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长安 第71章心动易,追爱难

    “看来这个公子对王爷来说很重要。”无忧淡淡问着，不经意又往杜衡那桌的方向瞥了一眼。公子？南宫澈嘴畔止不住划过一丝笑意，看来杜若还真有几分能耐，居然迷惑住了一个老谋深算的道上中人。好吧，公子，这个“公子”身份就替她好好维持下去也未尝不可。

    “他确实是我的好友，”南宫澈云淡风轻地掠过话题，“楼主认识？”无忧不赞同亦没有否认，抬眸笑笑，没有回答。“无忧有些事情，便先告退了，有缘再见的话可否与王爷小酌几杯？”无忧在听过属下的汇报后，翩然起身告辞。南宫澈点头以示赞同，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心下想着，之后你在天晟的时光一定不会无聊。因为杜若，和她所会带来的惊喜。

    南宫澈一个人饮着香茗，也未觉得什么不妥。只是一直在柜台处远远儿望着生怕错过什么的掌柜坐不住了，忙来到南宫澈的身边，恭敬道：“这里人多眼杂，由小的为王爷安排一间早就特意空好的雅室吧。”本以为得了个巧缺儿，安心等候称赞奖赏的掌柜没成想听见了冷冷一句，“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别烦本王，还不退下。”掌柜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喏喏退下了。

    南宫澈静静看着相谈甚欢的三人，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忍住贸然打断他们谈话的欲望心里琢磨着什么。想必另一位年纪尚小浅灰衣衫的男子便是兰子胥吧，学医之人的气质总是那么纯净自然。虽显刻意，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多不能白白错过，自己是时候亲自去认识这位后燕名医——兰子胥。上次寂风去拜访失败，这回自己总算是有诚意的吧。

    这么想着，南宫澈缓缓起身，向临窗的杜若那一桌走去。

    “啊，王爷，”我一抬眼看见南宫澈朝这桌走来，于是忙站起来道，“您怎么有空来桦居这边？”一边心里嘀咕着他会不会介意我和顾洵他们在一起。“别这么紧张，我是想来认识一位朋友的。”一边望着低头喝茶对此情形无动于衷的兰子胥。是这样啊，我将椅子空出来，请南宫澈坐下，自己便在他身侧垂手站着。

    两人有一会儿沉默，但很快兰子胥打破了沉默。“我兰某一向不愿与王公贵胄扯上什么关系，所以七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兰子胥淡漠开口，语气中有些许抗拒。“我知道我的属下寂风去雍州唐突了公子，所以这次我便亲自来拜见。”南宫澈温和道。

    “看来是王爷派的人，”兰子胥浅浅笑着，虽然已经有几分猜到但如今更是确定了，“那人并没有唐突我。”“究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南宫澈依旧是有些介怀的。我惊讶于南宫澈在兰子胥面前没有用“本王”来自称，真有几分礼贤下士的感觉。

    “顾公子、兰公子，你们先聊，我去拿些小吃来。”我向他们点头示意后，刚想离开便被叫住了，是南宫澈的声音：“不必麻烦过来了，只叫小二拿点心进来便好。我们之后想谈一些事情，会去雅室，你先去别处逛逛。”听语气不是开玩笑，我只好默默退下了。但还是忍不住去想，南宫澈这是要闹哪出，避着我要与他们二人聊些什么呢？

    我依旧牵出桦居后院马厩中的褐色小母马，现在也就是它与我脾性较相熟了，一路牵着它闲逛到了西市。西市渐渐临近晚上，两边的街道早已摆出明亮的灯笼或是玻璃罩的精美火烛，不知为何我又再一次被群芳楼吸引住了。

    这一次，不知又会碰见谁呢？群芳楼现在在我的眼中意味着“不可预见的未知”，带着强烈的吸引力。无忧公子？妙妙？还是那个叫萧孚的英气少年？不过可惜一路走来，包括深巷中，那小幢建筑都未曾打开。怕是全家人出门了，还是他们一家搬家了？我只好在一棵比较粗壮的树旁拴住了马。

    正想着，我踱着步不多时便来到了群芳楼门口。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我进群芳楼的门口，并没有受到老鸨的特别接待。挺好的呀，这样我便不用担心自己过于招摇被他人发现了。可没想到的是，我接下来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哥——我就要听妙妙姑娘唱歌，就现在。”是一个娇俏的声音。“乖，别大声了，想让所有人发现你啊。”一个明显年纪大很多也更沉稳的官家公子低声斥道，但语气中没有斥责意味，更多的是疼爱的感觉，“我本来很纵容很宠你了，带你来这里还替你瞒着父母。现在你这么大声要是被发现就惨了，你可不希望大哥被扫地出门吧。”“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啊，我好容易来一趟。”一个身着天蓝色衣衫的小公子不满地挑挑眉。

    果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颜家大公子颜卓真的很疼爱他的小妹颜伊呢。我现在算是信了，肯悖离传统的伦理道德，因着伊儿想听歌的喜好愿望便带她来此处风尘之所，真是“中国好兄长”。不过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别发现我，不然，或许以后我的藏身之地便不再是意料之外的场所，这不是我愿意看见的状况。

    不过，真是不愿看见什么便撞上什么，我的眼帘中又出现了一个有数面之缘的人——赫连珏。当然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意味便完全不同了，他纯乎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好吗？我正着急地不知该如何躲避他，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十分明确，并不在我身上而是很有目标地往二楼走去，有些匆匆的神色伴随着匆匆的步履。二楼是头牌才有资格住的地方，三楼是老鸨的居所和招待贵客的雅室，当然这雅室为哪位贵客开放我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这赫连珏是去找这两位头牌，或是其中之一？既然他现在一门心思在两位头牌身上，便是顾及不到我的吧？忍不住好奇又因为实在怕在一楼碰见颜家兄妹，我在他后面很远很远才上了二楼，确定我没有被发现后才蹑手蹑脚地跟上了。正探头探脑看着呢，之后其中一位头牌姑娘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出来的是一位身着红纱衣衫的明艳姑娘，慵懒柔媚的身段不是小婵是谁？原来，赫连珏是去找她的呀，那么——

    不好，我感觉到他们二人似是转身朝我这边的方向望来。糟糕！惨了！会不会被发现啊？突然间我被一双温暖厚实的手掌盖住了双眼，身体也被轻轻拉入一个怀抱中，想来是安全了吧。我舒缓了口气，不过这个并不熟悉的气味是谁啊？不会是南宫澈，亦不可能是千里之外的楚昶，那么还有哪种可能？

    “小若，好久不见。”一个温和如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开了，不看也了然了这人是谁，这样的称呼除了南宫朗还会有谁？一时间感觉到了羞赧，于是喏喏道：“谢谢十八爷出手相救，不然杜若——”南宫朗静静打量穿男装的杜若，要不是刚才从三楼下来恰好看见了她的侧脸还真不能确定她就是小若，当然正因为她穿了男装，自己才没有这许多顾虑抱了她一次。

    刚才抱着的那一瞬间，南宫朗自问不是没有心动的。虽然小若穿着男装，但眉眼间自然流露的卓然风姿已让他有奋不顾身的冲动。他甚至有一种希望，希望她不是自己的后辈，这样就能以男女之间的关系来爱护怜惜她，而非现在的长辈对晚辈的爱护照拂了。自己是有羡慕南宫澈楚昶他们的吧！毕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来，想找到一个有心动感觉，又有足够聪明来相配共度一生的伴侣着实不易。

    而小若她，只是也只能是自己的小辈。因为阿澈是自己最欣赏的小辈又是自己这些年来最疼爱的侄子，自己不可能罔顾这么些年的情谊，去与侄子争一个哪怕他觉得很适合自己的女子。“十八爷？怎么愣神了？”我看他有些出神，像是被思绪扯了好远，忙提醒道。

    “哦，无妨，”南宫朗马上调整过来状态，淡淡笑道，“刚才没有唐突吧。”哦，是为那件事失神吗？好吧，其实我自己也确实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还好。“没事，十八爷是长辈，我就当您是叔叔抱了我一下嘛。”我耸了耸肩，装作并不介意的模样。但其实像南宫朗这样一个极富男子魅力的熟男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我刚刚确实有点小鹿乱撞，即便自己是身着男装的“公子”。

    看来小若确实是仅仅把自己当作叔叔这样的长辈看待吧，南宫朗不由得心中泛起苦涩。好吧，这样也好，不会有徒劳的羁绊。“好了，既然不想被发现就别再继续待着了，跟我来。”南宫朗向我示意道。我跟随着他来到了三楼的一间雅室，却生生又撞见了老鸨。“十八王爷，需要老身——”老鸨先是略带惊讶地瞟了一眼，而后很是谦恭道。“不必，没有吩咐你不必进来。”南宫朗语调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