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长安 第67章小露身手

    难道古代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心下叹惋的同时我还是忍不住继续劝说道：“相信姐姐好吗？姐姐比你要了解深宫，包括也面对过朝堂上面的黑暗，文臣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是你这样善良的孩子所应付不来的。而且它一点也不亚于真刀真枪，刀光剑影至少还是显而易见的已知，但难防的是从背后隐晦射出杀人于无形的暗箭啊。姐姐不是想要凭一己之力或是这么短短几句言论，就改变你接下来要走的或许是已决定要走的道路，只是希望你明白文臣之间的博弈并非是和风细雨而是险象环生的。哪一条路都不是好走的，都有其黑暗的一面，所以姐姐只是建议你选择你喜欢的方面去发展，便不会身心俱疲。”

    他静默地听完，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望向我道：“没想到姐姐长得如仙女般就罢了，思想还如此深刻通透，真让我一介男儿都自愧不如。”“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了，只是我虚长你几岁，自然思想也会比你成熟一些。”被一个小正太这样毫不吝啬的夸赞，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其实我确实对兵书的兴趣更浓厚一些，”他闷声道，“只是觉得自己这样辜负了父母的厚望，他们为我请老师也花了不少人力财力——”会看兵书就好办了，要是真看他刚才的情态对书是有排斥之心的话，那么去应试武举也是有些困难的，毕竟还是要考排兵布阵的。

    哦对了，我还得去忙自己的正事呢，这样聊着聊着居然忘了那茬儿。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我忙拿起放置桌上的素色包袱，进了更衣室。赶忙换上了包袱中准备好的已改成小码的月白色男装锦袍，头发散开后也就出来了。到了亮光较强的镜子前，我将满头的浓密发丝先束成一个马尾再打算绾一个男子的发髻，可是好像头发就是不听话一直往下滑，什么鬼？在自己的房间里明显试过好好儿的呀。

    “姐姐——”身后沉默了有一小会儿的男孩儿试探道，“不如我替姐姐绾一个我平日里惯常梳的发髻。”好吧，只能这样办了事到如今。我乖乖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梳子递给他道：“拜托了。”“姐姐梳惯了女子常梳的发髻，自然对这不熟悉。”他很理解地说着，接过了梳子。呃，其实不戳穿的话我还是很自豪地说自己会梳燕尾髻的“姐姐你生的真美，尤其是摘了面纱后，就算是男装还是这样美——”男孩儿替我梳头的当口，又免不得赞叹了一次。

    “啊，姐姐不会介意吧——”他突然停住了，身形有点僵硬。“怎么了？”我被他的举动也吓到了。“只有夫妻之间，男子才会为女子梳头的——”他的声音像是挤在了嗓子眼，脸又红了几分。这又怎么样？还真是，呆萌呆萌啊。“没事，你还小哪里就懂得什么男女之事，还没及弱冠之年呢，何谈婚嫁？”我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慰。“谁说我是小孩？我都快满十四了！”他不满地看向我，以示抗议。

    “好好好，不是小孩，哪里有这么心灵手巧的小孩儿呢？”我看着他替我束好的男子发髻，很是满意地夸赞他道。他并没有理会，只是继续看着镜中的我朦胧道：“如果我用功读书，做上高官出将入相，是不是就能娶到如姐姐一般兰心蕙质的女子为妻？”我忍住笑，肯定道：“一定能的！优秀的男孩子总是能吸引到女孩子的。只是姐姐，嗯本公子现在有事情要处理就先出去一趟了，回见。”和他挥手作别后，便稳住已经欢脱的心绪徐徐走到群芳楼前。

    至少在我以一个卖艺之人的身份到这里之前，必须要好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了解这里，才不枉接下来要在这里度过的不知长短的岁月。我深吸一口气，便踏入了一片歌舞升平、繁花似锦的不夜温柔乡——群芳楼。

    “哎呦——好俊的公子哥啊！”我进去还没多久，熟悉的桥段还真就在我身上上演了。我推开面容俗艳类似是老鸨角色的中年妇女，尽量平和道：“不需你费心了，要逛哪里本公子心里有数，哪禁得住你如此拉扯？”

    “只是看公子面生，老身就想替公子推荐参考一下——”老鸨似是委屈地用手中的帕子捂住口嘟哝道。心内却想着这俊俏小哥一定是个跑不掉的肥羊，看穿着打扮仅那一身衣服的价钱就不菲，还不得好好坑一下？“你没见过本公子是你眼力见不够，但本公子现在没工夫应付你，这些可够你去别处叨叨？”说着拿出一锭黄金放在她手上，便迅速离开了。

    在旋梯上着银丝云缎修身长衫的清俊男子远远儿望着这一切，不免心内生出几分好笑。真是个有趣的人儿，虽然看行为举止年纪偏小来这种地方想来也是第一次，但是看他这种跋扈直接不怕得罪人的态度倒真是可爱的紧。且继续瞧瞧他接下来的举动，清俊男子从旋梯上下来了一楼。

    “今晚我们群芳楼可真是来了好些贵客啊，所以为了不辜负大家，今晚将要带来精彩表演的是我们的齐名头牌——”老鸨不知何时到了群芳楼最高的三楼上，大声道。难为她没有话筒也能表述得字字清晰入耳，想来她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南宫澈既然安排她作为群芳楼明面上的老板，她就一定是有可取之处的。

    “妙妙妙妙——”“小婵小婵——”人潮中爆发出这么两个人的名字，想必这便是齐名的两个头牌吧。在群众们热情的呼喊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伴有古琴徐徐落下的一名嫩黄色绢绸飘逸长裙的女子，没有吊威亚都能这样优雅，轻功定是不弱。伴着她的叮咚奏响的琴声，女子的歌声也真是宛若天籁，没有一丝杂质的歌喉让我不由屏住了呼吸，但又似乎欠缺了什么。对，琴声应配着笛声。

    因为记着南宫澈曾和我说过，原来的顾怜芷曾浅学过笛子是有功底在身的，所以也就不怕了。此时我满心地想为这缺憾补上些什么，于是开始向旁的人寻找有笛子在手的人。蓦地，我发现不远处一个着银色衣衫的男子手上赫然有一支笛。顾不上太多，我穿过人潮，挤到了他身边。

    “嗨，哥们——”我拍了拍男子的背道。因为实在是他太高而我又相对娇小，所以拍不着肩。他转身，一张清俊十分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神态投足都像极了——楚昶？尤其是感觉，所以一时间也呆住，说不出接下来本想说的的话来。而清俊男子眼中的杜若，却是：这个后生确实长得貌若好女，特别是那双如黑曜石点漆般又不失灵动的双眸。“什么事？”男子嘴角弯弯，好笑地将笛子反手握着，似是调侃的口气。

    看见他手上的翠色玉笛，我稳定心绪缓缓道：“能借笛子一用吗？我想为那位妙妙姑娘吹上一曲。”“哦，你有意于她？”男子想着这后生倒也挺有眼光的。“她是你的意中人？那我就——”看他沉思的模样，我忙摆摆手。“拿去。”他将笛子递给我，示意道。我欣喜地接过笛子，跟着妙妙姑娘的琴音和歌声信口吹了首现代的《醉梦仙霖》伴奏。没想到一路吹下来还挺顺利的，看来怜芷的笛子并不只是浅学而已啊。

    一曲完毕，如雷般震耳的掌声后，妙妙姑娘站定浅笑道：“各位，我想请那位为我用笛子伴奏的公子上台来。”啊？不会吧，脑袋在那么一瞬懵了，在场的人会不会有认出我的？“快上去吧。”身旁的男子提醒我。我深吸一口气，认出就认出呗，有什么大不了？再说这群芳楼不是有南宫澈罩着么？我徐徐上台，却忘记了将翠玉笛物归原主。

    妙妙看着上场的公子十分眼生年纪又尚小，心中不免疑惑，但看见了他手上攥着的翠玉笛又不觉一愣。难道说无忧楼主来了，不然这唯独一支的笛子怎么会出现在他手上？但现在思考这些无益，妙妙心下欣喜的同时亦柔声朝上来的这位月白锦袍的公子道：“多谢公子美妙的笛声为奴家的歌声增辉，公子可取下奴家脸上的面纱。”这里人多也杂，我怎么会如此做呢？

    “妙妙姑娘果然人如其名，可堪‘妙音’二字。此曲只应天下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所以不用取下面纱，我也能想象到姑娘的美貌，”还没说完，台下已是一片哗然，本来那些公子哥儿们已经不满一个小后生抢去风头，现在有这个机会一睹妙妙姑娘芳容，这后生还假惺惺地拒绝让自己的眼福也没了。懒得理下面的一片浮浪子弟，我继续温和道：“不如我送姑娘几句诗？”“如此便多谢公子了。”妙妙垂首聆听。

    “虽然可能不大应景，但我还是被姑娘的歌声折服了，所以不得不说。”我谦虚道，“危冠广袖汉宫妆，独步闲庭逐夜凉。自把玉钗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好吧我确实是借用了古人诗句，只是具体朝代不太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