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被一股磅礴的力量冲上了云层的展鹏猛一激灵,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忍着头痛强打精神往周围一看,老天爷!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云雾缭绕的?咦?那绿色的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刚刚一停顿的身体开始向下坠落,他顿时吓清醒了,这是在空中!
无处借力的展鹏张牙舞爪的从空中坠落,匆忙之间不知怎么想到了滑翔服,手忙脚乱地扯开了官衣的胸口。
因为官衣的袖口很紧,质地又很坚实,展鹏往前使劲一趴身,官衣里立刻兜满了空气,像是跳伞的刚打开降落伞一样“呼”的一声上升了七八米。
展鹏刚刚松了一口气,官衣兜的那点儿风却无法承受他的体重,而且很难保持平衡,尽管展鹏不停地在空中挣扎,却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的翻了下来,无论怎么拉扯官衣,就是稳定不下来。
展鹏无力折腾了,只求跌下去死个痛快的。
忽然,展鹏觉得下坠的力道猛地一滞,随后被人拦腰抱住站直了身体。
他昏头涨脑地强打着精神看过去,看到了一张和蔼可亲的胡子稀疏的胖乎乎的脸。
展鹏想道一声谢,却觉得一张嘴就想吐,只能闭紧了嘴巴,努力作出一副感激的表情。
那老人似乎知道展鹏此刻很难受,也不多说,单臂抱紧了他,稳稳地落到了地面。
刹那间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展鹏才知道刚才被老人抱住的时候还在空中,满脸惊讶地看着老人,他会飞?还能带着人飞?
老人松开胳膊打趣道:“年轻人,万事不可急躁,修为要一步步夯实,欲速则不达,以后不要学人飞着玩了,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慢慢调息,赤河岸边出了大事了,我得赶紧过去。”
话一说完,老人冉冉而起,展鹏看清了,老人是被几十片莲花的花瓣托起来的。
眼看着老人开始加速了,展鹏赶紧喊道:“老人家留个名字,救命之恩,来日相报!”
“报答就不必了,我倒是喜欢你年纪轻轻的这股子冲劲,若在文业上有疑难可来昭文馆找我,我叫程运奇。”
程运奇说最后几个字时,整个人都出去了五六百米,但展鹏却觉得洪亮的声音就像在耳边回响。
看着莲瓣托着程运奇瞬间远去,展鹏都快羡慕死了。那茹素素费了半天劲,也不过是飘飘荡荡的,速度慢的要死,看人家程运奇,谈笑间就出去了上千米。对了,他刚才说什么赤河岸边出了大事了,不会是自己刚刚搞出来的事吧?让他把自己带过去就好了,也不知道苗励和武沛怎么样了。
展鹏正要朝着程运奇离开的方向跟过去,却觉得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四下一打量,发现不远处的草地上站着一只绿毛野鸡,尖尖的脑袋鹰钩嘴,两只贼亮贼亮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然后像是通知同伴似的发出了高亢的“咕哩咕哩”的声音。
空中传来了一声回应,一只同样的绿毛野鸡飞了过来,和原先的那只一点头,同样死死地盯着展鹏,然后发出了啯啯、咯咯、啊呜啊呜的声音,就像在交流着什么。
展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野鸡都能拥有这么丰富的语言和动作!
两只野鸡保持着距离,慢慢向展鹏靠近。不知怎么的,展鹏觉得有点心慌。而且刚感到左边传来火烤的感觉,右边就传来冰寒的感觉,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野鸡!。
两只野鸡越来越近,展鹏左前方的草地开始枯焦了,右前方的草地却冰芒闪烁。他赶紧在周边寻找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但大失所望。在身上一摸,把手机掏了出来。
刚才那十几分钟的地狱鬼哭吓住了那么多人,不至于吓不住你们这两只破鸟吧?
展鹏打开了那段音频文件,一阵凄厉无比的小鬼受刑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果然,两只野鸡受了惊似的一边尖叫着一边振翅高飞,蹿上了半空。在空中来回盘旋了几圈之后,开始向下俯冲,但只是停在了高高的树枝上来回踱步,不敢轻易落下来。
展鹏忽然想起自己在半空中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绿色东西,两只野鸡前身的毛色很像,难道野鸡可以飞那么高?难道因为自己撞了它们一下就来报复?
展鹏觉得小鬼受刑的惨叫声有点吓不住它们了,它们有蓄势进攻的模样,这可怎么办呢?
他只得再次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把瑞士军刀取了下来,打开了激光灯,射向其中一只的眼睛。那只野鸡突然觉得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吓得甩着脑袋冲天而起,却一下子撞在了一根大树枝上,直挺挺的往下掉。
另外一只野鸡立刻冲上去,双爪抓住同伴的翅膀慌慌张张的飞走了。
展鹏也不敢停留,赶紧撒腿往程运奇离开的方向跑过去。
路上一听到上面有什么声音,他就一边跑一边抬头张望,确定不是那两只破鸟才放心。
他抹了一把因为紧张渗出的汗水,觉得自己也像一只鸟,一只惊弓之鸟,一点点异动就让自己心惊肉跳。
刚刚转过一个弯,展鹏又听到前面有声音,没想到抬着头跑了两步就撞了人,接着地上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展鹏连忙低头一看,地上有一个青莲色的小包袱。
顺着包袱往上看,正对面站着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身合体的锦缎服装,杨柳细腰,粉雕玉琢的小脸,三个羊角样的朝天髻,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喜庆娃娃。
但她现在全然没有喜庆的模样,紧紧抿着嘴唇,两只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小包袱,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好像下一刻就要扑簌簌的掉下来了。
展鹏连忙蹲下打开小包袱,里面是几片碎琉璃。
他抬起头来:“这是……”
小女孩看到了碎片,眼泪马上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哽咽着说:“这是、这是送给文士、文士老爷的生日贺礼,原打算今晚要、要用的,这可怎么办呢!”
展鹏最见不得别人哭了,赶紧安慰小女孩:“你别哭你别哭,我再陪你去买一个。”
“没、没地方买,这是定做的。”小女孩哽咽的更厉害了,却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却又赶紧用另一只手把沾着泪水的地方又揉又搓的弄干净。
显然,她很爱惜这件衣服。
或许对她来说,这件衣服是她最喜欢的,和衣服本身的价值无关。
或许,这件衣服是她平时舍不得穿的,因为这个时代的锦缎服装不是普通百姓消费得起的。
展鹏宁愿相信第二种可能,因为大多数时候用钱解决这类事情比较快捷方便。如果碰上个不差钱的不屈不挠的只要你赔东西,问题难解决的多。
展鹏开口了:“小妹妹,这个东西多少钱?我多赔你一些钱,你去买一个现成的、更好的。”
话刚一出口,展鹏就后悔了,只怕是毛爷爷在这里不好使吧?她真要让自己赔钱的话,拿什么赔?
没想到小女孩摇了摇头:“就是因为现成的没有合适的才定做的,这是我帮着做琉璃的爷爷干了几天活挣来的,其实不值什么钱。你急急忙忙的是要去河边公干吧?你赶紧走吧,别让坏人占了上风。”
这是展鹏万万没想到的结局。
他低头一看,官衣的胸口还咧开着,那是他在空中当滑翔服用的结果,不过满头大汗的看上去倒像是跑热了扯开散散热。
展鹏轻叹一声,她哪儿知道自己是被两只野鸡吓得满头大汗,连跑路都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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