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君泰然自若的往席位一坐。
摆在桌案上的是美味佳肴,更有醇香老酒。
兴帮的帮主修为不高,座位倒是很靠前,再过去几个桌案就看到青婆婆。
涂山君微笑着算是打了招呼,倒是让青婆婆颇为意外这玄黑道袍的鬼身魔修出现在了这里,不过再看的时候,她却觉得这是活人而非鬼修。
“该是有什么秘法遮掩。”
青婆婆也没有多想,微微颔首算是示意,也就不再理会。
她起初对涂山君还有些好恶之感,后来就渐渐发现,实在不必如此,那玄黑道袍的人本就是我行我素,别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也就没有继续言说。
只要双方都懂得分寸就好。
但说起来,她还是不喜这总是破坏规矩的修士。
却又没有其他指责。
每个人的活法不同,她也只能顾好这一亩三分地而已。
伴随歌舞,声乐,城南十一家二十七坊的渠首安稳落座,十一家的渠首皆是金丹真人,剩下的街市坊门的头领没有金丹修为折便没有入殿的资格,只能往外排去。
沾了鹤书立的光,涂山君以练气士的身份坐在兴帮的帮主身后。
这其中有修士家族的族长,也有社帮渠首,不过总而言之,城南不过是天机城的偏安一域,因此倒是没有元婴老怪出面。
相应的,坐镇城建司的新任司长也同样是金丹的境界。不过,从大宗走来的天才,总归是有背景有实力的。
大真人也足以称道一番。
今日宴请还有公孙晚主持着,其身为天机城东坊花魁随之带来的女子自然极尽娱色。
身为大家的公孙晚甘愿做配角,捧出的那位坐在高位上,正襟危坐的青年人正是今日的主角,来自大器宗的天才。
工部衙门下,城建司长。
熊燃。
青年身着大器宗天机府的官身法袍,神色清冷,淡淡的睥过众人,直到落在公孙晚的身上才会化作浓情蜜意。
原先的冷淡和漠然也都化作乌有。
让人感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跟在公孙晚身旁的女子只有练气大圆满。
按理说纵然是修为再高的女子也不会惹人注意,毕竟站在公孙晚的身旁,不管是谁都会黯然失色,莫敢与之争锋,更不用说一介练气士。
然而其婀娜风姿与皎月容貌却并没有被公孙晚比下去。
明明她的长相并不算惊艳,却有一股大家气质。
这等气质的映衬之下,容貌和身形早就成了外物。
美人就是如此。
不是她寻来。
而是目光在寻找她。
“那是许掌印?”鹤书立起初也没有认出来,他是仔细辨别,并且看到身旁那位爷的神情才有所反应的。
惊叹之余难以置信的说道:“没想到许掌印在略施粉黛之后,竟能令人如此惊艳!”
在看到涂山君掠过来的目光,当即闭上嘴。
并且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这位爷是做护花使者来的。
这样他倒是放心了。
“早说嘛。”鹤书立心中腹诽。他刚才还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不,又重新上演这般戏码。
也怪不得这位爷隐居在孤幼院,哪里根本不是风水宝地,也没有灵脉福地,唯一有的就是许三娘子和一堆小娃。
既然什么没有宝物可图,那肯定是图人喽。
鹤书立像是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涂山君看着鹤书立那变幻的神色,只觉得莫名其妙。
并且他还微微皱眉。
倒不是对师爷,而是那个身着盛装,容颜魁首的公孙晚。
他不知道那公孙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一介元婴真君委身于此,本就耐人寻味。
上回乘车时,因他分魂身的修为不足,这才没有看出对方的修为,现在尊魂幡本尊在此,自然能看个透彻。
再看向同样入席落座在公孙晚身旁的许三娘,涂山君的眉头更深。
他抓起瓜子,将之双手掰开挑出果,扔进嘴里,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实则也只能等。
因为三娘实在没有多余的法力可用,这般情形,最多让他走出筑基的分魂身,纵然能杀金丹,又能杀几个?
并且那公孙晚可不止金丹。
宴席开始的时候,声色早已退居一旁,侍奉左右。
众人推杯换盏。
鹤书立小心翼翼的捧着酒杯,他身旁的女子当然也是位美人,不仅是美人,连修为都比他高一头。
美人‘郎君’呼唤的亲切,举止分外的和谐,柔和的就像是要将人融化的湖水,让鹤书立紧张的小心翼翼。
反倒是一旁,玄黑道袍的修士随意的拎着酒樽,侧卧慵懒的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这片刻微醺。
那同样侍奉在旁的美人则不安的紧张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往这人的身旁一坐,就不自觉地感觉到忐忑。
“爷”
“合欢宗修士?”
涂山君看向那亭亭玉立的美人随意的问询了一嘴。
“东坊醉欢楼本就是我宗的产业,奴家自然也是本宗修士。”
“爷不喜欢奴家?”
“美人,谁又能不喜欢呢。”涂山君淡淡的说道。
说是那么说的,只是他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寂静如水,淡然如烟。
这样的人,反而让身为筑基的女修不知所措,只能如木头般待在男人的身旁。
“此番广邀大家,磋商的便是城南坊市的城建。我熊燃决定整顿十三坊,其中所有的贫民、棚户,该往外迁就迁”熊燃举起手中的酒樽,说了许多有关于十三坊的问题和后续的改造,以及什么样的目标。
同时也承诺给与众人相应的利益,要求就是众人要极力配合官府。
并且尽可能的完成搬迁。
“高宗容禀,此番搬迁是否有相应的赔偿?”就在众人思索的时候,青婆婆率先开口。
她关注的不是发展,而是先探寻搬迁的补偿,她手下的修士众多,三坊修士也数不胜数,如果没有个合理的赔偿,总归是不行的。
“最多置换没有多余赔偿。”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不说那些底层的修士,他们这些人全都家大业大,如果只是置换的话,他们费心费力岂不是全成了熊燃的功劳。
他们不仅没有得半点好处,还要帮忙出人出力,最后只是置换,而所谓给与的利益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肃静。”站在熊燃身后阴影处的老者喝止众人讨论。
大真人的灵机气息绽放。
“司长如此处事,不合规矩。”青婆婆起身,注视着熊燃,说道:“如果司长执意如此,恕老婆子难以从命。”
说着,属于大真人的灵机气息随之环绕身侧。
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她维护的不仅仅是规矩。
“犷伯且住手。”熊燃摆手示意那老人,随后笑着拱手说道:“青前辈也莫要如此急切啊,我们都能商量。实在是我这里也没有钱财,城建司衙门本来就是拆东墙补西墙,正因为有这样的项目,才有我们大家齐聚。”
言外之意便是有了这个项目,他好跟上头要钱。
空口白牙的如何伸手。
“今日来,本就是为了磋商此事。”
“大家畅所欲言。”
熊燃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在熊燃饮尽杯中酒之后公孙晚出面缓和宴会的气氛,不得不说,花魁就是花魁,业务能力之强让涂山君为止咂舌。原本略有冷场的宴席当即又热闹起来,而且在言语间,众人迅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
“平日啊我这义妹从不打扮自己,也将那剑舞藏着掖着。”
“今日借此时机,权当助兴,诸位有福喽。”公孙晚这就请出一直落在她身旁的许三娘。
三娘背着一只青金剑匣,在公孙晚的呼唤下打开,内里是一柄湛蓝的青锋宝剑,犹如一条湛蓝灵龙,吞吐间带起森然的寒气剑意。
“古宝?!”
“可惜只是法器啊。”
众人皆是一惊,想到公孙晚的身份也就了然。
区区古宝罢了,对于公孙晚而言不算什么,而且这等法器也只是看起来好看,是祭祀用的仪器,本身所带的那些神异也多是人为锻造,实在称不上什么宝物。
身着劲装法袍的许三娘持剑起身。
莲步微移。
轻盈落入大殿中央。
湛蓝灵剑宛若游龙般环绕身侧。
剑起。
剑落。
雾气弥漫之际,丝丝寒冷如飘雪飞。
众人本不觉得那人能有什么惊艳之处,毕竟只有练气大圆满,说起来不过是小娃娃罢了。
能喝彩欢呼多是为了奉承公孙晚,以及那城建司的司长。然而现在一看,他们只觉得见到了精灵在天地间飞身独舞。
一舞观之,竟有剑意纵横。
那是何等的磅礴震撼。
“好!”
“好天赋!”
喝彩的同时,众人不由得惊疑:“这等剑仙苗子,怎会只有练气大圆满?”
若说练气境是门槛,然而对这等天地钟爱的修士而言,金丹都不过是弹指一瞬罢了,根本不该成为阻拦在她路上的坎坷。
“彩!”
“”
剑锋划过。
在众人诧异之中,许三娘的身形犹如飞仙般在大殿内轻舞,形如仙絮飘动。
“杀。”
一声落下。
湛蓝灵龙消失不见。
许三娘的身形也重新落归大殿的中央。
而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那灵剑已经出现。
不是出现在梁上、地下。
而是直挺挺的没入熊燃的胸膛。
“啊!”
“吓!”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看过去,还以为是今天独特的节目。
早就编排好与他们玩耍。
直到那站在阴影中的老者悲切呼唤。
“公子?!”
抱着熊燃尸首的老者惊声大呼:“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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