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地上,水柔浑身瘫软,无力的趴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纤细柔软的身体轻轻的抽搐着,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哽咽。
大夫人跪在水柔身边,神色凄凉,眸光黯淡。沙哑的声音中也已经染上了绝望,精致的妆容早已不见,只留下满脸的泪痕。
水丞相坐在主位上,额角的白发似乎有些晦暗。脸上的皱纹也纠结在了一起,神情淡漠而忧伤。
良久,水丞相终于开口了,暗哑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夫人,你就好好的为柔儿准备一份嫁妆吧!明年,就将柔儿嫁去李家。”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女,没想到现在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夜之间,他的额头就生出了无数白发。
真的……是他没有管教好吗?
大夫人神色悲戚,听到水丞相的这些话,突然大喊起来,声音凄惨无比。
“老爷,你真的要将柔儿嫁给那个不求上进每天流连青楼的李记吗?老爷,柔儿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水婧眼里划过一丝嘲讽,哼!唯一的女儿?那自己又算什么?府里另外那些姐姐妹妹们又算什么?庶女就不是人了吗?
水丞相的眼里也闪过一丝不快,声音也冰冷下来,想到之前的事情也是来气。
“柔儿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不把她嫁过去,那就只有让她到后山常伴青灯古佛了。还有,若你不愿意,那也跟着去修习吧!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太让老夫失望了!”
听到水丞相的话后,大夫人不说话了。
虽然女儿很重要,但自己已经习惯了山珍海味奢华富贵的生活,怎么可能去吃斋念佛呢?
水柔听到这话,却是突然抬起了头,神色凄厉的大叫。“不,我不要去当尼姑!爹爹,你要相信我啊!女儿绝对不会做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一定是有人给我下了药,算计了我,爹爹你不能这样对待女儿啊!”
水丞相揉了揉太阳穴,他当然知道水柔是被人下药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说这些也不过无济于事罢了。
“来人,把带小姐下去。”
听到水丞相的话,立刻有两个婆子上去将水柔拖了出去。大夫人看着不断挣扎着的女儿,心里一片凄凉,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啊!怎么能忍心她受苦受难?
仔细回想整个事件,大夫人有一种莫名的不安的感觉。似乎身后有一只手,在操纵着所有的事情发展。想到这里,大夫人打了一个冷颤。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无比的恐惧。
也顾不得和水丞相说话,大夫人立刻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水柔的院子跑去。她的女儿,她一定要想办法护住。
厅内,水婧见此,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个冰冷刺骨的弧度。古井无波的死寂眸子里,划过一丝淡淡的涟漪,消失,无形。
净月见此,默默的将头压得更低。小姐似乎太过无情了。虽然这个世界不需要多余的感情,但是也不能没有感情啊!
小姐,就像是一具冰冷而有意识的尸体。
……
大陆另一边的东启国,君以墨看着这一片繁华的土地,心里竟然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故乡温情,唯余无尽苍凉。
物是人非,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
站在山崖之上,看着层层叠叠的山峰起伏,茂密的绿色植物绵延不绝。残阳如血,染红了整个天空的云彩……
呵呵,江山如画,小浅,待我收回了这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就去南寻国找你。
你,一定要等着我。
……
南寻国边疆,云漠注视着这个黄沙满天的荒凉之地,心里竟然奇异的找到了一丝归属感。
这里没有帝都的繁华,这里没有江南的闲适安逸,但是,这里,却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归属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男儿,壮志雄心,保家卫国,定当如此!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
军士们黝黑的皮肤下,是一颗颗爱国的心灵。
可是自己,却有了逃避,是逃避她?还是逃避自己的心?也只有战乱平息,国家安定,她这个公主,才会是一生都幸福安稳的吧?
云漠拧眉,突然有小兵来报。
“少将军,还有两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嘉峪关了。需要休息一下吗?连夜赶路,兵士们都有些疲惫了。”
望着地平线上火红的圆日,云漠神色茫然。“休息一下吧……”也是让他最后留恋一下那个人,从此,再不相见。
——
时光如流水,转眼就七年过去。
眨眼,七年过去了……
云浅站在高台之上,血红色拖地的衣袍妖娆而华丽,完美的勾勒出了她曼妙的曲线,三千青丝随意的用血玉簪花固定,眉目如画,血裙如花。
微风轻拂,墨发飘飘,红裙摇逸,层层叠叠,宛若花开,美好得有些虚幻,让人触不可及。
凌言在后面望着她,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泽。已经七年了啊!他已经陪在她身边七年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不爱自己?
回忆随风而起,想到自己两年前向她求爱却被无情拒绝的事情,凌言的心情不自觉的低落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倔强而美好的女子。本以为多年的陪伴,她也是喜欢他的,却不曾想,她竟然拒绝得如此干脆。
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一天,他将云血阁的广场上摆满了鲜花。将她的眼睛蒙着,缓缓的带她走进了花丛。本以为她会很开心,没想到她却皱起了柳眉,神色淡然的问自己想要做什么。
呵!自己当时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冷淡,还以为她是真的疑惑。可是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呢?
记得他当时是把她拥入怀里了吧,她怎么回应的呢?是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她可真狠,差点儿没掐死他。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那么爱她?
她就像是世间最美好的毒,即使知道吃下就会死。可是若选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即使苦,也甘之如饴。
所以,就这样默默的守护她吧!只要她在,就是晴天。
云浅并不知道身后人的心思,她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峦耸翠,目光遥远而空洞,心里迷漫出淡淡的忧伤。
已经七年了,君以墨为什么还不回来?这七年来,她竟然特别的思念于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的思念。
想起他精致的眉眼,想起他如画的身姿,心里就会迷漫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苦涩而甜蜜。
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吗?
不可能的,她的心里早有南忻!
……
微风卷起了云浅的长发,背影萧瑟而凄凉。凌言不自觉的伸出手,却又僵在了空中。最终,缓缓的收了回来。
她又在想他了吧?
君以墨,君以墨……你为何能如此幸运?她拒绝天下的王公贵族,却独独思念你一人,那么你呢?怎能忍心让她一个人在此哀伤?
想到这里,凌言越加难受,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纠住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他爱她,她却爱着另一个他,那个他,名为君以墨。
脚尖轻点,凌言飞身离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将她拥入怀里,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没有一点抵抗力。
感受到身后人的离开,云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凌言的好感值,已经达到92,他对自己的爱,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可是,她并不能回应他
七年过去,云血阁已经成为四国内的第一情报组织。云浅很容易就能知道云漠和君以墨的情况。
云漠很好,因为他的驻守边疆,南寻国已经停止了所有战事。他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冷面将军,统领南寻国三分之二的兵马。也是许多少女倾慕的对象,但他却从未妻娶。
君以墨回国后,所有人都排斥他。七年的努力,想必他就要登基了吧,那个时候,他会来南寻国找自己吗?
东启国皇宫……
月焰跪在地上,恭敬的向高座上的君以墨禀告到。“主子,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就可以行动。”
君以墨神情淡漠,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椅子的扶手。墨色长发披散开来,与雪白的衣袍形成鲜明对比,却又诡异的和谐。
他站起来,长身玉立,白衣如雪,宛若从画中走出来一样,美好得不似凡间。
君以墨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扑闪出了浅淡的阴影,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光泽,引人注目,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今晚,他就要谋朝篡位,此时此刻他的心却无比平静,脑海里只是那一人。
已经七年了呵,小浅,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
夜色撩人,漆黑的天幕之中无一颗星星,月儿也躲到云层之后,似乎是逃避下面皇宫中的震天杀戮。
东启国金銮殿,君以墨拖着长剑,缓缓的向高台之上的龙椅走去。剑尖划过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擦出了明亮的火花,璀璨夺目,却危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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