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笋峰顶。
井晓缓缓睁眼,身后大猫一呼一吸,有着毛茸茸小动物特有的可爱。
猫科动物的体温比人略高,骨骼又有极强的灵活性与柔韧性。
所以白虎大妖软软地贴着她,信赖的熟睡,体温透过衣衫传递过来,被贴靠的腰际感觉格外熨帖。
井晓伸手朝身后一捞,把化成幼崽大小的白虎大妖拎到身前。
“山主,醒了。”
白虎大妖抬起头,用脖颈蹭了蹭井晓的手指,湿漉漉的金眸有一种刚刚睡醒的呆萌。
“嗯,辛苦二虎子为我护法。”
井晓抱着大号猫咪,手下的皮毛手感极佳,忍不住揉了又揉。
大猫喉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听得井晓心里又柔又软。
“山主,有突破?”
“只是对因果之道多了些感悟。”
“嗯,不能干涉别人的因果。”
“不是不能,而是要慎重。命运线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阳琴吗?”
白虎大妖对阳琴这个人族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他走过大半个夏国,把自己往妖精方向打扮的人,也就见过这么一个。
“不只是他,而是所有。天道无亲。这次可以纠偏,下次就不一定了。”
井晓望着陵江渡口方向,一个小小的身影翩然而来。
琮苍太子和辛彦有一点很像,不管面对怎样的境遇,总能给自己找到舒服的生活方式。
白虎大妖抬起后爪挠挠下巴,对井晓的话似懂非懂。
“阳琴不会死了?”
“不会,至少这次不会死在京城。内功修为进入先天之境,就算迈入以武入道的门槛。不到三十岁的先天高手,这回该虞家头疼了……”
“跟虞家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唔,阳琴成为先天高手,最高兴的估计是瑞宣,要帮夏颂争权,在‘权力的赌桌’上,手中筹码自然是越多越好。”
“嗷?”白虎金瞳闪过迷茫。
“你的兵法都白读了。”
井晓语气淡淡,也不多做解释。权谋之类,心思单纯的大妖还得多在人世间滚几滚才能理解。
“嗷呜……呜……”
白虎大妖从井晓怀里跳出来,伸了个前凸后翘的懒腰。虎头低垂,金瞳盯着山脚下的琮苍太子,“山主,琮苍殿下回来了。”
井晓:“嗯,我们走吧。过了陵江渡口,再往上游就是沱江。在外游荡了七天,也该给他找点事做做。”
琮苍太子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后背莫名有点发冷,抬手摸摸鼻子,见井晓骑在白虎背上落到石笋峰下,连忙迎了过去。
“恭喜山主顺利出关。”
井晓上下打量着他:“渡口好玩吗?”
“繁华热闹。还听说书先生讲了一部,两男争一女风流韵事。”
琮苍太子回答的坦荡,毕竟是井晓亲口说不需要护法的。那他出去溜达,随便走走,走到陵江渡口,没什么不对吧!
“风流韵事?”井晓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漂亮的杏眸把琮苍盯着,“说来听听。”
“说起这两男一女,山主也认识……”
琮苍太子把听来的故事,讲得十分引人入胜。
井晓咂咂嘴:“还能这么理解?夏如玉这祸国妖姬的名头,怕是要青史留名了。”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琮苍太子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北境之战,是因为狄昊求娶长临长公主。
不说别的,这里面的时间线都对不上。
狄族大兵压境的时候,狄昊被调到东南三省对抗铁义军呢。
之后被押解进京,关到天牢里等死。
要不是夏如玉派人照拂,狄昊都未必能活到夏忠帝召见。
柳陌就更不可能了。他与夏如玉的年龄差了将近二十岁,估计连面都没见过。
再说大夏有能力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躲着长临长公主走。一个个的都生怕与风流老寡妇扯上关系,以致自身名誉受损。
儋州柳陌上书反对长公主与狄昊的亲事,大概率是因为‘和亲’的字眼。
以大夏尚武的风气,军中将领就没有不反对‘公主和亲’的。
被国人骂起来,说他们连国中妇孺都保护不了。简直是对大夏戍边卫国将士们最大的侮辱。
要是国书换个说辞,比如狄族王子狄昊‘入赘’,尚长临长公主夏如玉。
你再看军中将士还会不会反对?
所以到底是何人,将这三人扯到一起?还编排的跌宕起伏、妙趣横生,让人想辩驳都无从辩起。
井晓心思电转,眸光微冷:“天一书院沈家。果然书生杀人不用刀啊!”
“嗯?”
琮苍太子疑惑地看着白虎背上的小姑娘。
——
白虎大妖驮着小姑娘,沉默地走在沱江边,他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明明只是听琮苍太子讲了一段风流故事,怎么扯到夏国三大书院之一的天一书院了?
井晓冷笑,将“长林”名号之争,讲给琮苍太子和白虎大妖。
天一书院山长沈长林,当年一封书信逼死夏悯帝,逼得夏如玉改封号‘长林’为‘长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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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夏悯帝性情懦弱,登基之后毫无建树,那也是夏齐、夏忠和夏如玉的父亲。
所以无论是夏齐帝登基,还是如今的夏忠帝,哪个都不会待见沈家,更不会重用天一书院出身的学子。
这中间的梁子,可结大了。
琮苍太子惊讶道:“山主的意思是沈家人编排的?”
他只当成风流轶事听个乐子,没想到竟然涉及复杂权谋。
“未必是沈家人,但一定与天一书院脱不开关系。”
井晓掌上起卦粗略地推算一番因果,却只觉天机茫茫。
“咦?”
小姑娘诧异地抬头看天,晴空万里无云。连云箓预测都无法用。
“嘶……”不是吧,这点面子都不给?
“山主,怎么了?”
白虎大妖听到井晓惊疑之声,不由得虎头向后扭转180度,凹着脑袋看向背部。
“我刚领悟一部分因果之道,若是小事,没道理推算不出来……”
琮苍太子好奇:“山主推算原因?”
“不,起因已定,好算得很。流言就是从天一书院中流传出来的,而且是山长沈长林的重孙沈宗文的手笔。”
井晓皱着眉摇了摇头,“但结果吉凶难料。”
她并不打算插手别人因果,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想探寻一下未来的走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某些存在,要是不让她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井晓抬手,连着弹出三面玄光镜。
一面镜面显出长临长公主夏如玉发钗鬓乱,暴跳如雷,正在寝宫掀桌子踢凳子,破口大骂沈长林。
以沈长林为圆心,以十八代祖宗为半径,问候全身所有器官。
身边伺候的大小婢女,有多远跑多远,没有一个敢出现在夏如玉面前。
另一块镜中,则是天一书院现任山长沈益民与其子沈山对弈。两人边下棋边讨论如何处置沈宗文。
沈益民叹了口气:“山儿,为父找你来。不是因为宗文不知轻重,编排故事给家族招祸。而是那孩子隐念不堪,若不纠正,以后书院如何能交给他。”
沈山在棋盘落下一子,声音冷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教子无方,让宗文走了歪路,愿领责罚。”
沈益民瞪了对面一眼:“你管,比我更合适。”
“我明日启程去虞家山城,找虞策比武。”沈山面无表情,“宗文年龄不小了,父亲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别无二话。”
“你不会是想去梧桐村,找夏景吧?又不是没去过,他根本不在那里。”
沈益民冷哼,一副我看透你了的表情。
沈山落下一枚黑子,将白子大龙斩断,抬头眉眼冷淡:“你输了。”
沈益民语重心长:“锦城文会时,我私下里找过赵孟元,也与象山书院的穆山长讨论过,梧桐夏景之事,有些诡异,你……”
“我真的是找虞策比武,京城我又不方便去,他早晚会回虞家山城。”沈山冷着脸,打断沈益民的说教,“我还想进虞家止戈楼看看,巩固先天之境的修为。”
沈山一甩袖子,走到门口,回头道:“宗文的事情,父亲决断就好。”
“哎,你……”
沈益民顿时气结,抓起手中茶杯一看。
哎哟,官窑的彩瓷舍不得砸,赶紧轻轻放下。
家里的一儿一孙都不省心。一个儿子钻研武学成痴,一个孙子又冲动暴躁,被人撺掇几句就失了智。
半老不老的帅大叔,一手揉着胸口,一边喊媳妇的闺名,“丽宁,我要被你儿子气死喽!”
第三面玄光镜是故事中的另一位主人公,现任狄族族长狄昊,正策马奔腾,弯弓射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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