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汤里牛肉的比例不对。”
琮苍:“好,我重新熬。”
“汤太油了。”
“哦,我撇一下油脂。”
“太咸了。”
“盐放多了吗?好,我添水再重新煮。”
“面硬了。”
“……”
“拉面太粗。”
“……”
“口感不对。”
琮苍:“……”果然喘气都是错的。
“做吃食当然要精益求精,每天将就地活着,那做神仙还有什么意思?普通人只为活命,饱肚即可。我等自在仙体,餐风饮露即可身轻体健。
“为何要吃东西?不过是想满足些口腹之欲,品尝些美食滋味。若是连这点味道都做不出来,要你何用?”
井晓捧着一只从兰坊阳琴的厨房‘交易’来的粉彩陶瓷斗笠碗,碗中牛肉拉面汤清面香滋味绝佳。
小姑娘瞪着半死不活的琮苍,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我说得不对?”
琮苍不吱声,他抱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努力干饭。
从日出忙到日暮,终于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琮苍太子已经分不清是吃面幸福,还是能坐在椅子上歇歇脚更幸福了。
打工难,签了卖命契约,没有辞职自由,工期无限长的打工神仙更难。
要是辛彦在此,说不定要紧握琮苍双手,感动地说一句:谢谢,因为有了更惨的你做对比,他终于觉得魔生还有丁点乐趣。
在琮苍捧着牛肉拉面给自己加餐的时候,远在安桐镇的陆寅君几人,也爬起来准备吃晚饭。
斩妖除魔的英雄,离开战场卸下武器,仍是要吃饭喝水,面对烦恼的普通人。
比如举着铲子在锅灶前炒菜的罗豆豆。
“何传铭,羊肉不能太早下锅,不然又老又柴,不好吃。”
“咔嚓……咔嚓,”何传铭叼着当地特产青瓜,把盘中的羊肉和香料一齐倒入锅中,“叫我大师兄。”
“要是不好吃,师父摔碗,别指望我给你说好话。”
罗豆豆挥舞着手中铲子,使出剑法招式,拍到距离何传铭鼻尖半寸,被他用手中筷子架住。
“师父才不挑食呢,烤煳的肉皮都能吃得香喷喷。”
何传铭一抖手腕,使巧劲儿卸去铲子的力道,“你要是再磨蹭,师父骂人,我可不替你担着。”
陆寅君拎着洗好的水果路过厨房,听到两人斗嘴,瞥一眼身侧面无表情的辛彦。
“你在徒弟心中,到底是好吃懒做,还是严厉不讲人情?”
“我又不是人,讲什么人情。”
辛彦眼皮都没撩一下,语调慢吞吞道。
咚咚……咚。
院门轻响。
“哦,你承认好吃懒做喽!”陆寅君嗤笑出声,把果篮扔给辛彦,“我去开门。你去请先生,张县令来了。”
县令张均生携家中一子一女,衙役差官捧着礼物,皆于门外肃立。
大夏尚武崇道,对武者和有修行的方外之人,都十分尊敬。
在百姓眼中好似虚无缥缈的江湖,更是崇尚侠义之士要为国为民。若有行为不端的武者,自是人人得而诛之。
在县令张均生眼中,陆寅君和辛彦这群年轻人,不仅是武者,更是有修行的高人。
请神明斗山魈这种事,可不是普通武者能做到的。
神明真假不好说,但天降雷霆劈死山魈,却是他们亲眼所见。
张均生脑子清楚,遇到这般高人,就算对方不愿与他亲近,他也不能做出让人觉得失礼的事来。
院门打开。
张均生谦恭地拱手为礼:“感谢陆公子助安桐镇驱除妖邪。昨日需安排的事情繁杂,张某来迟,还请公子见谅。”
陆寅君还礼:“县令大人统领民众除邪魔,保一方平安,令人敬佩。我等只是恰逢其会,并未出多少力,当不得如此感谢。张大人请进。”
托金安山上金矿的福,安桐镇居民生活相对富足。
县令张均生的本家是齐南郡张家,在朝中不属于没有根基的寒门子弟,但想取得家族支持并不容易,至少要展现出值得家族扶持的能力和价值。
听说安桐镇原县令与妖邪勾结,每年以娶妻之名,向妖邪供奉良家女子,对县中百姓极尽压榨。
郡守调查翔实,立即派人抓捕原县令治罪,又向朝廷申请诏令,废黜金安山神之位。
只是安桐镇的县令被抓去治罪了,一时间却无人敢接任新县令。
于是张均生富贵险中求。向现任国师夏悦求得除魔驱邪的符箓,又向吏部自荐赴任。可以说是勇气可嘉,更非无脑冲动行事。
不过山魈被废黜山神之位,化为妖邪,其能力仍大大超出人们预料。
张县令第一次驱邪不成,反而激怒山魈,让山间洪水频发,又向镇中居民托梦索取供奉。
县令长女张巧玲是个有勇气的奇女子,不愿再有良家女子被祸害,穿上嫁衣自愿入山除妖邪。
之后遇到罗豆豆罗女侠,武功过人,抢着要替嫁入山降妖除魔,将来流传民间,必成一段佳话。
赵孟元手捻胡须,与张县令边吃边聊。
比起弟子口中讲述的故事,张县令所描述的来龙去脉更为详细。
“张大人,孟元有一事不明,想请大人解惑。”
张均生放下筷子,端坐拱手:“赵夫子请问,张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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