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景到达医院时,陆晓晨的初步诊断已经结束,没有受伤,至少表面没有,然后是体力透支,精神过度疲劳,导致血压升高,心率不齐。
先输液,避免脱水,并需要快点把烧退下来。
林景找关系要了间单人病房,请陈妙菱帮忙照看一会儿,她则去缴纳费用办手续什么的。
跟着林景一起来医院的陆平一看到许慧,就跟小母鸡见到老鹰一样,死盯着不放。
许慧因工作关系常被人视作异常,本是早就习惯了,但是今天被一个小姑娘这么防贼一样防着还是很不自在。
许慧跟陈妙菱说了一声先退出了病房,不过,她没有离开医院,她想等陆晓晨醒后询问一下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许慧来到楼下大厅正想找个地方坐,电话就响了,是那个带走卫博志的同事。
“慧姐,我们按那小孩说的地方找了,空的,不过,我们碰到市局总队的人了,我问了下,说是幽灵偷盗案的后续,他们不肯多说。”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对了,慧姐。”
“恩?”
“那小孩家长要投诉你打了孩子。”
“告诉他们,那是小鬼在学校自己和人打架伤的。”
“可那孩子说就是你打的。”
许慧不耐烦道:“那你就打他一顿。”
“啊?!”
许慧不想再多说,正要挂电话猛然又记起了什么,连忙又道:“小李,你立刻到学校那边看看有没有监控,把9点到10点这个时间段能看到校门内情况的录像部拿走。”
不等回应,许慧这次真挂电话了,只是,手机还没放进口袋,又有电话打了进来,许慧一看很想挂掉,吐了个闷气,还是边走边接了起来。
“你这是在哪儿呢?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口气随意地问道。
“在医院,什么事?”许慧的声音毫不客气切入主题。
“我说,我好歹也是你的上司,你就不能客气点吗?”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医院里不好接电话。”许慧直接怼了回去。
那人无奈了,“行行行,你赢了。我就是想问问你的调查到底怎么样了?”
许慧没有直接回答,“不是说给我两个月时间吗?现在一半都还没到呢!”
“不是我着急呀!人家投诉你了。你不是说好暗中调查吗?怎么上门去找人家小孩子了?”电话里传出郁闷的声音,“虽说对方只是个三流城市的小刑警,但是,你要明白,我们部门虽然挂在公共安部下,可是,那边从上到下对我们都是当成眼中钉的。”
“有人借题发挥?”许慧问。
“差不多吧!我还听说青市出了一个幽灵案,根本就不用我们特别调查组的力量就将案子破了,人家可是得瑟起来,更有理由了。你不能小心点吗?”
许慧沉默,没有反驳,片刻后才道:“那件案子可能没完,我怀疑他们对我们隐瞒了其他案情,你能让我插手吗?”
“你确定还有别的隐情?”
“恩。”
那边沉默片刻,“插手可能有点难,但是另案调查应该可以。你需要人手吗?”
“要。”许慧言简意赅。
“你也只有这时候好说话。..co那人笑道,“明天就会有一组人到达青市听你的调配。不过,说真的啊!不要再被投诉了。我……”
不等对方说完,许慧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就看到了在前台询问病房号的陆明海。
“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父子俩如出一辙的问话,许慧翻了个白眼。
不过,想到玻璃珠和幽灵的联系,许慧不想把关系闹崩,决定解释一下,“我表妹是小学老师,正好遇到了,所以帮忙送来医院。”
陆明海不置可否,问清病房后,便匆匆上楼赶往病房。
许慧想了想,发了个信息给同事,表示晚点到,再次返回楼上。
护士刚刚换了新的药瓶离开,与陆明海擦身而过。
陆明海莫名有奇怪的感觉,多看了护士两眼,直到她拐进另一间病房,他才收回目光走进病房。
林景还没回来,但病房里除了陈妙菱都认识陆明海,于是,陈妙菱简单说了下医生的诊断,并再次代表学校对学生家长道歉与慰问,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假,只好尴尬地笑着。
陆明海客气了一下,上前看了看陆晓晨的气色,又摸了下额头,体温似乎开始降了,睡得还算安稳,他也松了口气。
看了眼王嘉琪,陆明海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到了病房外,低声说起原因和经过。
王嘉琪简单讲了下打架的事后,迟疑了一下道:“起因,我只是听了个大概,但是,我觉得可能跟晓晨用了那些能力有关。”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王嘉琪并没有同其他人一样忘记那些事,陆明海是知道的,也是他叮嘱王嘉琪守口如瓶,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一方面是出于对两个孩子的保护,另一方面他是真不想陆晓晨再和那怪物扯上联系。
只是,没想到……
“你确定,他用了那种力量吗?”陆明海沉声道。
王嘉琪点点头,“那时候我看到眼前晃过了光,只是一声,所有人就停下了动作,比起以前,好像更厉害了。”
陆明海皱起眉头,却见潘曦也走了过来。
“叔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晓晨才变成这样的。”
看着快和自己一样高的潘曦带着哭腔道歉,陆明海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你们感情好,没必要自责。”
潘曦一听却急了,“不是,真的是因为我,我本来已经被歪脖子踢下楼梯了,不对,是飞到半空中了,是晓晨冲过来抱着我飞回楼梯上的,真的,我没撒谎,而且,我本来看不到歪脖子,是晓晨把他打出来的。其实,那时候,晓晨看起来就有点气喘吁吁的了,可是我没注意,还拉着他一起打架。如果那时候……”
陆明海打断潘曦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跟你没关系,是晓晨太逞强了。行了,你也别这样了,以后多照顾他就好了。还有,那些飞啊什么的,不要跟其他人说。”
潘曦点头,“我知道的,我只说我被推了一下,晓晨正好拉住了我。”
陆明海点点头,“好了,叔叔可能没办法一直陪着晓晨,还要麻烦你们了。”
等两个孩子回到病房,陆明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为什么陆晓晨还能使用超能力呢!
还有,失忆的事,本身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原本还觉得忘记了也好,现在却感觉也许,晓晨又被那怪物骗了。
他记得那天陆晓晨将和镜酱决裂的事情首尾告诉他后说过,“如果拥有超能力的后果是会让家人和朋友受到伤害,那还是做个普通的小孩好了。”
而现在……
陆明海在露台处抽了一根烟来发泄郁气后,才回去病房。
等露台上空无一人后,一道人影才缓缓从门边浮现。正是之前换药的那个护士。
护士穿过走廊,拐进一间病房,不一会儿,一个戴着花边帽和口罩,一身长裙的长发女人走了出来,一路向医院外走去。
医院门口一辆小车在长发女人走出来时停到了她的面前。
上车,关门,车子缓缓开动。
女人这才摘下帽子和口罩,对着司机道:“那小鬼体力和精神透支了。他似乎是使用了力量。”
长发美女将看到听到的情况一一都与秦歌说了一遍。
秦歌摸着下巴,思忖了起来。
长发美女不由敲了敲仪表盘提醒道:“注意开车!”
于是,车子被停到了路边。
秦歌认真地思考了起来,“看来,小鬼的身上真的已经没有碎片了。”
长发美女不解地看向秦歌,“什么意思?”
秦歌解释道:“之前在自然公园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如果不是有其他小鬼在,我还差点没有认出他来,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碎片的气息,我本来以为是他隐匿屏蔽的能力提高了,现在想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隐藏,他就是没有碎片。”
“怎么可能?”长发美女惊讶道,“你不是说那些‘灵’还在他的身边吗?而且,按他们今天的说法,那孩子依然能使用‘镜’的力量,没有碎片,他是怎么做到的?直接让灵来帮他吗?”
“他是不一样的。”秦歌突然间说道。
长发美女还是疑惑看着秦歌。
秦歌却是笑了起来,“怪物一直说,小鬼是不一样的,我一直觉得自己理解了,现在看来……”
“不能够吧!”长发美女依然不敢相信。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了。而且,使用力量时,虽说会消耗我们的体力,但其实很大一部分依然是消耗碎片的力量。如今他没有了碎片,那就是完完消耗自己的体力了,所以体力和精神透支了。”秦歌说着越笑越开心,“果然太有趣了,外星人,外星力量。知道越多越感觉有趣。”
见秦歌又神经质起来,长发美女翻了个白眼,“对了,你说那个能隐形的小孩会不会跟那个叫‘幽灵’的有关系?说起来‘幽灵’到底是谁呢?”
“也许很快就能出现了呢!”秦歌说完重新启动了车子,却是在前方路口打了个方向往回开。
“干嘛?”
“去医院,找‘幽灵’。”
*
陆明海在医院呆了不到半小时便离开了,林景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陆平乖巧的呆在医院里帮忙。其他人都被劝回家了。
许慧是跟着陆明海一起离开的,让她意外的是她只是担了一下,对方竟然同意“特调组”介入他们市局正在追查的案件。
从陆明海口中得知情况去自己猜想差不多,许慧开口道:“你是希望我不再找你儿子吗?”
陆明海没有否认。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儿子看一眼监控录像,说不定什么事都解决了。你别生气,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们已经披露了指纹的问题,他们自然会注意这一点,所以,想要抓到幽灵难度不小。”
陆明海嘲讽道:“没难度,要你们特别调查组做什么?”
许慧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如果不是对方在开车,她很想把这老男人揍一顿。
于是,她狠狠地踹了车子一脚。
“别踹,这车是我借的。”陆明海皱眉道,知道不能再刺激眼前这位便开口说起正事,“不是说有幽灵的线索吗?什么情况?”
“大方向和你们差不多,不过,那孩子还提供了其它消息……”
在陆明海带着许慧一边谈论案情,一边赶往线索所在的时候。医院中,陆晓晨清醒了过来。
医生检查了一番,表示输液还要继续直到完退烧,另外可以吃点食物帮助补充能量。
林景的担忧看在陆晓晨眼中,让他自责不已。
听到儿子说着道歉的话,看着他苍白的脸,林景本来心底的一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只能叹气道:“我啊!这辈子就是为你们父子俩担惊受怕的命。”
“咚咚咚。”病房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林涛。
“晨晨,舅舅来看你了。你小子怎么打架把自己打医院来了,太没出息了。”林涛边调侃着,边将买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陆晓晨扭头看去,那一袋子竟然是零食,这舅舅,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正想吐槽,却见林涛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人。陆晓晨并不认识。
那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一进来就到处看。不像是来探病的。
而这里是单人病房,不存在看望其他人的可能,如果是走错病房……这人怎么看都不像。
正好林涛来到床边,陆晓晨便虚弱地问道:“舅舅,跟你进来的人是谁啊?”
林涛与四处瞧的青年人同时一怔,看向陆晓晨。
“什么人?”林涛疑惑。
青年人则是手按在了床尾瞪大眼睛伸着脖子看着陆晓晨。
陆晓晨指着床尾问林涛,“舅舅你看不见吗?”
林涛感觉身发冷,“晨晨,你不是发烧说胡话了吧!”
“晨晨,你别吓妈妈。”林景也担忧道。
青年人咧嘴笑了起来,“他们看不见我的。”
“谁在说话?”林涛猛地站起四下张望。
“戚,真麻烦。”青年啐了一口。
然后,陆晓晨就看见青年人一拳砸向舅舅,一下子就把舅舅砸晕了。
“啊!”林景尖叫了起来。伸手就去抱陆晓晨,把他护在怀中。
青年人掏了掏耳朵,“真吵,喂,小鬼,你看得到我啊!那你是‘幽灵’要找的人喽!”
陆晓晨没有回答,只是觉得还挂着针头的手好像往外渗血了,有点痛,他抬了抬手,意外碰到了林景的手机,摸了摸,他按了个快捷键。
青年人先将病房门反锁了,回来又踢了踢倒地的林涛,“本来听说这家伙有个外甥见过外星人,还当笑话呢!没想到过来碰碰运气还赌对了。”
说完,青年人绕过病床向陆晓晨母子走来。
陆晓晨能听到母亲加快的心跳。
“别过来!”林景大喊着,可是,目光却没有对上青年人。
青年人嗤笑一声,“大妈,我在这呢!”
只是他话音一落,林景却是已经放下了陆晓晨,抓起椅子向着声源砸去。
青年人猝不及防下被砸个正着,不过,他用手臂挡了下,没打到头。
“该死,臭女人。”被惹怒的青年人捡起在椅子要砸向林景。
林景却是扑在陆晓晨的身上,自己瑟瑟发抖。
就在椅子要落在林景背上的前一秒,青年人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怎,怎么回事?”青年人突然害怕了起来,“动啊!怎么不动了?”
接着,他看到被母亲护在身下的少年,抬起了一只手,然后,有一个晶体一样的东西在那手中出现。
“小鬼,是你搞得鬼对不对,快放开我,不然要你的命。”青年人叫嚣着,却没发现病床上出现了他的影子。
一个如果很多人异口同声的奇怪声音在青年人脑海中响起,“一个连寄生者都不是的渣滓,也敢嚣张。哼!”
下一刻,青年人的身体就从病房的窗户飞了出去,不过,一只脚卡在了栏杆处,就这样倒挂在楼外。
“啊!!!”青年人惊恐的大叫,有液体顺着裤子流向衣服,浇了他一头一脸,“救命!救命啊!”
只是,这呼救声没有喊两声就戛然而止,青年人的目光变得呆滞无神,如行尸走肉般倒挂在半空中。
一只乌鸦掠过窗户又飞走了。
病房内,林景被放在了病床上,陆晓晨站在窗边回过头,看着刚刚躲在卫生间里的陆平。
“会哭吗?”那怪异的声音在陆平脑海中响起。
陆平点点头。
“那就哭吧!”话音一落,陆晓晨的身体瘫软,在倒地前飘浮起来,落在了林景身边。
陆平转身,打开了病房的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
乌鸦飞出没多久,就俯冲向路上的一辆小车,落在挡风玻璃前。
秦歌一脚急刹,按下车窗大吼,“死鸟,赶着投胎啊!”
“嘎!”乌鸦叫了一声,就飞走了。
路人都暗笑这车主人倒霉,见没什么事很快就散了。
秦歌下车像是查看了一下车况,上车后随手就将一块不比米粒大的晶石扔给副驾驶位的长发美女。
“这是什么?”长发美女说完却是顿住了,“幽灵?”
“对。找幽灵玩去。”说话间,秦歌已经在又一个路口拐弯,目的地……呃,不明,不过,并不是医院了。
*
电话响起时,陆明海只以为是林景要来抱怨几句,结果,蓝牙耳机中传来的声音却是惊得他差点将车开上路牙子。
顾不上交通规则,陆明海在一个禁止调头的路口直接回头,超速赶回医院。
许慧很是意外,却没有多问,因为陆明海的脸色非常的难看。
一路跟着跑回病房,入目一遍狼籍。
从围观者口中得知,是有个疯子跑到病房里,还把人打伤了。
许慧正要跟着陆明海去新的病房看下情况,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接通就听到小李用诧异,别扭,还带着不敢相信的口气说道:“慧姐,那个幽灵,来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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