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变 二十、山神庙

    汴州天阴山，荀向与师父天绝圣人正闲走间，忽然背后有人高喊：“留步！”。笔砚阁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回头看时，却认得是之前荆州召陵长河边的百年老店泰川酒家的酒生儿陈七。这陈七先前在召陵时，一日被诬偷了店主人家财，被捉住了，要送官司问罪。正巧荀向贪嘴，又刚习了轻功，一身骨头痒痒，便跑到离无知山谷不远的召陵名店——泰川酒家，吃羊肉汤，做了个证人，救了他免送官司。知道陈七平白被冤，年轻人心里气闷，荀向便陪了些钱财给酒家，替他从酒家脱了身，又亏荀向给了他一些银两作盘缠，投奔汴州亲戚。

    不想今日巧得很，在天阴山脚下撞见。

    荀向道：“小七哥哥，你如何也在这里？”陈七便拜道：“自从得恩人救济，来了这汴州却没找着亲戚，投奔人不着又不愿回荆州去，想自己学上一点技艺，便托一个酒店主人，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过卖。因见小人勤谨，安排的好菜蔬，调和的好汁水，来吃的人都满意，因此便将天阴山这一酒家交给小人打理，每月上缴部分收入便可，一切自己做主，自在。今日遇见恩人，不知恩人因为何事来这里？”

    荀向此时不过八岁，一年多之前还是个小娃娃哩，被比自己大了足足九岁的陈七一句一个小人，一声一个恩人叫的怪别扭的。当初荀向的证词有用也不过是其他店客看着一小娃娃说得笃定，又一身锦衣，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与一酒家打杂没什么关系，不会撒谎，便信了。后找出真正偷钱的贼人，官司自然是免了。

    荀向指着身边的叔叔道：“我随师父到天阴山游历。不想今日到此遇见了你。”陈七其实一早便注意到荀向身边的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这男子面如冠玉，如一朵梨花压海棠，眉宇间温和宽厚，原以为是荀向的爹爹，或者是家人，不想原来是师徒，左右不管身份如何，总是与恩人一道的，便朝着那男子作揖。

    本就行了多日，路途劳累，荀向拉着师父道：“师父，师父，我们今晚就在这歇上一歇吧”。陈豫想了想便答应了。

    迅速光阴，如今已是早冬。天阴山地处西北边境，这种时节已是白雪皑皑一片。也正因如此，酒家除了荀向和陈豫，陈七和两个打杂的小二，只有其余三个住客。傍晚时分，陈七正在门前安排菜蔬下饭，只见一个人闪将进来，酒店里坐下，随后又一人进来，跟着也来坐下。两人脚步轻盈，没有一丝声响，决计不是普通习武以自救的普通百姓，功夫想来不差。

    陈七问道：“要吃酒？”只见那个人将出一两银子与小二道：“且收好放柜上，取三四瓶好酒来。之后有客再来，果品酒馔直接端上来，不必再问。”陈七应承。

    后来又来了一男一女和一小娃娃，应该是一家三口，只是那一男一女生得粗犷，而这小娃娃看面相应是生得精细，就是现在还瘦小了些，不仅如此，那小娃娃看着也与那一男一女并不相像，“或许是亲戚吧。”荀向心里想着。陈七见又有客来，连忙吩咐小二开了酒端上，一面铺下菜蔬果品酒馔。

    罢了，两个伙计回到柜后面，算起了账。陈七见荀向和那男子已经用完晚膳，亲自将二人带到二楼，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便听女童说道：“一间房。我和师父就住一间够了。”

    当晚无事。次日，天明起来，早洗漱罢，荀向和师父便拜别陈七，继续上路。离开客栈时，荀向多瞧了一眼二楼楼梯右边第三间房间，还是觉得有些古怪。陈豫看着身边的女娃娃，道了声：“勿扰他人事。”便带着荀向上了山。走到半山腰，陈豫突然停下了脚步，和颜悦色地对荀向说道：“好徒儿，这之后的路你便自己走吧。为师还有一些事要去做，你独自一人翻了这座山，到白灵镇的云起客栈等着我。”说罢便一个飞身不见了身影。

    “这个大叔！”荀向腹诽。

    她只得独自一人捡起地上师傅留下的包裹，上路。“不就是个雪山。”

    才是早冬，天阴山的景致宛然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那雪早下得密了。

    荀向爬着雪山，在路上又没买吃处，仅靠着早上在山脚用的早膳。包里的干粮总还得省着点。她走了三个时辰，肚子饿了，腿也酸了，但这周围白茫茫一片，也没个歇脚的地方，只得继续走着。又在雪里走了半里多路，大雪下的正紧，却隐约见到一个白茫茫里一个黑点，心中一喜，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待到那个“黑点”，原来是一间古庙，周遭有些黄土墙，两扇大门，推开看里面时，厅里供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堆着一堆纸。团团看来，又没邻舍，又无庙主，残香破盘，看起来十分清冷。

    荀向顶礼道：“神明庇佑，现在身边没什么东西，改日来烧钱纸。”念叨完便挪了几个蒲团勉强当作是床。转头再把门掩上，旁边止有一块大石头，掇将过来靠了门。倒持完，荀向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坐下生些焰火起来。屋边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这古庙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荀向道：“这屋恐怕也就只能在这种雪天里再撑上几天，如何过得一冬？”觉得身上冷便又添了一些柴火，还是觉得身上寒冷。一个人在庙里跑了三圈又从包里拿出一些干粮，茶余、饭饱，也就该睡了。

    第二日醒来，荀向听着外面北风呼啸，貌似风雪更大了。打开门便是一副“四野难分路，千山不见痕。”的场景。荀向寻思：“罢了罢了，这么大的雪走也不好走，再多待些时日，等风雪小了便加紧下山。”便去偏房里又捡了些柴火。

    半日过去也不见风雪变小，荀向百无聊赖地坐在古庙里练功。她双腿盘坐，双手反手置于双膝上，念诀运气。许是心静，荀向隐隐约约听得一些与风声不同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喘息。那声音，像是越来越近，却反倒越来越轻。荀向觉得不对劲，立刻从“床”上跳起，奔到门前，一脚踢开自己放在门口的石头，双手拉开门，一个极重的东西一下压在荀向身上，大雪顺势卷入庙内，凌厉的北风刮得荀向的脸生疼。她轻轻挪开自己身上的东西赶紧把门关上，以石抵门。

    待一切还原如初，她蹲下身仔细瞧着地上的东西，原是一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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