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锦鲤 第一章

    “据说饮了忘川的水便可以忘记一切痛苦。”亦若穿着蓝绿色衣裙，站在忘川河畔，表情木然，喃喃自语。我摆动着鱼尾，游到亦若面前，抬头望着她。

    亦若见到我，忽而坐下，轻声问：“你说，饮了忘川的水，真的能忘记一切痛苦吗？”

    我幻化作人形，变成了一个穿着红衣，与亦若长得相似样子的女子。我坐在亦若旁边，摇摇头，问：“亦若，你想忘记什么呢？”

    亦若定定看着我，露出一丝苦笑。“人界都在传，饮了忘川的水就可以忘记一切痛苦。可是锦鲤，你虽不是生在忘川，但却长在忘川，饮的是忘川的水，食的是忘川浸润过的食物，你不仅没有忘记一切，反倒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你没来忘川之前，只有七秒钟记忆，过了七秒，你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何他不信？饮了忘川的水，不过是望穿秋水罢了！”

    我本是一条普通的鲤鱼，我不记得我来自哪里，我有记忆时，便已经被亦若带来忘川了。亦若给我取名为锦鲤，那时我还未修成人形，忘川里只有我和亦若两个生灵。亦若带着我一起修炼了三百年，我便修成了人形。由于我只见过亦若一个生灵，我便照着亦若的样子幻化了。

    这三百年里，亦若常常给我讲一些作为人日常生活中需要做些什么。我听着，觉得人类和我也差不多。只不过人类要为自己家里的生计做打算，而我只需要好好修炼，将来羽化登仙；人类畏寒，需要穿衣打扮，我自有生命以来便生活在水里，只需常常清洗我的鱼鳞即可。

    亦若开心的时候，还会给我唱曲子，她的声音真好听，如淙淙的流水，优雅轻灵。

    而在我修成人形之后，亦若却离开了忘川。她临走前只给我留下了一句话：“锦鲤，帮我看好忘川，我很快就会回来。”

    可我不知道的是，亦若说的很快，竟然是五百年。

    在亦若回来之前，我是怨恨她的，竟就这样将我一个生灵丢在忘川不管不顾五百年。十八万二千五百多个日子，孤独寂寞侵蚀着我，很多时候，我都想离开忘川去寻亦若，可我又担心忘川会出事，于是我等啊等啊，等了五百年，终于把亦若等会来了。

    如今，看到亦若落寞的样子，已然没有了五百年前的神采。无论我心里有多少怨气，通通都消失了。无论如何，没有什么比亦若安全回来更好了。我只希望，亦若不要丢我一个生灵在忘川了。

    我和亦若沉寂了一会，亦若突然问我：“锦鲤，你不问我这五百年去了哪？做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问。看到亦若露出委屈又绝望的表情，我便知道亦若一定经历了使她感到非常痛苦的事情，若让她去回忆，无疑是在她那颗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上撒盐，这只会让亦若更痛苦，除非她自己愿意跟我说，否则，我是不会问的。

    亦若抱着我，语气凝噎：“锦鲤，果然是除了你，再没谁愿意掏心掏肺的对我了。”

    我轻拍着亦若的背，不出不语，没有亦若，便没有锦鲤　。

    自亦若回来之后，我觉得忘川再不像以前那般沉寂了，连平日里的太阳都比往常更为和煦。

    只是这种美好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忘川突然卷起了风浪，整个忘川汹涌澎湃，这是忘川从未有过的事，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亦若便抿着嘴站在忘川河畔，亦若眉头紧锁，双眼直直盯着上前方。我幻化做人形站在亦若旁边，顺着亦若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团黑影向我们飞来。

    “锦鲤，下去。”亦若神色凝重，向我厉声道。

    “啊？”我惊讶，现在不是应该让我跟她一起作战吗？

    “下去，无论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你都不许露出水面来。”亦若重申了一遍。

    我虽然不解，但还是变灰鱼身，跃回了忘川，沉到中央。因为我相信亦若让我这么做，必然是有她的道理。

    黑影愈来愈近，到最后竟显出一道穿着黑衣男子的人影来。

    “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果然是你玉奚犹的作风。”亦若一脸鄙夷。

    那个叫玉奚犹的男子手中摇着一把桃花扇，听到亦若的话，咻的一声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痞痞地说道：“亦若，你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太子，毕竟你与本太子可是一直相爱的不是？哈哈……”

    亦若冷笑了一会才嘲讽道：“我竟不知道你玉奚犹竟也爱过我，有利用价值时口蜜腹剑，将我时若珍宝，没有利用价值时将我弃如扫帚，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玉奚犹，我竟不知着就是爱，嗯？”

    “本太子自然是爱亦若你的，亦若两眼泪盈盈的样子，可让本太子好生心疼。”玉奚犹轻轻摇动桃花扇，依旧是那般无赖之相，连我都看了厌恶，别说是亦若了。

    亦若与玉奚犹僵持了一会，终于，亦若不如玉奚犹沉定，不耐烦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玉奚犹将扇子合了又张，笑意盈盈，无赖道：“亦若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本太子倾心于你，所以千里迢迢来寻。”

    “玉奚犹，你如何我亦若会不清楚？这里只有你我两个生灵，你摆出这副冠冕堂皇的样子是给谁看。”亦若也怒了，不再与玉奚犹多做纠缠。

    “当然是给亦若你看了，不把亦若你骗到手，本太子又怎能向你去忘川水玉呢？”

    “忘川水玉？那是什么？我听不懂！”

    “你真不知？”

    “别说我真不知，就算我知道又凭什么告诉你？”

    “你可想好了，本太子可是有耐心慢慢折磨你。”

    “哼！我有多少秘密，你玉奚犹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吗？”

    “你不知？那本太子也留你无用了！呵……”玉奚犹边说着，右手一边凝聚出一团蓝光向亦若袭去。

    亦若避开蓝光，玉奚犹也没有慢下手中的动作，从手中挥出一道又一道的蓝光，亦若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好几次都险些被蓝光击中，我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亦若，小心！”我见玉奚犹闪身到亦若身后准备偷袭，也顾不得亦若的嘱咐，便起身化成人形飞掠到亦若身后挡住那道蓝光。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过了好一会，我都没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只听到亦若怒喝一声：“锦鲤，下去！”

    我睁开眼，见亦若已经飞身到我旁边，又对我说了一句：“下去！”玉奚犹盯着我，两眼发光，如获至宝一般。

    “原来是这样，亦若，快将忘川水玉给本太子，本太子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

    “休想！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如意。”说完，亦若对着我劈了一掌，我喉咙涌出一股腥味，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我跌到忘川，想不明白亦若为何要对我下手。亦若给了问这一掌，怕时我短时间内都无法幻化成人形了。

    亦若不管我伤的如何，她卷动忘川的水，我随着忘川的涌流而动，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迷糊之中，我只听到一个轻灵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锦鲤，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回忘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