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远 第四章

    星期一晚上我去咖啡店的时候，看到郭琳琳的表情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我以为她那天勾搭未遂，“怎么了？帅哥不理你？”

    “别提了，那天你刚走没多久，他就收拾东西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呢。”

    “别灰心，再接再厉。反正他每天都会来。昨天你没上班，我还看见他的呢。”我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好吧，也只有以后再看了。”

    我们正说话间，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四五个人，走在最后面的就是那个男生。他们彼此交谈，笑得很开心，显然是很熟的样子。

    郭琳琳脸一红，可是在看到岳晓璐过去招呼他们之后，马上就黑了下来。她赌气地把抹布往柜台上一扔，咬牙切齿，“真是个狐狸精！她没有哪个时候不想着勾引人男人。”

    我被她脸上狰狞的表情唬得一愣，却忽然又见她展开了一个比春花还灿烂的笑容，我抬起头，看到那个男生走到了柜台前。

    “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们这里的卡布奇洛和香草冰淇淋都特别受欢迎！”郭琳琳甜甜的一笑，目光热辣辣地投向那个男生，殷勤却又很礼貌。

    “谢谢。”也许是郭琳琳太过直接，有些吓到了那个男生，他有些腼腆地一笑，然后垂下脑袋认真地看着贴在桌面上的menu。

    柜台的顶上装着一串串漂亮的花灯，温柔地洒下光芒，那个男生很高，只能半弯着身子。我们隔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清楚他眉宇下的每一根长睫毛。

    他的皮肤很白，比很多女孩子都要好。

    美男当前，我和郭琳琳肆无忌惮地打量。

    我正看着他yy，那个男生却忽然抬起头来，他对着我一笑，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险些晕倒。

    我从小就有个怪癖，青睐漂亮眼睛的男孩。尤其不能对我笑，一旦笑了，我就会被电得七晕八素。

    “请给我两杯拿铁，一杯曼特林，另外还要两份冰淇淋。”

    “哦……好的，”我的脑袋还不大好使，僵硬地按着键盘上的字母，频频出错，我不由得有些赧然，“抱歉，我是新来的，还不大熟练。请到您的位子稍等，待会儿我的同事会把东西给您送过去。”

    “没关系。谢谢。”他微笑，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他刚走，郭琳琳便忍不住暗暗尖叫，“阿清，真不愧是极品啊，越隔近了看越迷人！”

    我笑，点头深表赞同。

    “那小姐你可得好好加油，争取早日把他搞定，让我们随时可以品尝。”

    “ok~”郭琳琳得意地一笑。

    那几个人一直在这里待到十点过，期间那个男生又过来点过几次东西。

    短短时间里，岳晓璐已经和他们混得极熟，似乎一起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几个人都时不时地笑得很开心。那个男生反而是他们中最安静的一个，仍然像往常那样看着手里的书，偶尔抬头插上一两句话。

    今晚的客人不太多，我有些乐得清闲。快到入学英语测试了，我最近一直都在努力地背单词。高中的时候，英语是我几科中最弱的一科，不是说不好，而是我太苛刻，对自己要求太严格。

    我高中唯一的一个朋友乔现月曾经就爱经常劝我不要太追求完美，这样会把自己弄得很累。虽然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却很不以为然。我觉得我对自己严格并没有错，这至少可以成为前进的动力。也许是家庭的原因，让我过早地明白了责任和现实是怎样的含义。我从小就理智得过分，我从来不会对任何事物抱有任何的幻想。我不相信永恒，不相信诺言，甚至也不相信爱情。每次谁和我说到这些的时候，我总是嗤之以鼻。

    我常常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丝毫浪漫细胞的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变态。

    上海虽处在南方，秋天并不算冷。但是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

    我从firstmoon下班出来，独自一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看秋风扫起地上的落叶，突然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亲，此刻深夜，他一定还在开出租车吧。为了供我上大学，他转成了夜班。这样赚的钱比较多。

    可是却更累。也更加地危险。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旁边窜出一个人来，我吓得差点尖叫。

    看清了，是一个认得的男生，其实，也不算认得——他是今天和那个美男一同到来的几个人之一，因为他也很高，所以印象比较深。

    “嗨，你好。”他笑得很坦然，显然和女生搭讪这种事没有少做。

    “你好。”我只简单地回了两个字，因为我不想搭理他。我想尽快回学校。

    “你是叫苏清，对吗？今天晓璐告诉我的。”

    “哦，是的。”

    我故意表现得很冷淡，想让他知难而退。不过他似乎丝毫没有介意。脸上仍然保持着体现良好风度的微笑。我不由得暗暗腹诽。

    “我叫邹辰。其实我以前见过你，我们是一个系的，就在你隔壁班。导论课还是一起上的。”他自报家门。

    “这样啊。”

    “呵呵，开学有段时间了，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好，我适应能力挺强。”我草草应付，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那就好，我看你就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孩子。”

    “嗯。”

    “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他突然停下脚步，站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路。

    我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

    他看我有些害怕的样子，忍不住偏过头，扑哧一笑，“同学，这是在马路上，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我神色微窘，没有回答。

    “我只是想问，何潇是你的室友吧，她有没有男朋友？”

    我轻轻地舒了口气，错开他继续往前走，“应该没有。”

    “我要追她。”他看我一眼。

    “哦。”

    “你为什么一点不表现得惊讶？”他有些疑惑。

    “我为什么要惊讶，”我反问，“同学，首先，是你暗恋人家，不是我。其次，我们本来就不熟，萍水相逢，路人甲乙，你想追哪个女生和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他显然被我的话噎到了，停顿了几秒。继而却忽然地展开了一个愉悦的笑容，我看着心里发毛，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那笑容显得很诡异。

    “太好了，同学，你这性格我相当喜欢。照这样，梁冉那小子这次怕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了。”他笑眯眯地说。

    “梁冉？”这是我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你记还不记得今天晚上频繁来柜台点吃的那个人？就是他。”

    “哦。”我应了一声，原来那个美男的名字叫梁冉，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

    “他最近出现在你们店的频率蛮高的吧，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去。”

    “嗯，是的，我同事还猜测他是暗恋晓璐。”

    “暗恋这个没猜错，不过不是晓璐，”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意味深长地一笑，“他暗恋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