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韩冬看得清清楚楚,就在耳光声响起的同时,黑发少女艾瑞丝正气鼓鼓地坐在那里瞪着他,双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米勒先生刚刚消灭掉盘子里最后一根香肠,正在意犹未尽地吮吸着手指上的油渍,那些机车党依然处在神游天外的呆滞状态下,而那位拉美裔女服务生则正端着另外两份晚餐走出厨房……换句话说,没有人真的动手打他,刚才所挨的两记耳光全是脑海中产生的幻觉。
可这些幻觉未免也太他妈真实了点——无论是手掌和脸颊拍击时的音波分别通过空气和骨骼两种渠道传入内耳所形成的嗡鸣,还是两侧脸颊上的皮下毛细血管充血、肿胀带来的刺痛感,都和结结实实地挨上两记耳光的真实感觉毫无二致,这让韩冬忍不住怀疑,假如他现在去卫生间照照镜子,会不会从自己脸上发现两行清晰的手指印呢?
与此同时,韩冬也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眩晕感,就像有些东西从脑中被剥离了出去一般,这恰好验证了他刚才的猜测: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无比真实的幻觉,是因为少女艾瑞丝暗中阅读了他的“邪恶”思想,并在恼羞成怒之下采用精神冲击的方式影响、控制了他的脑波,从而在他的脑海中“模拟”出了耳中的嗡鸣和脸颊上的痛感。
而米勒先生的话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这一点:“虽然猜不到你在想些什么,但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些邪恶的念头,因为我可不敢保证艾瑞丝会不会为此而做出什么蠢事来,例如控制你的思想,强制你掏出后腰上的火枪并对着自己的脑门扣动扳机,或者骑上一辆机车,以不低于100英里的时速撞上路边的邮箱或电线杆……我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但相信我,她真的干得出来,因为在这之前她已经不止一次地这么做过了。”栢镀意下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虽然你对于精神类巫术的抗性远比常人要高,我的孩子,但别忘了坐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具备宗师级潜力的精神巫师……”艾瑞丝的表现再一次燃起了米勒先生对于“传道、授业、解惑”的浓厚兴趣,他从女服务生手中接过两份晚餐,顺手将另一根煎香肠塞进嘴巴里,一边大嚼特嚼一边抖着沾满油渍的胡须继续说道:“当然,除了天分之外,要想抵消目标抗性或者数量的增加所带来的成功机率的衰减,我们还需要掌握一个非常繁杂的公式,这同样需要应用到我刚才所讲的基础理论,假设我们需要同时向三个目标施放恐惧术,其中第一个人的脑波频率在4~8赫兹之间也就是我们通常所称的θ波,其电压在0。5~1毫伏之间,第二个人的脑波频率在……”
其实不用他过分强调,韩冬也已经被那两记耳光彻底“打”消了对于其身份的怀疑,同时也不难猜到对方是如何在衣着简朴同时囊中羞涩的情况下从华盛顿一直追到北卡州来的——以少女艾瑞丝表现出来的操纵人心的超能力而言,想搭乘几趟免费的顺风车、吃几顿免费的食物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唯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对方是如何准确地找到他本人的,以及找他的目的何在?
“很抱歉,女士,我不是有意要令你难堪,只是想借此测试一下你的‘读心术'能力,而且我也因此受到了应有的教训,所以,请原谅我好吗?”向少女道过歉之后,看她对他的话丝毫不加理睬,只是气咻咻地撅着小嘴在跟盘子里的水果沙拉较劲,韩冬无奈地摇头笑笑,并礼貌地打断了米勒先生的长篇大论:“这些学术上的问题不妨容后再谈,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灌了一大口咖啡,将嘴里的食物冲下肚子,米勒先生用袍袖抹了一把油津津的嘴角,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猜?”
韩冬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时间却没什么心得,当视线落到艾瑞丝的俏脸上,看到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他试探着猜道:“莫非……你们是利用了她的精神感应能力,就像x教授(电影《x战警》里的光头老教授)那样?”
“当然不是!那些所谓的超能力大都是些胡编滥造的产物,根本不能和严谨、深奥的巫术体系混为一谈。”米勒先生不屑撇撇胡子,变戏法似地掏出一部老掉牙的智能手机,“还记得我的老朋友安德里亚斯-施奈德吗?他在送给你的工具袋里面装了追踪器,别多想,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预防被人打劫,你只是适逢其而会而已。”
韩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也是一位巫师?”
“不,我是指,他很想加入我们,但他的天分有限,所以我只是传授了他一些最基本的治愈系巫术,好帮他活得长寿一些,事实上当铺才是他的老本行,至于我们之间的交情是怎么来的……”米勒先生摇摇头,一脸天经地义地回答道:“不瞒你说,为了发掘、整理那些失传的咒语和法阵,我年轻时经常会干些挖坟掘墓的勾当,有时忍不住就会顺手牵些殉葬品出来贴补家用,安德烈(安德里亚斯的昵称)则负责帮我处理这些无法见光的战利品,当然,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好吧,能把这些亏心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这老头倒也真对得起那顶“重症精神病患者”的头衔……韩冬暗自腹诽了一句,迎上艾瑞丝略带不满的眼神时,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为免再次遭受她的“精神打脸”,他有意转过了话题:“那么,你们找我是为了……”
听到这个问题,米勒先生面容顿时为之一肃,他用鸟爪般的双手撑着桌面,上身前倾,盯着韩冬的眼睛,一脸大气凛然地回答道:“维护世界和平,拯救全人类!”
韩冬一口咖啡差点从鼻子里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