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次进城,李家这少爷都没个消停的时候。
百里弃异常烦躁。
又说不得骂不得,这一趟之后,还不定这大少爷有什么造化呢,就算没得到那边的青眼不过是原路返回浮山城,无论怎样都不好得罪。
心下衡量过后,再次赶路他便命人加快了速度。
有时行进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段,天色又暗了下去,便就地凑合一晚。
反正马车里的配置,比之客栈也是不差的,睡一晚并不会多难过。
少爷小姐的不满,都被百里弃好言好语哄了回去。
三人听百里弃提到仙人,便也忍了下去。
只偶尔发发牢骚,对未知事物、未知层面的胆怯和敬畏,就算是霸道惯了的李文信也收敛了些。
百里弃也见好就收,有时天黑后车队离城池不远就会进城休息一晚,毕竟在外露宿危险系数高,还有轮班守夜,不如住客栈轻松。
时萋出城前买了辆马车,如今正坐在车中,不远不近的跟着。
轻功是速度快,但耽误她修炼以及做其他事。
如今她刚做完一张七叶的面皮。
打算到下个地点就找机会替换掉李文信身边的小厮。
那俩人倒是没什么挑的,但选择七叶的主要原因是这个小厮个头与她差不多。
九枝明显要高出她一头,就算脸装的再像也能被认出来……
缩骨改变身形的技术,她倒也了解过其中原理,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且只能缩骨,不能拉长。
其实要是自己的身高符合,最好的方法就是除掉李文信,替换李文信。
显然,她想的太好,现实不允许。
她贴上面皮之后拿上妆笔填补些微不足,再让竹子评判。
步骤她得记熟了,往常易容只需要形象合适就可以了。
这回是模仿真人,周围还都是熟悉的,难度翻倍的增加。
假面皮也不是贴上就直接能用,边角和五官的地方都需要细细处理。
连续上妆卸妆了几个来回,时萋差不多已经记牢了。
但光是像也不够稳妥,还让竹子把这几天七叶行事作风,以及说话方式等片段截取存了下来,她慢慢观察学习。
至于声音,也得调些药出来。
虽然通过外力改变嗓音也不会和本人一模一样,至少能像个六七分,到时候先装病咳嗽上一阵子,嗓子一哑也就掩盖过去了。
收回面皮又研究上了从城中买来的路引,这是一张废弃不用的。
当然到了她手里也不能直接用。
纸张略显厚实,其上也没有照片。
但时萋拿过来也用不了,路引上除了祖籍、地址、家庭关系这种基本的信息外。
持有人的身高是多少,脸型是圆是扁,肤色是白是暗,有没有斑或疤痕等等这些对外貌形容的极其详尽。
即便是没有照片,也能凭借这些看出到底是不是本人。无路引,或与路引描述不符要详查定罪。
当然无重大事故,比如正在抓捕通缉犯,或者寻人之类的情况,城门守卫也不会看的太过仔细。
时萋拿过来是打算做个假的。
制假这事在她贴皮易容技术成熟后,也不算难事。
这两个技艺之间都有相近之处。
按照自己可能会做的变装,她用了许久才做出一张驼背老大爷的路引。
晾干颜料后,她仔细对照真货比了比。
冷不丁的看着差不太多,就是太新了些。
纸张做旧有多种方法,但时间用的相对较长。
最快的便是烟熏。
烟熏达到自然陈旧,首先要注意距离。
熏的距离太近了,纸张就会焦过,成深焦色或黑色。
变色后,也不能马上用,虽然颜色看起来旧旧的,但纸张依旧平整硬实。
需要把它们再夹到那些受了潮气的书中压着,使其全部受潮后再拿出来暴晒就行了。
夹好了纸张,她开始花时间修炼。
由竹子盯着马和李家人的队伍。
没有赶车的人,马走的久了便想分神。
竹子提醒后,时萋就用轻送出一丝真气拍到马屁股上……
一个月多月后,听百里弃几个人提到离蓟圩城已经不太远了。
大约再行个五六天便能到达目的地。
时萋就打算这时候下手,她化成驼背小老头拿了路引牵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进了城门。
事实证明她的路引做的很成功,并没有被城门守卫发现端倪。
他们进城的时间稍晚,城中快到了宵禁的时辰。
时萋与李家一队人前后脚到了客栈。
李家众人开了几间上房,并吩咐掌柜的把热乎饭菜送上去。
掌柜接过对方甩过来的一锭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忙招呼小二引路,准备热水。
时萋作不耐烦状,用拐棍敲了敲柜面,用“沙哑”难听的嗓音道:“掌柜的,开间房。”
掌柜回过神儿来:“天字号、地字号、人字号、还有通铺你要住哪个?”
“人字号一间,再给我送上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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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饭食?”
时萋摇了摇头。
掌柜招手:“带这位客官去人字房。”
驼背的老人回头时要把半个身体转过去,行动极其费力。
她拄着拐棍,慢腾腾跟在小二身后往二楼上走。
九枝和七叶刚刚从马车上把少爷惯用的生活物品抱了过来,看到时萋走的慢又挡了路,不耐烦伸脚把人踹向一边。
时萋被这一脚踹的摇摇晃晃,撞到一旁的扶手后又险些跌下去。
九枝嚷道:“你这个蠢货,这时候踹他,砸下来撞到我摔了少爷的东西怎么办,不知道等我上去再踹?”
两人横行霸道惯了,并不管走路都不稳的老人从楼梯上滚下去,是死是活。
九枝率先想到的也只是手里的物件。
一个底层穷人罢了,又不是什么贵人,李家摆平他们这些贱东西甚至不需要花一文钱。
时萋半靠坐在一节台阶上,微仰身看了两人一眼。
被七叶瞧了个正着:“看什么看,死罗锅。”
百里弃在客栈上下巡视着,听到吵闹声踱步过来查看:“你们俩又惹事?老实些,不然回去就派人禀告三老爷三夫人你们这一路的行径。”
七叶对百里弃还是怕的:“我们也没做什么,这就去给少爷送衣物过去。”
百里弃视线从时萋身上扫过,见对方颤巍巍的站起身,继续往楼上走。
看对方没受伤,他便没也没有赔银子,转头去客栈外面检查安全性。
别人查探的他都不放心。
夜里,时萋在房间内洗漱过后把七叶的脸换好,再就是发髻。
至于衣服,刚刚已经从马车那边顺了一套换上了。
这两个小厮也有几套行头,只不过都是差不多的款式。
未等她去杀人夺身份。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细微脚步声由远及近。
最终停到她房间门口。
门缝中一条细细的竹篾伸进来,自下往上挑起。
衣料窸窸窣窣摩擦着,直到颇有些吃力的把门栓被挑开。
脆响声令门口的人顿时停了动作,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等了一阵儿,大约感觉屋里没动静,才试探着推开房门:“那店小二也没说动静这么大……”
“怕什么,就算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时萋隐在暗处看着进来的七叶和九枝,有些无语。
没等自己找过去,这俩人送上门来了。
“快,把那坛口打开。”
“你躲着点。”
“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压低音量,借着门口透过的光线,把手里的坛子翻转过来用力往床上倒了一通。
“成了,走。”二人只以为床上的凸起是人,看也没看就往外撤。
时萋哪能让两人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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