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马扎上站起,坐得时间有点久,屁股都有些发麻了。
女人用手扶住精致的下巴,仔细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要干什么。
“你多大了?”女人声音有点冷淡,有些高冷的样子。
“我,我今年15岁,刚初中毕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只看见女人眼中喜色更浓,涂着淡色唇彩的红唇微启,“我是《大唐奇才周彦宾》剧组的副导演,你愿不愿意来我们剧组拍戏,演一具少年尸体,正巧今天演尸体的那个演员生病不能拍了。”
我愣在那里,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刚刚还发愁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戏呢,现在就专门有人找上门来了!
见我没有马上回答,以为我心中顾忌演尸体,便接着说道:“如果同意的话,价钱可以加到100元,因为中间持续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而且给你额外包50元红包(演死人的剧组需要包红包)。”
我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同意,只要能让我演戏,演什么都没问题,更何况,还给这么高的工钱,这样的话这十几天的饭钱算是有着落了。口袋就剩几十块钱了,刚才还为没钱吃饭而发愁呢。
老公会的群演们目送我上了剧组的车,扬长而去,皆有些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一人反应过来,“拿钱来!打赌我赢了,愿赌服输,快。”
随着这个人的喝声,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刚才还正激烈打赌呢,现在就已经出结果了,于是,老公会又乱作一团,当然,这些,我是不知道的。
马上就要拍戏了,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很快,剧组的车到达了片场,随招我的女副导演一起进入拍摄地点。
副导演先安排我去换衣服和化妆。
我所演戏的衣服,是一套少年的古装,还有一个圆帽子,看这样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换完衣服就该化妆了,一刻也停不下来,来到临时搭建的化妆棚,里面还算干净整洁,有十几名化妆师工作着,涂粉的涂粉,给演员戴假发的戴假发,很忙碌的氛围,弄得我都有些紧张起来。
负责给我化妆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孩,留着齐肩短发,大大的眼睛,穿着很随意,大大的淡粉色有着hello kitty图案的t恤露出一边白皙圆润在灯光下散发着光泽的肩头,宽松长裤,颇有点像街头表演rap的造型。
被按到座位上,我就把自己交给了化妆师,一会儿用粉饼往我脸上扑粉,一会儿又摆弄我的头发,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化妆工具只管招呼过来,我也不认识。
化妆的过程是漫长而无聊的,负责给我化妆的女孩竟然跟我聊了起来。
“小弟弟,你多大了呀?”
“这么小就出来当演员了啊,爸妈知道吗?”
“你过去拍过戏吗?”
……
喋喋不休,好能说的女孩。
不过,我也知道她叫做司徒嫣然,很好听的名字。“司徒”,像是一个大家族中的姓氏,而且,竟然是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学生,专业是服装与化妆设计,看来在化妆师这个职业中也是具有极高水平的啊!
化了半天妆,我施展了“尿遁”之术,暂时离开化妆棚,来到卫生间。
并不是尿急,而是不知为什么,来到剧组后,心里越来越紧张起来。
本来第一次刚来剧组,应该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拍摄现场、化妆间、服装道具、导演监制什么的,但是自己现在、此刻、目前却完全没有兴致去关注这些。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紧张的要死”。比独身一人坐火车来横店做群演还要紧张,虽然这场戏只是演一具死尸而已。
“李明,你可以的,不就是一具死尸么,你肯定可以演好的,只要躺在那里不动就ok了,就当是平常睡觉一样,而且,睡醒之后还可以拿钱,所以,为什么要紧张呢?……”
握着拳头,在厕所的隔间不断为自己打着气,最后,扶住马桶坐便的两侧,深深呼了一口气,打开厕所门,出去了,打气的结果,并没什么卵用,该紧张还是紧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小学还是初中学的课文《城南旧事》,林海音的爸爸在病房对她说的话,细节记不住了,大概意思就是觉得自己做不到但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硬着头皮去做,最终会发现其实没什么,自己完全有能力做到。
回到化妆棚,司徒嫣然正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归来。
坐下,等了一会儿,见司徒嫣然并没有要来给我化妆的意思。
“姐姐,怎么不来给我化妆啊?”我扭头问道。
刚才给我化妆的司徒嫣然好像不认识我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头顶好像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刚才还跟我说那么多话呢?你不会像金鱼一样,记忆力只有七秒吧?”我感到有些好笑,以为化妆师姐姐在跟我开玩笑。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化妆师?”女孩连连摆手。
我这才注意到,女孩换了一身衣服,原本露肩淡粉色hello kitty 的宽松t恤变成了蓝色的史努比图案,而且,t恤是紧身的,胸前撑起饱满的两团。
以为换了衣服我就不认识了,我暗自发笑,也不点破,反正我不着急,化不完妆也不是我的责任。于是,翘着二郎腿等待着化妆师姐姐忍不住过来给我化妆。
可等了好长时间,却依然不见她缴械投降,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姐姐,我认输,你就赶紧给我化妆吧。”
女孩将两手摊开,大眼睛中带着无辜,“可是,我真的不是你的化妆师呀。”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你说的是我的姐姐吧,她刚才好像出去了,稍等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女孩露出恍然的表情。
“……”
我更加无语,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吧,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瞎耗,还要了解自己要演戏的情况呢,虽说没词,但大致环境总要了解一下吧。
“司徒嫣然,别闹了,多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顽皮!有没有点职业精神?”我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顾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群众演员,竟然敢这样说话,引得整个化妆棚的化妆师和演员纷纷侧目。
“我,我说的是真的,我叫司徒静,我姐姐叫司徒嫣然,我真得不是你的化妆师!”女孩也有些着急了,露出委屈的样子,眼圈都有些红了。
“咦,你们怎么了?”
这是,一个女孩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我看过去,瞬间惊呆,进来的人,淡粉色t恤,宽松长裤,正是给我化妆时喋喋不休的司徒嫣然,而我正冲着发火的女孩,则和司徒嫣然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你,你,你真的不是司徒嫣然呀。”
……
随后,我不住向委屈的快要哭了的女孩道歉,周围很多人捂嘴偷笑,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没想到给我化妆的司徒嫣然竟然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司徒静,跟她一个学校,毕业后进入同一剧组工作。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经过这么一个大乌龙,我也不是那么紧张了。而得知先前情况的司徒嫣然则笑得合不拢嘴,差点把妆给我化花喽。
没想到死尸化妆需要的时间还挺长,我想,大概是需要我来露脸吧,戏份应该挺足的。
这样猜测着,紧张中竟带着些兴奋,等待着自己在镜头中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