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有毒 第37章皇甫澄

    卫珩着意的观察了她大哥一段时间，发现大哥的确没有跟李寰再有联系，放心许多。

    李寰达到了她的目的，应该不会再找大哥。

    卫珩可不信这女人对大哥能有什么好心。

    大佑二年冬，皇帝驾崩。皇帝临终没有留下遗诏，太后以皇帝口喻的名义颁布遗诏，以六岁的二皇子即位为帝，以临沂王为辅政大臣。至于卫珩都父亲卫劬以及大臣王朗则不在其列。

    大诏下来，卫劬没有吭声。那王朗，还有其余大臣多不服，在背地里议论临沂王，卫劬听了，不但没有附和，反倒安抚众人:“这是圣上的遗命，我们应当遵从，还是别妄加议论了，这样置皇上于何地，置太后于何地。”

    众人听见这话，只说卫令有胸襟，宽容大度，不计小利，敬佩卫令的同时，越加鄙视临沂王排挤大臣的小人行径，说话很不客气。

    临沂王坐在太极殿，听心腹汇报了臣子们的议论，他抖动着老胡子冷冷哼道:“这个姓卫的还算识相。”对于其余大臣们的话则是十分生气，他让人把那些话都重复给他，根据各人的发言，将其都狠狠的贬了官，连王朗也不例外，由侍中贬为侍郎。那王朗一怒之下，自摘了官帽，脱了官服，不当这官了。卫劬跟在后头苦劝。

    王朗很不客气:“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想来贬我的官？这种拿了鸡毛就当令箭的人，咱们还是不要理会他了。”反劝了卫劬跟自己一起闹。

    卫劬劝道:“诏书已经下来了，咱们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反倒给人抓了把柄。”他低了声，语气复杂:“恐怕先帝未必就没有这样的意思啊。”

    王朗道:“随他的便，总之我不做这官就是。”

    卫劬知道这老头脾气不好，只得劝他回家休息休息几日。王朗这边闹脾气，那临沂王干脆把他的官给全免了，谁也不肯让谁。

    临沂王也自知势力单薄，难以跟卫王诸家相抗，朝中人事任命如此这般调整一通后，便又做了几件事。一是把在徐州为刺史的皇甫遗招了回来，任命为右军将军，领一部兵。二是将远在封地都大皇子招了回来，也委以重任，任命为中领军，同时加官散骑。卫琰的中书令之职自然也被撸了下来，换成他自己都心腹。

    凡是相关的执掌兵权之职，全被换成了皇甫家的人，或者他亲信倚重的人。其他的人或者被贬，或者被明升暗降，或者被调离原职，短短两个月之内，朝中换了一轮血。而卫劬，由原来的尚书令，被升为丞相，这个丞相是个什么官，可说不清楚，但是尚书令可是由临沂王自己担当了。卫劬看似升官，其实也被架空。

    卫皇后而今成了太后，可是也不敢对临沂王的安排说什么，只是替伯父委屈。卫家兄弟都不高兴，替父亲不平，卫劬也没说什么，只是安抚兄弟子侄们，替临沂王说了不少好话。

    卫珩知道她父亲是谨慎的人，心中自有数，而且沉得住气，这正是父亲最大的智慧。她并不说什么，只是帮着父亲也安抚兄弟亲戚们。

    卫劬见女儿如此懂事，也夸奖了她几次。

    皇甫遗回了京，任右军将军，徐州的军务，由卫莒在担当。临沂王本想另派人去接手徐州，无奈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只得让卫莒暂掌。

    皇甫遗和卫珩久未见面，平日里倒是通着书信，然而远隔千里，哪里能解相思之苦，回到家中便缠着卫珩缠绵了好几日。卫家如今不大得意，皇甫遗却是很得意，他的官位不小。

    卫珩经常从他这里打听朝中的事。而今卫劬被调离机要，朝中的事情几乎已经插不上手。

    皇甫遗对卫珩很信任，并不隐瞒她，差不多的事情都会向她说，当她是自己人。

    不过卫珩发现，他总在试图离间自己和卫家的关系，说卫家怎么样怎么样，意图很明显，是在努力试图把卫珩拉入他皇甫家的阵营。

    卫珩表面敷衍着，实际上不当回事。

    一年不见，卫珩发现皇甫遗变的黑了一点，没有原来那么白了，其他倒是没变。他见了卫珩含情脉脉的，不断倾诉着相思，跟她讲在徐州发生的大小事，还有自己这一年里在做什么，讲了很多。说完之后便搂着卫珩亲吻爱抚。

    那种事其实也是有些味道的，不过也就还好，有也可，无也不会惦记。结婚了一年多，卫珩同皇甫遗才正正经经圆了房，皇甫遗吻她抚摸她的时候她感到有点无趣和烦躁，然而当男人的身体结结实实进来时，她还是叫了几声。

    大皇子皇甫澄，是先帝的长子，原配妻子所生。早些年被皇帝遣去封地，时隔多年终于回到念念不忘的京城，心中的激动无法言喻。

    皇甫澄的长相类似其父，人不大好看，方脸大耳，五官平平，人还有点黑，一脸忠厚样，不过也不丑，看着就是个普通人。

    皇甫澄至建康时，李寰去接他。这一天，李寰也穿的普普通通，卸下了平日涂抹的厚重的妆容，看着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女人。皇甫澄看到故人，鼻子一酸，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皇甫澄这些年过的的确很苦。被发配去那鸟不拉屎的封地之前，他的妻子跟他离婚，一个人在那里熬了七八年，人都老了一圈。其实也就二十四岁，但看着像是三十岁。一个皇子的身份，被这七八年磨砺的像个农民。这个二十多岁，长的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拉着李寰的手哭个不停，李寰被搞的也有点动容，不住劝慰他:“殿下，还是上车去说吧，快别这样。”

    进宫，面后，面圣，拜祭宗庙之事略过不提，回到了事先已经收拾好的府邸，皇甫澄洗了个澡，开始向李寰诉说自己这七八年来遭受的辛酸苦楚，自己要种菜种地干活，手脚上磨的全是老茧，生活贫苦，连盐都吃不上。本来已经止了哭，说到这个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寰一面听他说，一面让人送上来准备好的热饭热菜，皇甫澄是好些年没吃到这些好东西了，勤勤恳恳坐在那埋头吃了半个钟头。

    末了，要休息时，皇甫澄面红耳赤跟她开口，要她留下陪自己。

    李寰跟皇甫澄刚认得时，她是刚到建康，十六岁，是敬卫将军刘孝标掠得的俘虏，做了刘孝标的妾，当时还没入乐籍。那时候皇甫澄他爹也还没当皇帝。皇甫澄想要她，为了跟刘孝标争她还闹的很不快。

    不过皇甫澄对她倒是真的好，若不是因为她，这人也不至于被贬，受这么多年的苦。

    李寰本想拒绝一下，答应的太容易，显得轻浮，像是干惯了这种事似的。但想了一下，她又觉得，装模作样没意思，谁不知道呢？皇甫澄性格很固执，甚至有点蠢，她要是一口咬定自己这些年冰清玉洁，这人大概就能认定全世界都是在造她的谣言，要骗他很容易，只是没什么意思。反正，跟谁睡不是睡，总不至于跟别人睡不要脸面，跟自己人反倒矜持起来。

    李寰答应了一声:“好。”

    皇甫澄是个大个子，尽管他自称自己这些年吃不饱饭过的如何如何苦，但李寰还是感觉他壮的像个狗熊。李寰职业使然，躺在皇甫澄身下辗转的同时，心里莫名竟还能想着，这人看着块头大，其实那地方，床上的本事不怎么样。不过这也就是一点离奇的遐想而已，事毕之后，她被皇甫澄搂在怀里，无限喜爱的亲吻爱抚着，还是觉得这个大块头怀抱很不错。

    李寰离了临沂王府，在皇甫澄府中住下来。临沂王如今全心全意都在盘算朝廷大事上，也没心思弄她，便许了她出去，还给了她不少钱。

    皇甫澄任中领军之职，但他这人基本对带兵之事一窍不通，实在缺乏胜任之能。不过兴趣倒是极有的，他对自己这个官职非常认真，每日早早便皮甲盔服的穿戴好，到军营中去盘查，看谁衣衫不整，姿势不端就一顿教训，至于其他，一窍不通，被人戏称为礼仪将军。

    幸而有个李寰在家里，李寰是见多识广，平日里交接的都是些高官大臣，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皇甫澄但凡有不懂的便问她，李寰教他怎么做怎么说，渐渐也有了许多长进。别人又说他，领军虽鲁钝，但大体不差。

    加上他这人也不坏，大方宽容，卫劬评论他说过他几句好话，名声慢慢的也好了起来。

    皇甫澄回到京中，便有人重新给他说婚事，被他一概拒绝了，称已经有了良人。而李寰除了籍，也不再到处的去交接，专心务起了家务事，皇甫澄是一步也离不了她，从吃穿住用到朝廷大事的参谋，全都要依赖她。最后竟然不顾旁人的笑话言语，娶了李寰做继室。虽说被人笑话，不过也没人反对，毕竟各个世家大族们，都不肯把自己女儿嫁给他，要是他跑来向自己家求婚那也是一桩不好应付的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