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的故事里 第十七章 光是希望

    人们一听到有吃的。

    瞬时间，手机们，登台亮相了。

    没手机的……

    ——这个时代，谁又没手机呢？

    迟一步偏仿就没有，他才从太空归来，来不及带上这些。

    还有那些在奔跑、爬行中，忙着逃命的，在不知不觉中就丢失了手机的，大有人在。

    人们中那些手机还揣在怀里的，那兴兴状，难以形容；那些丢失了手机的，只有嚎嚎的份了。

    黑暗中，人们凭着手机发出微弱的亮光，争先恐后的往山下挤。

    “你去不？”任先行持着手机，紧紧的，惟恐别人一手的从他手中抢了去，或是一不小心，滑到地上，摔坏了。

    “去，怎么不去？”迟一步说道，“我想到上面去，弄一弄，看一看，是用得，还是不用得……”

    “飞得吗？”

    “飞得个屁！你也不想想，那地方……飞得起来吗？——真他妈的糟糕透了！”

    “哎，要是我好好的躺在医院里，就没事了……”任先行一声叹惜。

    “算了吧！”迟一步拍了拍任先行的肩膀，“我……”

    迟一步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了。

    “我们去吧。要是迟了，没份了呢！”任先行看了看手机。他冀望他手机的屏幕上，突然出现奇迹。

    ——有信号……

    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的事。

    “嘟，嘟……”

    不早不迟，任先行与迟一步刚想举步向飞机走去，任先行手机的电量告罄了。

    任先行眼看着手机闪了两闪，屏幕上出现“电量不足，请连接你的充电器！”

    “不会吧！”任先行握着手机，“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

    “不是特供的吗？”迟一步问道。

    迟一　步知道，任先行这手机是专门定制的。电能比别的手机持续的时间，要久得多。

    “是呀！”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不迟不早……”

    “谁知道！”

    “该不会是摔坏了吧？”

    “可能……”

    “哎，哎！等一等，我们也去！”任先行握着手机，一把拉住了一个从身边过去的人。

    “去你的！”那人一挣，把任先行的手挣脱了，“你去你的，关我鸟事！”说着，他身子一翘，坐在地上，向下滑去。

    这又快又省力的下山方式，见者有份，人人仿效。一时间，手机的弱光在黑暗中滑动起来。

    “喂，喂……”迟一步大声的问，“有信号没？”

    迟一步问了一次，没谁理会他。

    人们都在奔向一个目标，先到先得，后到无份。

    “到底有与没！”迟一步又大声的问。

    “笨！——有了，还去挣那个东西吗？”有人粗声重气的回应了一下迟一步。

    “哎！”黑暗中，迟一步摇了摇头。

    “我先到……”

    “我先上！”

    ……

    黑暗中，那些已经到了飞机跟前的人们，为了谁先谁后的事，争吵起来。

    争吵的争吵去，争争吵吵中，有人上了飞机。

    迟一步看到有光点在飞机内闪动了。

    “把机上的照明打开来啊！”迟一步叫道。

    “找不着！”

    “你来！”

    “你们小心别挤到水里去！”任先行也跟着上迟一步叫了一声。

    这时，任先行觉得雨小了一点，风也没那么猛了。就连那从地下传出的，令人听了就毛骨悚然的震动声，也减弱了。

    “雨小了点了耶！”任先行在黑暗中扯了扯迟一步，感觉一下，这个火箭山是不是趁着黑夜，滑到山下去了。

    “不是小，而是停了！”迟一步说道。

    “真停了耶！”

    “我们也下去吧。”迟一步说道。

    “这个时候去，有什么用！有什么，也不都给他们抢光分剩了！”

    任先行不想在漆黑的时候去冒那个成数不大的险。

    “切！我是想把飞机内的灯光开了。”迟一步说道。

    “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去了的。——有吃的，可留我一份哦？”任先行手一拂，说道。

    “好的！”迟一步说着，在黑暗中伸脚试了试，是慢慢的爬下去呢？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滑下去！

    “都不知道怎么走才好！”迟一步作了几番努力后，觉得没一种方法是行得通的。

    “走什么走，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了。”任先行不屑的说道，“又不是没人这样……，亏你还是个太空人……”

    “好个任大炮，这个时候还忘不了乱轰滥炸。“

    “只有飞上天的人才乱轰滥炸，我们，我们这些在地上，只有爬的份罢了。”

    “罢了，也就随你说的吧。”迟一步想了想。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走下去也是摔倒，即使不摔倒，此景此境，也是磕磕绊绊的。倒不如，真如任先行所说，一屁股会下去，就是了。

    迟一步正要作坐下去的姿势，滑下去。

    “沙啦！”

    突然，山下传来一阵清晰的落水声。落水声中，还伴随着大小不一的呼救声

    “救命！”

    “又怎么啦？”迟一步一下子的直了腰，刹住了脚。

    “落水了！”

    “落水了！”

    山下乱作了一团。

    “看一看去！”迟一步对任先行说道。

    “没灯没火的，怎么去？”任先行在这个时候，倒是变得有点淡定的了，他听了迟一步的话，说道，“这个时候去，说不定，还会搭上我们。”

    “也是……”迟一步听了任先行的话，嗫嚅了一下，说道，“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救也要方法才对。乱救，只会出乱子。”任先行对这冒险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头。

    “要是有火就好了！”迟一步着急的说道。

    “有当然好！可惜，没呀？”任先行说道。

    不说到火还好，一说到火，任先行猛的打了个寒噤。任天行摸了措自己的面，他觉得他的面，快要僵了。

    “火，火！”任先行打着牙战，唠叨着。

    “没火，就是闪电也好呀！”黑暗中迟一步猛的向着看不透的苍穹，张开双手，大声的叫道。

    一声怨，二声恨。

    钟一山感到此刻的他，不叫不解恨。于是，他连连叫了几声。

    “别叫了，你叫得我倒是出闪电了。”任先行试着点了点手机，希望屏幕能打开一下，就一下也好。可任先行试了好多次，皆是徒劳。

    “吼两声，气还在。要是不吼，连气也没了。”迟一步说道。

    这时，黑沉沉的天枷好似颤动了一下的样子。虽然那是轻轻的一下。但让人立刻捕捉到了。

    一道闪光从遥远的天际间，眨了眨，就消失了。

    “咦，天动了！”迟一步首先的叫了起来。

    “仅仅是一下，一下而已。”任先行淡淡的说道。他感到有点寒，有点冷。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寒气，从四处向他袭来，把他裹起。任先行感到，要不是他不定时的动一动，那寒，那冷，就会把他钳住，夹紧，打包运走似的。

    “唉……”迟一步轻轻的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才好。

    “劈里哗啦！”

    天空像是在拼了一样，猛然间，把沉重的黑幕扯开了一道口子。

    “哗，”迟一步叫了起来，“闪电！”

    “乒乓！”

    在了一下，就有第二下，第三下……

    一道道闪电，从远方的山头出发，劈开云层，扯开黑纱，让人在雷鸣中感受到空间的力量，是那么的无穷无尽。

    迟一步和任先行也借着闪电的光，看到在不远处的山下，持着手机乱跑乱窜的人流。

    不知是松树受不了人们的行踏，还是飞机耐不了人们的进出，插到水中去了。

    一些反应不过的人，跟着飞机一起掉到水里去，在水中扑腾。

    那些还不曾爬上飞机的人，惊恐的往后退。

    一时，尖叫声，救命声此起彼伏。

    “还好，我们不曾挤上去。”任先行搂了搂肩。他多么希望有一线阳光穿过这厚重的云层，照一照……这……曾给他带来无比温暖的大地。就是大地，任先行也希冀，有一根可供他点燃的柴火。然后，凭着这给他带来无穷力量的光，回到亲人的身边，回到朋友中去。

    ——虽则，他很久就没用过柴火了。

    然而，黑暗还是黑暗，闪电一过，黑暗依然……

    “哎……，”迟一步在闪电最后划过天际的当儿，坐到了任先行的身边，按了按任先行的肩，“老同学，怎样了？”

    “又冷又饿……”

    “我也感到了……”

    “想想办法看？”

    “没办法哟。”

    “哎……，靠一靠吧。这样或许会暖和一点点。”

    黑暗中，二人挨了挨。

    “嘟……”

    这时，他们好像听到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声音，从山的那边响起。

    “……什么？”任先行有点不相信的抓了抓湿漉漉的土地。

    “发动机的引擎声耶！”迟一步缓缓的站起来，说道。

    “真的？”

    “真的耶！”迟一步指了指天，不管任先行看到，还是看不到。他是感觉到的了，“你看，天都亮了半边了。”

    “是什么？”

    “不知道。看一看去。”迟一步说道。

    “爬不动了。”

    “爬不动，也得爬啊！”

    迟一步和任先行说着，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山顶爬。

    引擎声和光，都是从山的那边发出来的。

    迟一步和任先行蹲在山的这一边，所以那感觉更是强烈。

    那光会走哩。

    迟一步和任先行正爬着，就发觉从山的那边发出的光，在走动。

    因为，山顶上那些不曾倒下的树影，在不停的变动着。

    “不管是什么，都得看一看去！”迟一步说道。

    “有光就是希望。”任先行也来了精神。

    “嘟……”

    二人正在相互的勉励着，山口处传来了更大的引擎声。引擎声中，还夹杂着摩托艇在水面上劈水滑行的哗哗声。

    “是摩托艇哩。”任先行侧耳听了听。任先行先是听到像是汽车的声音，但直觉告诉他，这到处都是水的世界里，这东西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任先行马上否定了是汽车，而猜测那引擎是摩托艇的声音。

    “奇怪，这声音又有点像我的敞篷车的声音？”任先行带了点怀疑的想了想。

    “有救了，有救了！”迟一步拍着山坡上的泥土，说道。

    “快看，快看！近了，近了！”

    迟一步和任先行一下子的在山腰上站直的腰，几乎同时的叫了起来。

    一艘乘风破浪的摩托艇，轰鸣着在山口处拐了个弯，然后向这时靠了过来。摩托艇激起的浪花，在它的灯光下，也让人看得到。他带着光，带着希望！

    “这里，这里！”迟一步挥着手，朝着摩托艇，大声的叫了起来。

    “哗……”

    摩托艇对迟一步的叫喊根本听不到，一路的，顾自的开了过去。

    “听不到哩！”迟一步沮丧的说道。

    然而，不一会，摩托艇又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迟一步摇了摇任先行。

    摩托艇真的回来了。

    但

    又直直的开过去了……

    一圈，二圈……

    “我看到那摩托艇的后面拖了个球耶！”任先行失望中带了点补偿的对迟一步说道，“那光是那个球体发出来的。比艇仔的光，强多了。”

    “我看那摩托艇像是汽车哩！”迟一步说道。

    “开摩托艇的像是个猴子，又像是个人。”任先行说道。

    “是二个，还是一个？”

    “看不清，等他回来，看清了再说。”

    回来了，回来了！

    摩托艇高奏他着他特有的音乐，犁开水面，开过来了。

    迟一步和任先行张大双眼，想看清一点。

    很快，很快！摩托艇一晃就过了。

    可这也足够了。这一晃，也足够二人把摩托艇看一看的了。

    “猴子？是猴子！”迟一步舞着手，吹着口哨，那猴子听惯了他的口哨。在太空那无聊的日子里，只要迟一步一吹口哨，猴子就会出现在身边，“——那个球是我的太空舱！”

    “猴子？不对，是人，是老张。——老张！”任先行本来已经虚弱的身子，仿佛一下子间得了什么魔力一样，一下子的中气充沛起来，“摩托艇是我的车子！——老张，开过来！快快开过来……”

    二人疯了似的叫了起来。

    而那光，那声，那车，那球，那猴子，还有老张……

    在他们的叫声中，一下子的消失了。一切都是那里来，那里去。

    四野空寂，天地重归一体,黑暗再次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