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薄雨过后,春日暖意愈盛。
一觉醒来,伍查纳伦只觉身心都轻松了,还未等巴洛来伺候,他便早早地洗漱干净。
门敲了两声,他利落地驱动轮椅打开房门。
女孩静静站于门口,身着一袭紫罗兰长衫,白色薄纱裙摆迎风飘动,长发随意挽了个低髻,几缕刘海碎发垂于耳侧。
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杏眼弯弯溢满了柔光,粉嫩唇角轻轻扬起,宛如一朵娇艳婀娜的玫瑰,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伍查纳伦呆愣了一瞬,由着她推着轮椅上的自己进了门。
那时,当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皎洁如月的女孩永远也无法拥有,他咒骂怨恨过命运的不公,也曾一次次派人去折磨刑牢里的慕森,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在心爱的女孩面前自卑的那种无助。
他自私地将她绑在身边照顾自己,自欺这种想法只是一时的不舍,而后会洒脱放她离开,可思想又不断在冲动和理智之间徘徊,最后,情不自禁地越陷越深。
哪怕明知道她将嫁于金伯骑,对方比自己更有资格照顾好她,瘫在轮椅上未来尚不知如何的他,却依然想要短暂争取她的在意,得到她的关心,甚至…甚至……
今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在恢复,腿脚也好似能使上力气,这使他埋在心底的那份渴望重新燃起,哪怕不能变身狼人,哪怕身体不如以前强壮,只要他能站起来,能拥抱她,照顾她……他便不想看别人给她幸福。
……
金恩雅简单收拾了下,回头道:“伍少主,我想带你去看大夫,是我朋友的姥姥,你愿意试试吗?”
伍查纳伦喊起睡眼惺忪的巴洛,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在众人还未醒来时,便开车出了门。
……
从晨光熹微到阳光明媚,商务车行至北城一处人迹罕至的村落。
留巴洛守车,金恩雅推着伍查纳伦敲开了小院的后门,崔西迎他们进去,“恩雅,姥姥最近几天都不许我再出门了,抱歉,没办法去接你,这边很难找吧?”
“没关系,倒也没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金恩雅与崔西聊着进了庭院。
老屋里,一位白发苍苍地老妇人背对他们而立,看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发呆。
崔西走到老妇人身侧,轻轻唤了句,“姥姥,我朋友他们来了。”
老妇人闻声不紧不慢回头,她身形有些佝偻,满头银发,皱纹深刻,约莫八九十岁之间,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片刻,暗淡的眸中闪烁着冷然。
“婆婆您好,”金恩雅听崔西说过她姥姥喜静,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
老妇人声音有些沙哑,“将那狼人推过来吧。”
“狼…狼人?!”崔西眼珠子睁得快掉出来了,愕然问。
“不然呢?普通人类会有这么强壮的身材么?”老妇人枯槁的手指搭在伍查纳伦的胳膊上诊脉,“崔西,交朋友前记得擦亮了你的眼睛,像他们这样的,以后就不要交了。”
崔西仍沉浸在刚刚的“狼人”二字中,整个人快抖成了筛子,“那…那么,恩…恩雅,她也是……”
“不是,”老妇人抬起苍老的眼眸,又打量了一眼狼人身边的瘦弱女孩,对崔西道:“狼族即便是女子也身材高大,你觉得她像吗?”
崔西稍稍松了一口气,暗自消化着于她来说好似惊天动地的信息。
半晌后,老妇人的手指从伍查纳伦的胳膊上移开,她目光顿了顿道:“身体遭受过重创,倒是捡了一命,虽不知你用了什么良药,但看目前的状况恢复良好,腿脚多练练,生活自理没问题。”
“太好了,恩雅妹妹,我…我……”伍查纳伦拉着金恩雅的双手,欣喜又激动地看着她。
金恩雅也替他高兴,抬手间宽袖滑落臂腕,紫玉手镯盈盈现于手腕,那静谧的光泽便入了老妇人暗淡的双眸。
她不可置信地扯住金恩雅的胳膊,粗糙地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玉镯,“ 呵呵…玉在巫咒在,玉碎巫咒破,那丫头资质竟如此之高,只是,可惜命薄啊!”
“婆婆,您是不是认识这玉镯?”金恩雅眼眸泛着晶莹的光,急切地握住老妇人的双手,声音轻颤,“您认识我的亲生父母吗?您认识他们是不是?婆婆……”
“恩雅,你先别激动,”崔西轻轻抽出金恩雅的手,对姥姥道:“姥姥,你若知道这玉镯的来历,便告诉恩雅吧,这是她亲生父母留给她的。”
老妇人起身,目光又回到那副老旧的相框上,淡声道:“不知道,只是看到玉镯想起些前尘往事罢了,崔西,送他们出去吧。”
崔西拍了拍金恩雅的肩膀,金恩雅转身去推伍查纳伦的轮椅时,老妇人幽幽开口,“小子,你的身体若想恢复从前,去找如今慕瑟血族的亲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我了解了,谢谢您。” 伍查纳伦回看推轮椅的金恩雅,眼神如一潭秋水般深情澄澈,柔声道:“恩雅妹妹,我们走吧!”
老妇人淡漠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心想,这毛头小子的爱意再明显不过,饶是她这眼瞎心盲的老婆子都看得出来,她暗自叹息,又是一场孽缘!
“等等,”就在三人即将踏出门槛,老妇人倏然叫住了他们,“小丫头,老婆子我名为莉丝·波琳丝,你我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
从崔西姥姥家一回到酒店,伍查纳伦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练习走路。
金恩雅失笑,“伍少主别心急,先从站立开始,等站稳了,再考虑走路。”
“恩,不心急,恩雅妹妹照顾我这样周到,我倒还想让你多陪我些时日呢,”伍查纳伦一只胳膊搭在金恩雅身上,一只手扶住轮椅扶手缓缓站了起来,桃花眼里带着浓浓的温暖和柔情,“不要叫我伍少主了,怪生分的,以后叫我纳伦即可。”
金恩雅也抬头看他,浅浅一笑,“那我们约定好了,你什么时候能独自走路,我便什么时候改口!”
伍查纳伦:“一言为定!”
金恩雅:“驷马难追!”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清脆的笑声入耳,门口所立之人手指骨节攥地咯吱作响,眸子里的怒火即将翻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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