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抬起头,看着我扬起了嘴,笑容很灿烂,她问:“曼娜,这世上有人斗得过你吗?”
调侃的口吻。
可那笑容却感觉到善意。
仿佛是幡然醒悟,彻底释放了之后善意的笑容。
我怔了怔,瞟了眼面如死灰的高米,保持沉默。
她笑容越来越热烈,“网上的贴子我也去看了,还留言了,曼娜,我也会等你最终的结果,曼娜,别让我瞧不起你,如果千方百计的算计,只是为了让这个男人回到你身边!那我肯定瞧不起你!”
我的脸抽了下。
去,谁还爱?!
“都给我闭嘴!”愤怒的咆哮声从高米嘴里迸出,我与小蕊眼神交汇了一秒,他暴喝,“你们两个人当我死的?现在谁他妈的才是受害者?我爸无辜被牵扯进来,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你们还讽刺个屁?!”
小蕊叹了口气,“曼娜,今天你来做个公证,他说给我三万块分手费,可是,我要见证,而你就是那个见证人。”
这才注意到高米手中捏的合同。
抢过一看,上面不过三条,第一,高米跟小蕊以后再无瓜葛。第二,高米一次性支付小蕊三万块补偿。第三,如果小蕊再找上门吵闹,必须将三万块钱归还高米。
很绝情的合同,任谁是女人都会被伤到。
高米眼里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将手上的笔递给我。合同下的双方已经签字,很飞扬熟悉的字迹,我握住笔在见证人那里填上自己的名字。
字迹流畅,就像当年回他情书,结尾的时候,给他回个漂亮的签名。
将合同一人递了一份。
小蕊看了眼合同,突然朝我伸出手,眼里却有泪雾朦胧,“曼娜,谢谢你让我懂得,女人在遇到接二连三背叛的时候,就应该替自己挣口气,挣个面子。其实我们并不卑微,女人也可以为自己的婚姻爱情做主。”
我笑了笑,手指有力地握上她的手掌。
我一直都不是圣人,只是遇到对自己不公平的事情后,知道反击,知道为自己着想。我也曾经卑微,卑微的求着高米,求他留下,求他哪怕的看我一眼也好。可是最后他连一个背影也懒得给我。
我也流过泪,我也心碎过。
无数夜里,独自入眠,心脏绞痛的已经崩裂,可必须的装作若无其事,必须的在心口上捅了把刀的情况下,努力的拔出刀,努力的不让别人察觉,笑脸迎人。
还好,痛苦的生活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应该期望生活只会越来越美好。
男人大把,只要碰到了那个对的人,依然可以相守此生。
小蕊眼泪突然沁出,看着我的眼里,只是晶莹的一片,“曼娜,我并不贱,我是真的爱过他,很爱很爱……曾经为了他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相信她!
瞥了眼沙发上的高米,竟然不见了,屋里扫了一眼,发现他已经躲到了阳台在抽烟,背影有些落寂。终于知道羞耻了?!
小蕊伸开我的手掌,转个身,慢慢地走向阳台。高米还在吸着烟,一口接一口,烟雾随风吹进了屋里,四处飘荡,呛入心肺。
小蕊站在高米身后,只是站着,一动不动。
我倒抽了口冷气,心里开始无限的幻想,她默默站在他身后,是想把高米推下楼?谋杀?然后殉情自杀?
极有可能!
半晌,小蕊开始动了,越来越贴近高米。突然她抱住他,用力地从身后将他紧紧的一抱,头贴在他背脊。看不出她脸的表情,可是却可以猜到,她在流泪,流着泪告别这个男人。
小蕊说:“高米,再见了。”
心里震了震。
她说:“东西,我已经全部收拾好,以后都别再见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还是给刺痛了。以后都别再见了。
到底伤心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够这样的洒脱。
她转身走到我面前,强颜欢笑,“曼娜,我们出去吃东西。”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却哗的一下,眼泪涌出,她看着我抿嘴想笑,可是哭丧着脸,她将合同递给我,“这也是上庭的证据,你拿住,到时候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流泪?!
我接过合同。
她说,“今天我就回老家,在老家安安份份的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你说的对,我们的家人已经老了,是时候孝顺他们。”
这一刻很压抑,争了那么久,pk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结果谁也没能得到。
我也很伤感,勉强一笑,说,“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转身的倏那,她却低低地说了声,“曼娜,对不起。”
背脊僵硬,没有回头。
心里却汹涌澎湃,只是感觉很难过。
她哽咽地重复,“真的对不起!”
我抬脚向前走,不敢回头,害怕回头会抱着她一起嚎啕大哭。那样太丢人了,我曼娜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在昔日的敌人面前脆弱……可是昨晚明明一起痛哭……
坐电梯下楼。
电梯震了下,抬头已经显视一楼。
门开的瞬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站在门口,他说:“曼娜,我正想找你谈谈。”是公公,我沉默着走出去,他叹了口气,“我这么远的跑来,只是想见见你。”
依旧沉默跟他走。
走出大楼,可以看到楼下路边的车道,众多的车堆挤。公公走到中间的黑色小轿车上,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跟着钻进去坐在副驾坐。
公公迟疑了半天,才说:“娜娜,离婚吧。”
求之不得。
他说,“我可以给你钱,只求你离婚,要多少钱你告诉我。何苦再这样拖着?”我的目光只是盯着车前方,透过锃亮的玻璃,只能看到高高的树杆,偶尔的会有几片叶子飘落。再往上是栏杆,栏杆围的大片的绿化,绿色火红的成片。
他突然将一个袋子递到我面前,袋子不算大,手接过有点沉,打开一看是钞票,火红刺眼的成堆成堆。我把钱递回给他,不想要他的钱。
我并不贪钱。
骗那八十万,只是不得已,只是太恼火。
他再次低低声的叫了声,“曼娜。”
我说:“放心吧,我已经找了律师打离婚官司。”
他说,“不用律师,直接回老家去民政局,我开车过来,就是想拖都要把他拖过去。”再次的安静下来,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我才说,“高米反过来坑了我的钱,所以,我是不会就这样离婚的。”
他说,“曼娜,讲讲道理好不好,你先骗他八十万,还有聊天记录那件事,上面已经派人调查我了,搞不好我们全家都完蛋。”
我打开车门,不想再说。
公公跟着追下车,叫“曼娜。”语气在肯求,我回头,声音冰冷,“不好,已经晚了。他对我的伤害,一件一件堆积起来,简直就是坟墓,能埋死人的坟墓!那么多的伤害,我不可能原谅他。”我加快步伐,而后面,还传来公公纠缠的声音。
“曼娜,你考虑考虑,如果只是因为钱,我可以说服高米。”
回家的时候,迫不急待打开电脑登上网站。论坛里贴子还在继续火热,可是回复里却多了一个女人的奇怪留言,想知道曼娜如何诛三,我可以告诉你们经过。她重新开了一个贴子,贴子上面是整件事的过程。
比如录下跟高米的聊天内容,骗他的手机发给所有人。拐他的房产卖了,把钱拿去家里买地皮。在家里装监视器搜集老公跟小四的出轨证据,假装做同性恋却在房间里偷放录音器材!这一段惊醒了我。
再看发贴人的名字,伤心的宣!
薛宣?她知道我那晚是为了去放录音笔?
我拿起手机打给薛宣,响了好多下才有人听,她懒懒地哟了声,说,“你终于打过来了?看到留言了?”
果然是她!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房间里放了录音笔,你怎么可能明知有录音笔的情况下还跟他发生关系?你不怕我把录音泄露出去?薛宣,你到底在搞什么?”
她笑,“不是说过了,到时候开庭有好戏上演?”
“嘟……嘟……”
电话那头急促的嘟声,她已经挂了电话。我死紧地攥着手机,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可是这一切好像太过诡异。第一次,她利用合同想我退出,故意在提示我,第二次,故意告诉我小蕊的事,还有老家……明知道有录音也要跟高米ml?
难道,莫非……不敢再往下想。
为了印证心里的想法,只能打电话给那个男人,我问,“你在银行贷款的八十万,买的那个十几万的房子,是谁的?”
他迟疑半天,才开口,“薛宣的。”
我语气恐怖,气息有些急促,“那你的钱,也全放在薛宣那里?”
他说,“当然,她肯定比你好,至少她不会骗钱。”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手指竟然在微抖,难道薛宣才是用计最深的?不敢想像,这要多深的城府才可以害的这么绝情!
她说开庭那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难道是……想等开庭,我跟高米拼个死去活来,而她在一旁看热闹。最后等咱们离婚,她再报复的告诉我,她也坑了高米八十万?而那里面有一半的钱是我的!
薛宣,到最后还是你狠?!
我手指发抖地握着手机,继续拨给高米,声音有些发抖,“高米,我想我们需要见面谈谈。”他缄默了好一会,才说,“没什么好谈的。”
“不,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听我说,可能薛宣骗了你的钱!可能她一直想跟你分手,所以在装,听到没有?!”
“这不可能!”
“好,我现在只问你两个问题。”
“…………”
“第一个,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我艰难地问出口,眼泪突然就涌出,哪怕骗我一句有都好。至少让我知道这一年,虽然生活在谎言里,可是毕竟没有白爱一场!心口抽痛,绞的难受,我忍住那浓浓的哭腔,力持平静地吸了口气,逼问,“到底有没有?”
半晌,他才慢慢道,“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我们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不是吗?”眼泪顿时崩堤,泪流满面,却咬着牙吃力问,“第二,银行去买房子,贷款的话要按手指印。我根本没有陪你去贷款,现在只想问你,那手指印是不是陪你去的女人的,那个女人是薛宣,对不对?她冒称我去银行贷款,可是指印是她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你曾经,哪怕爱过我一点点,都请告诉我真相!”
“薛宣冒称你陪我去贷款,签名手指印不是你的,是她的。”
“你知不知道告诉我这些,代表什么?”
“知道。”他声音惘惘的,有气无力。我顿了顿,一字一字慢慢地告诉他,“我可以告她诈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告诉我,等于自找死路?你到底又知不知道,那贷款不用我还?”
他没吭声,静默了一会,“嘟……”地挂上了电话。那样嘟声,一下一下仿佛叩在心坎上,叩出满腔的热泪。
高米在你心里,还是有我,对吗?
或者再直白点,你根本就是爱上我了?!
我“嗤”地一笑,眼泪却掉了满脸,在我恨他恨的要死的时候,他竟然爱上了我。他的人生到最后,果然是一场接一场的悲剧。先被几年的女人骗钱骗色还纠缠不停,再被小三假借别人的野种扣他头上,流产了再坑一笔分手费。最后,竟然还爱上了恨不得吃了他的老婆。
真有够悲剧的。
拨了个电话给薛宣,我说,“聊聊吧,聊聊你跟高米在银行贷的八十万,聊聊那钱,你准备怎么做。如果你不跟我聊,明天你的性爱视频,网上遍地开花。”
薛宣,如果以前的那些计谋,你都能看明白,那么这一次我绝对让你插翅难逃!想骗钱开溜绝对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