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化身 第三章 双面

    相比于监狱，空中花园地下十三层更像一个机械工厂。笔神阁 bishenge.com

    两边的囚牢里无数镣铐摩擦着肉体，衬托着最底部齿轮运转的轻微嘈杂声与皮鞭抽打声，往上看，可以依稀看见一副巨大的标语刻在穹顶处。

    下等人永远都是下等人。

    欧阳被扣押着，行进在头顶与底部中间部分的栈桥上，前往他被分配的囚区。

    地下的热气不时会翻腾上来，卷过他暗灰色的鬓发，再冲一段后消亡。

    过了一会，他听到铁链滑动的声响，一具铁笼在远处慢慢接近栈桥。假使没有意外，他会坐上铁笼，被送至囚牢内，成为这炼狱般日常中的普通一员。

    想到这些，尽管周围的气温很热，欧阳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他身体佝偻了一些，低下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

    一如所有没有未来的人一般。

    这时，电波声响起，一旁押送他的一位狱卒拔出了腰间的对讲。

    “什么？”狱卒拉住了欧阳前行的脚步。

    “好，好的，我知道了。”

    狱卒放下对讲，疑惑地看了眼欧阳瘦弱的样子，转头对同僚说：“送去十层，他们要问他话。”

    于是他们两个架着欧阳，往回路走到那扇电梯中，电子显示屏的数字变化，三人往上进入地下十层。

    十层相对于十三层来说，可谓一天一地，这里的环境好像一个贵族的宫殿，穹顶描绘着圣母与传道者，巨大的石柱连接着地板与顶部，中央开凿了一片长方形的水池，两边衣不裹身的奴隶被羁押在石柱边，无神地望着视线前方发呆。

    “你自己进去吧。”狱卒解开欧阳手脚上的镣铐，将他推出电梯。

    欧阳想回头询问，只看见对着脑门的一把电击枪，像是怕他闯进电梯。

    “一直往前走。”另一位少话的狱卒开口说道。

    欧阳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回过头，发现被束缚的囚犯们伸着脖子，盯着他的方向注视。

    欧阳尽量不与他们对视，走到一边，靠着墙的方向向前，身旁有人在怪声怪气地嘶叫或阴笑，似乎他们的脑袋已经在这段岁月里被折磨得发了疯。

    棕红色的地毯似乎无边无际，欧阳走了不知多久，才听到面前有人叫他。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杀人犯？”

    抬起头，看见一位银发男人穿着带着编号的囚服站在面前。

    他身上的囚服更像是一套修身的制服，被系带锁着勾勒出修长的身躯。

    欧阳点了点头，便听那人说道：“跟我来吧，‘亲王’已经等你很久了。”

    他领着欧阳往斜前方走，走到一处边墙边凑近脑袋，瞳孔的样子在墙上反射，“叮”声响起，解锁了一处空间。

    欧阳后方的地上现出凹槽，接着一面石墙从地上升起，不一会就越过他的身高，隔绝了身后的景象。而面前的空间如同一片幻影破碎，一把王座在前头不断变得清晰，同时清晰得还有王座上的男人。

    男人两只赤脚踩在如牛马般跪趴在地上的囚犯赤裸的后背上，身旁五六个与银发男人穿着式样相同囚服的人摇晃着红酒杯，好奇地盯着欧阳。

    匆匆看了这副情景一会，欧阳咽了口唾沫，僵硬地将脑袋撇到一边。

    而那群陌生人一时也不准备与他说话，观察了欧阳一会便自顾自聊天，喝着杯中红酒。

    沉默持续了一会，最后欧阳还是提起胆子先发问了。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聊天的声音停止，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放到了他身上，他们好像一直在等待他先开口。

    “听说，你杀了彗星公司的三个人？”王座上的男人舔了舔嘴唇，开口问。

    “是的。”面对这位“亲王”，欧阳有些底气不足。

    “拿铁。”亲王笑了笑，左脚将下方的那个赤裸的奴隶踢到欧阳面前。

    “你站直了，不要反抗。”

    拿铁是这位奴隶一般囚犯的姓名，闻听主人的话语，他慌忙点头，费力直起了身子，可能是因为长期的习惯，他有些驼背，直起身子也如同蜷缩的虾米。

    “杀了他吧。”银发男子在一边开口，推了欧阳一把。

    欧阳被推到拿铁面前，慌张无措地四顾，拿铁眼神麻木，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与周遭众人以一种嘲笑的面目看着他，有些人重新开始品酒与私语，似乎觉得面前被决定了命运的两人很是无聊。

    这一切，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场玩闹。

    “需要刀么？”银发男子询问了一句，未等欧阳回答便从衣服内掏出了一把弯刀扔到了两人中间的地上。

    欧阳指甲摁着掌心的肉，并不说话。

    “捅进心脏，然后使劲往下划，地板也干净了太久了。”围观一人给出建议。

    “太费力些，柔软的小腹更加适合捅，然后转两圈就行。”另一人说道。

    还有一些人提“建议”，可惜欧阳已经听不清楚了，他眼中只有那把刀，和越来越沸腾的恐惧。

    他从没有杀过人，也从未想过杀人，可眼下的情景，由不得他了。

    或者，他可以直接承认。

    “等等......那三个人不是我......”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拿铁的动作打断，拿铁眼中突然闪过危险的神采，弯腰飞快地捡起弯刀挥向欧阳的脖子。欧阳双目瞪大，显然对面前人的暴起没有准备，双脚发软，闭目等死。

    没有痛楚，只有湿热的液体喷到了他的脸上。欧阳睁开眼睛，看见银发男人的一只手穿透了拿铁的左胸，血液如喷泉一般往外溅射，大多喷到了欧阳身上。

    “不是说了，不要反抗么。”那位“亲王”有些不满地开口道，“清洁地面挺费时间的。”

    “我去十三层再挑个肉凳过来给您。”银发男人将手臂从拿铁胸口抽出，将尸体抬起随手往边上一丢。

    “不要去那，等一下你去问‘国王’要一下许可，我想要个女监的奴隶。”

    “是。”银发男子点点头，将视线放回欧阳身上，“我们先办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