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长安 第69章意料之外

    “深孚众望的‘孚’，好名字啊。”我赞叹道。心里最先想到的却是北洋政府统治时期名声甚炽的军阀吴佩孚。他不仅是军事上有天分，而且还很专情。萧孚的名字会不会有什么寓意呢？他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看他对兵书的痴迷热爱，要是能能在征战、平定边疆上出一份力的话，说不定位极人臣“哈，谬赞了，我父亲一介武将又是大字不识多少的粗人，这名字是他特地请算命先生取的。”他羞赧地摸摸头。

    “你的父亲能有这份心就是很好的，”我笑着朝他摆摆手，“现在也很晚了我就先回去府上了，有缘会再见的。”“那，需要我护送你吗？”他忙追上来，“毕竟——”“好了，不用担心我，仔细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是正经。”我提醒道。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又让我生出了几分好笑，真还蛮随性一小正太啊！“那你多多小心。”他见我心意已决，也只得朝我摆摆手。

    穿过一段漆黑幽深的小巷，虽然并不远但此时穿过却觉得异常的长，或许与来时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吧。唉，要不是不想在小辈面前露怯跌份儿，我倒是觉得让萧孚送我是个明智的选择。从安全角度来看，他至少是有武艺傍身的呀。慢慢骑着我那头小母马，我居然有种希望南宫澈能来接我的古怪想法。啊呀，我一定是疯了，他能原谅我私自跑出府还如此夜归的错误就是万幸了，还期待他能来接我？一定是因为楚昶不在我才会如此缺乏安全感的。

    一定是这样的。我真是tooyoungtoonave，没成想一出深巷，只见深巷外的光亮处出现了我无法想象的景象。这——怎么会如此，怎么会？

    不远处停着一辆似乎是带有七王府标志的马车，但让我真正吃惊的事情发生在后面。从马车中徐徐出来的是惯来以玄衣示人却身着素色衣衫的七王爷——南宫澈。怎么会？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确实是他。我有些胆怯，毕竟不知道南宫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特意来接我的呢还是特意来这里兴师问罪的？他应该没有这闲功夫吧。我定了定心神，牵着马快步走了过去。

    “我——”还没等我说完，只听见一句温暖的话语：“回家吧，实在想说什么到马车上说。”回家？回家。我的心中荡起一丝涟漪，好温暖的称呼，好久不曾听过。我也不再言语，进了马车，将小母马交付南宫澈带来的手下。“感觉如何？”他浅笑着望向我。“呃——”想来他已经知道我刚才去过群芳楼了，不然也不会专程来这里等候我，隐瞒反而不好，“群芳楼确实是名动京师的第一青楼，里面的姑娘也是色艺双全的，所以我很惭愧自己没有一技之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

    “你倒确实有自知之明，”他淡淡回答，“所以你不排斥去那里学习琴棋书画吧。”啊？就算是知道去群芳楼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没想到我真的要去那里学习取悦男人的手段，这，我还是有点不能豁出去啊，毕竟作为一名身心健全的现代女学生，要我一下子接受还真是——“看看你想哪里去了？你和那些真正的青楼女子自然是不同的，你不用去取悦客人，明白？”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摇摇头无奈道，“你到那里学习琴棋书画就当做是陶冶情操了。”

    陶冶情操？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佩服南宫澈大boss的发散性创造型思维。想想都很，呃，奇怪。不过既然如此，就欣然面对接受吧，只希望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姑娘来教我了。

    宽敞的马车空间突然因为沉默变得有些压抑，我借着明亮的烛火看向身着浅蓝云锦衣衫的南宫澈，确实是养眼得很。虽然不及楚昶和素色衣衫气质简直融于一体的感觉，但他着浅色衣衫的感觉倒是另外的风姿，不同于他一贯玄衣的深沉老成，更符合他年龄的浅色系感觉上显得他确实是一个年纪只有二十三的青年。说实在话，我有时甚至觉得十八爷南宫朗的穿衣风格都要比他年轻很多。

    南宫澈其实心里已经有点不舒服了，毕竟他是那种不习惯别人盯着看不放的人，但是杜若现在盯着自己看，他不舒服的同时却又不太介意甚至开心。她看着自己说明对自己在乎，想来这次决定来接她是正确的。“唉，王爷，”我有点奇怪地碰碰他的肩，“今天这么沉默不像你啊。”天知道我为什么就这么大胆居然和他有了肢体接触，我一定是疯了！但南宫澈心中确实有那么一丝触动的，这于他而言不啻于一种甜蜜的触碰。

    而将这些场景看在眼里的无忧楼主派去的暗卫，马上前往回群芳楼的路准备回复自己的主子。

    群芳楼。妙妙屋中。无忧听着妙妙所搜集到的情报，默然不语。“笃笃笃——”暗卫谨慎地敲敲门，毕竟妙妙姑娘在和主子谈论正事。“进来吧——”无忧敏锐地感到应该是跟踪杜衡的手下回来了，便应允了。妙妙看了楼主一眼，很自觉地退到另一旁的帘帐。“如何？”无忧淡淡问道。“楼主，这个人确实与您想的一样，不是简单的人物。”暗卫垂首回复，“属下亲眼看见是七王府的马车将他接走的，不会有错。”“那接他的人是谁？”无忧眉毛微微挑起。“属下见识浅薄，并不知那人的准确身份，只是觉得气质非凡，不像是一个随便派来接那位公子的人。”

    该不会是七王府的主人——南宫澈吧？无忧听暗卫的描述形容，心下大概八九不离十了。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那么能让这样一个骄傲有才干的年轻王爷亲自来接的又是怎样一个人物呢？杜衡？对于这个人，无忧的兴趣倒是愈来愈高了，他身上的谜题实在太多，倒引起了他进一步去探寻的欲望。

    终于在经过长时间的马车中的沉默后，七王府到了。我像是逃跑一般奔下马车，可惜被南宫澈抓住了手臂。呃，好吧。我乖乖地停住了脚，坐了下来。“就打算一直不说去群芳楼的原因了吗？”南宫澈不急不忙道。

    “我，我只是想去看看不到一星期后我将要呆的地方是如何的，其他的真没考虑这么多。”我有些干巴巴。“难道和我说话就一定要像报告那样官方吗？你与楚昶说话时一定不会如此。”南宫澈眼睛中突然闪过一丝失神和脆弱。这？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语气一下变得感伤。我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看着杜若一脸疑惑的模样，南宫澈叹了口气，只好无奈苦笑：“罢了，今天太晚了，就早点回房上床歇息吧。”“哦，对了，请你千万别怪罪九畹。这件事我是主谋，她就算再想拦着我我也是一定会出去的，你要怪——”我想起房中的九畹，忙道。“我没有怪罪，你无需紧张。”他叹了口气。“谢王爷理解，”我硬着头皮，“明日我——”南宫澈并没有听的意思，就越过我掀帘下了马车。

    我也默默地下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九畹还没有睡，正执着一盏灯在厅中间的圆桌。“你没有出什么事情吧？我又担心又着急的，”她站起来，急切问道，“你也真够大胆的，居然跟谁都没打招呼便去了群芳楼那般鱼龙混杂之地。”“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低下头，没再言语。

    一夜无眠。因为想着，不知明日南宫澈会问怎样的话，而自己该如何真诚又不失妥帖的回答呢？

    次日清晨，我早早儿起来了便径直往后花园走去，希望在那里可以碰见练剑的南宫澈。可即便是找遍了花园的角角落落，也不见他的身影。莫名有些失落感，一转身，只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在找些什么，或是在等本王的出现？”

    “才不是呢，”我回答得口是心非，但语气又很自然，“只是才回到王府几日，想多看看自己的家是如何模样的。”其实这么久的时间过去，我已经纯乎把这七王府比作自己的家了。“别逗了，”南宫澈似乎很了然地一笑，“你欣赏府中美景是其次，拿话搪塞我是正经。”

    “好吧，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我有些赧然，心里却想着他不愧是老江湖，连从我刚才如此自然的表情中都能看出端倪。“你可知道护送永昌公主来天晟的第一镖局的镖头，就是暂居在群芳楼？”南宫澈不经意地开口。

    “好端端的，怎么不居住在朝廷特为外国使臣设的驿馆处，而是那种烟花之地？”我很有些不解。“那个镖头年轻风流，有这样的想法并不稀奇。”他微微挑眉。会不会是？我脑海中闪现出那个银色衣衫的男子。又好像不对，他与一个镖头的气质实在相差太远，但是俗话说看人不能浮于表面，我确实又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