所能够洞见的方式显照。
滔滔的岁月江河之上,一道又一道的支流以同样宽阔的汪洋列分开来,那是岁月光阴的变演之中的无数可能,那灰蒙蒙的水汽里,有剑修一指点出海天同色,有大汉显照盘王真形,有人驭水火而演绎丹青,有人立身雷海自号道母
这斑斓瑰丽的诸相一经显照的顷刻间,便是云舫悬在岁月长河之上,正逆流而驶去,驶向那真正斑斓而瑰丽的诸相。
而在道人的身后,在他们所经历过的身后,则是远比那诸相更为斑斓,更为瑰丽的无穷无尽的未来。
那是绵密罗网也似的未来“水系”之中,玉露琼浆也似诸色斑斓的混沌海洋,三千世界之中,真正万象群生的煌煌诵念声音,正逆溯着岁月与须弥,传递到了道人的感应中来。
“祖生玄元,尊降极真。”
“蕴根苗而承盘王,明道法而历海疆。”
“洞历三景以御煞,掌握万象以炼真。”
“演法玉京成万象,开界玄黄升紫金。”
“颠扑不破,恒常不易。”
“一证永证,一真永真。”
“祖出苍茫,独立而不改。”
“尊升浊世,周行而不殆。”
“三华聚顶,五气朝元。”
“至臻至妙,至高至全。”
“辟道衍相——形神阐妙真君!”
“著经录典——归元灵妙真君!”
“旨正宣和——道德清妙真君!”
“先天——玄黄大罗天尊!”
“先天——紫金大罗天尊!”
“先天——灵浮大罗天尊!”
——
《卷八:我初开廓天地清,万户千门歌太平》终
《御煞》全书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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