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随从立即进入了石室,看见萧然抱着胡水笙,两人赤条条的,她一把捂住了眼睛。
萧然心惊不已,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看到了他身体的模样,虽然对自己来说没有什么,但是要是传出去终究不光彩。再说了,他手上抱的姑娘,如此美貌,不免有损她的清白啊。
萧然见一旁有衣服,想要伸手去抓,没想到那衣服自己长了翅膀似的,飞入到他的手心,他不由大吃一惊。他忽然觉得自己耳聪目明,空气的流动,水珠的滴落,如同就在他掌握一样,有一种可以左右这些事物的微妙感觉。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身心舒畅,神清气爽,从未有过这般的神采飞扬。
他感到自己身体里暖暖的,许多暖流相互交织冲突,充盈了他每一寸的肌肤和血脉。
萧然这次醒来,发现了自己跟以往许多的不同。
萧然将体内呼之欲出的暖流泄出身体一些,他只是稍微放松了一下,便察觉出有许多奇异的气息从身体的七窍、毛孔释放了出来。而他会怀中的少女,则在他的意念下慢慢漂浮了起来,萧然连忙给少女披上了衣服。
他四下找了自己的衣服,也是一伸手就飞入手中,啧啧称奇。
那女随急道:“小姐!苗族的人杀进来了!鬼赫医仙还在闭关,这可怎么办啊!”
少女微微睁开了眼睛,感觉心头闷闷的,暗中为自己捏了把汗:险些被魔灵吞了神识,我低估了魔灵的力量!没想到历经数千年乃至万年,煞骨蕴藏的力量依旧如此强大!
少女回想起自己昏厥过去时,有个人抱起了她,她冰清玉洁的身体却让一个陌生男子看光了,只怕他见色起意,在她昏迷的时候,轻薄了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少女郁闷不下,眉头微微发红,冷道:“你若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萧然痴痴望着她,“我!”
“还有,你在梦里看到关于我的一切,全部烂在心里!”
萧然目光如火如炬,全然不是当初的乡村少年,连胆魄和气量都大了许多,“我定当守口如瓶!今日之事,我绝不向任何人提起,我既然被你所救,我赴汤蹈火都愿一报此恩!”
“我不需要!我只要你带我去找道天枢!”
“道天枢?”
“你不是说赴汤蹈火都愿一报此恩吗!这么快就食言了?你们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吗?”
胡水笙背对萧然,语气冰冷。
“好!我答应姑娘便是!”萧然没有多问。
胡水笙戴上了面纱,转过身,走到了萧然前面,萧然心头怦怦乱跳了起来。
“我以魔灵煞骨重塑了你的骨骼,煞骨将淬炼你的经脉,你原本那半颗本命金丹的主人才是你真正的恩人,不然你的神识和魂魄早在你死去的那一刻灰飞烟灭了。我救了你的事,以及你身上带有的煞骨你不得透露给第三人。还有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与魔灵神识为伍,我第一个杀了你!”
胡水笙,一双冰冷的眼睛,直射萧然的心扉,压迫地他喘不上气。
萧然作揖道,“我做事全凭道义良心,我这条命是姑娘救的,我理所应当听姑娘的好心规劝。”萧然见眼前的少女样貌极美,却不以真面目世人,不知是何缘由。他记起梦中关于她的片段,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姑娘你叫胡水笙吗?我梦中怎么会有你的片段?而且,而且我感觉跟你相识了许久,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胡水笙没有理会他,带着随从走了,“你都忘了吧!记住,你如果为非作歹,我胡水笙一定杀了你!”
胡水笙原本救他,是想从他的口中探知到道天枢的事,才以魔灵煞骨去重塑他碎裂的骨骼。没想到,魔灵留下来的一丁点碎骨,历经万年的岁月,魔灵的神识和力量依旧无比强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如果一开始知道是这样的情况,胡水笙无论如何都不会救他,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从自己的手中诞生出下一个天地魔灵。胡水笙也想过杀了他,可是如今的他已经杀不了了,只能提醒和警告他,不要助纣为虐。天下正邪,莫过于人的一念之间,人心向善,江湖又怎么那么多腥风血雨呢!
江湖,总归不会太平。
号角呜咽,战鼓雷动,还未走出密道,胡水笙便听到了外面短兵交接的声音,哀嚎、厮杀的声音久久不息,一阵盖过一阵,战况越来越惨烈。
胡水笙白衣飘飘,如鬼魅一般飞了出去,吩咐随从道:“快去搬救兵!”
胡水笙,以真气打在了石门上,两扇厚重的石门立即敞开,她冲天而去,慢慢旋转飘落。
药王山的人看见胡水笙,军心一震,向敌方厮杀而去。
刀光剑影,药王山人数稀少,敌军源源不绝,不少人已经身受重伤,腹背受敌,形势十分被动。那些受伤的人,伤口外翻,血肉模糊,鲜血呈墨绿色的浓汁,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脸色发黑,手脚无力,失去了战斗力。
胡水笙迅速从战场中将重伤的人一个个带了出来,封住了他们周身几个大穴,并喂下了药丸。
从敌军的后方,蔓延出阵阵的绿色毒气,缓缓飘了过来。药王山的一闻,哀嚎一下,口吐白沫,应声倒地。敌方浑然无事,且越战越勇,甚至将药王山人的头颅抓在手里,怒吼咆哮,举起砍刀又冲了过来。
敌方擅长用毒,所有的兵器上都喂了剧毒,甚至大范围放出了毒瘴,药王山兵败如山倒,个个丢盔卸甲。
胡水笙真气汹涌,穿梭在人海之中,将敌军个个掀倒在地。
鬼赫医仙在闭关,苗族的人来的真是时候!
胡水笙深入敌方,忽然飞了起来,将真气运到掌心,从天而降,周身环绕着星辰剑霓的光芒,如飞火流星,破空之下,没入大地。
瞬间,大地土崩石烈,震颤不已,阵阵气浪将敌军刮飞,真气如刀似剑,卷起岩石直逼敌军后方。
苗青山眼睛一亮,暗自惊叹:这就是惊虹剑歌的剑气!没想到她娘倒是教给了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苗族的人几乎是偷袭而来,药王山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且药王山的医仙鬼赫已在闭关,是军心最为薄弱的时刻。是算准了时机,有备而来!
苗千儿站在后方,吃惊不已,这胡水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苗千儿在战场上放出毒障,却被胡水笙的真气给卷散了,突破重围朝她杀来。
苗千儿身躯一震,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真气暴起,她正要挡下胡水笙的攻击,半路杀出了两个老道士,黑白老道士嘶哑说道:“不老小姐动手,交给我两个老头子就好!”
那两个老头子头发有些许斑白,一人穿白褂,一人穿黑褂。
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苍老的眼神猛然一亮,真气激荡而起。一人周身寒气缭绕,化作寒冰雪瀑,朝胡水笙直扑而去;另一人脚踏火阵,紧接着将烈火轰出,寒冰烈火相互融合交织,变作旋转的巨浪,将胡水笙的真气压了下去。
胡水笙眼看冰火两股真气直逼门面,真气蛮横,远非她所能想象。她挡下了烈火真气,而寒冰真气化作无数冰锥,密不透风打来,无孔不入。
胡水笙口吐鲜血,被震气打了回去。她挣扎地从地上爬起,子钦和云瑶在厮杀中赶来救她,“姑娘你没事吧?萧然的命能就回来吗?”
子钦和云瑶已经跟苗族的人打了起来,胡水笙才出来,却不见萧然的踪影,他们既担忧胡水笙的安危,又挂念萧然,不知道在石室内是什么情况!
胡水笙喘着粗气,正要说点什么,心口疼痛如绞,干咳了两声。
苗千儿飞了过来,她的身旁紧紧跟随一对黑白老道士。紧接着,苗二苗三也跟了上来,躲在他们后面。
蛊后和苗青山从天飞来,苗千儿见到苗青山,讽刺道:“你不是不帮忙吗?来干嘛?”
苗青山温文尔雅道:“我不插手,只是来看看!”
“袖手旁观,这步棋好高明啊,到时候可要记得向我娘邀功啊!”
蛊后不怒自威,缓缓走上来,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场,瞬间点燃了苗家人的士气,个个高声呼喊,激情澎湃,扬言踏平药王山。
苗千儿见到她娘,不敢再说什么,但心中不服,只好憋着。
蛊后正要向胡水笙动手,子钦和云瑶护在他旁边,眼下形势药王山兵败如山倒,救命不到,远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这时,蛊后忽然收起了手,“没想到药王山还藏了高手!出来吧!”
萧然大摇大摆走出了石门,伸了伸懒腰,见个个凶神恶煞,虎视眈眈地瞅着他。他只是哈哈笑了两声,“这么多人啊!真壮观!干嘛呢?这一个个的狗血淋头的,都看不出人样了!难道你么是来打劫的吗?这么兴师动众?这光秃秃的山,有什么东西这么稀罕啊!”
苗族的人叫道:“哪来的毛孩子,快说魔灵煞骨在哪里?不说放火烧了药王山!”
苗族的人个个剑拔弩张,就差上前要把他撕成粉碎。虽有蛊后、苗青山及黑白老道士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面带差异之色。
子钦和云瑶看到萧然安然无恙,可高兴坏了,喊了声他:“萧然!你没事了吧!”
萧然回头一看,子钦和云瑶扶着胡水笙,被苗族的人打伤了。他四下扫一扫,鲜血满目,断臂残肢。一颗圆滚滚的头颅被苗家的人踩在了脚下,那一双空洞而绝望的颜色,刺激了他内心那个野蛮的呐喊。
萧然慢慢抬起了头,仰天长啸,笑声震耳欲聋,却充满无尽的苍凉和悲哀。
蛊后心中一惊:药王山除了鬼赫、胡兰心还有高手?好强大的真气!我竟然看不透他的修为!
善良,正直,不过都是强者为所欲为的牺牲品,掠夺、杀戮、绝望、无助,他再不愿意成为那一个曾经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死在砍刀之下,却无能为力的弱者。
他的双眼如同野兽一样,狰狞而森然可怖,“我讨厌你们自以为是的眼神!”
子钦担忧萧然,眼前的他仿佛变了个人,“萧然你怎么了?”
他冷冷说道:“够了!曾经的萧然死了!我叫萧峰,天高有顶我为锋!”
萧峰一步一步走向了苗族的人,脸上的魔纹渐渐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