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汐并不是胡依依那样的无脑花痴,但是看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的确愣住了,那确实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尤其一双眼睛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眸色漆黑如洗,清澈又深邃,景汐脑海里飞速掠过自己喜欢的男明星的脸,又飞速对比了一下,自认为都不如这位仁兄顺眼。
胡依依捏了捏景汐的手指,景汐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你家有酱油么……”
帅哥冷冷看她一眼:“没有”,说罢“砰”地一声关上门。
回到家,胡依依指着景汐笑得肚子痛:“原来你压根没见过人家,还问人家‘有酱油么’,他肯定觉得你神经病……”
景汐本来就挺愤怒那个帅哥的态度,胡依依居然还来奚落她,不禁怒火攻心:“我今天好不容易心情好一点你就这样,有没有良心啊?”
胡依依见景汐拿这事来堵她,没有再笑,打开电视看综艺节目。
这一晚景汐睡得很好,大概有胡依依在身边的缘故,什么鬼影也没看见,第二天等到太阳扶墙而上才慢悠悠起床。
胡依依吃过早饭要去上班,她坚持要去图书馆上班,景汐没办法过去,一去她就不能不想到那噩梦一般的情节,胡依依也很理解,没有劝她。
景汐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地道的啃老族,其实她也觉得不妥,但是她的父亲景南寻同志总是以实际行动——每个月打万元以上的零花钱在景汐卡上,来怂恿景汐啃老。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事做的日子终归是无趣的,她每天看连续剧,等着胡依依回家然后一起吃饭,然后散完步回来睡觉。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最近没有产生幻觉,也就是没有看到所谓的鬼,心情挺好,也逐渐逼迫自己忘记那天晚上的事,也许只是一场幻觉,一场……真实无比的浩大幻觉。
景汐正躺在床上看剧,胡依依打来电话,声音有些着急:“汐汐,我外婆心脏病犯了,我妈叫我赶快回一趟老家……说外婆可能……”
景汐从床上坐起来,“你别着急,先别想那么多,你多久回去?”
“我在车站买票,现在就回去,我外婆在重症监护室,我妈说医生都下了第三次病危通知书,估计真的不行了……”
景汐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还没满五岁,只是听爸爸说妈妈去天堂了,之后有听到别人去世的消息她都特别开心,心想天堂一定一个好地方,所以他们都喜欢去那里。
她后来才得知,这个世界上有天堂,自然也有相对的地狱。
“……那你路上小心点!”景汐轻声开口。
“嗯,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的啊,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胡依依还是很担心景汐会一个人犯病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挂了电话,景汐下楼买水果。
看见邻居的门,她突然又想起那个帅哥,难道他是地中海一家的亲戚?基因实在也太不一样了吧?
买了两斤山竹和一盒新鲜牛奶,正在楼下等电梯,她余光看见走来一个人,并没怎么在意。
走进电梯以后她才发现那个人久久没有按楼层,忍不住看了一眼,想不到正是隔壁的帅哥,穿着浅灰色的衬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景汐瞬间觉得有点尴尬,总觉得应该打个招呼,忍不住问说:“你住我隔壁吧?”
帅哥看了她一眼,表情冷淡没有说话,景汐觉得更加尴尬,“嗯……你是地中海的亲戚吗?”
说罢发现自己居然说出了给地中海取的外号,连忙改口:“你是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个大叔,就那个有点秃顶的大叔的亲戚吗?”
帅哥索性看都不看她,电梯门一开就走了出去,景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冷漠的人,走出电梯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直到帅哥又“砰”地一声关上门她才缓过神来。
“不就长得好看点吗?拽什么拽啊?”一回到家景汐忍不住把东西一把丢在沙发上,气闷道。
恰时电话响起来,她没好气地接通:“喂?”
“汐汐,是爸爸啊,爸爸最近在香港办事,过两天回来看你好不好呀?”
景南寻的语气仿佛在对一个四岁小孩说话,景汐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嗯”。
“怎么了?不开心吗?”
景汐可以想象景南寻说这话时半带失望的卖萌表情,忍不住说:“今天碰到点事。”
“什么事?”
景汐想了想,迟疑开口:“爸,我前段时间遇到点事,受了点伤,你回来别大惊小怪!”
话音刚落,景南寻就着急询问:“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脖子,割了个口子,没什么大碍!”
她并不想让景南寻再在这件事情上为她担心,如果他知道自己又是因为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才搞成这样,肯定得担心死。
“脖子割了个口子还没大碍?怎么弄的啊?”
“自己一不小心弄的。”
景南寻沉默了一瞬:“你最近还有没有看到幻觉?”
“比较少了,你别担心。”
“对了,你那块玉还在戴吗?那是块好玉,寺里的大师本来都不打算给我的。”
景汐摸了摸脖子,“还在呢,不打算给你?你把钱往那大师怀里一塞他不也给你了吗?”
她一边说话一边摸出玉坠看,居然发现玉里面有了一道裂痕,心里一阵疑惑,这是多久破裂的?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爸,我发现我的玉里面有一道裂痕,没什么问题吧?”
“有破损那就不灵了,哎,没事,反正你一个大学生,也不信这些。”
景汐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不灵了?
“爸爸这里有事情要做,你早点休息啊!”景南寻说着急匆匆挂断电话,景汐还看着这块玉发呆。
今天空调开得有些低,景汐似乎有点着凉,头有些晕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景汐自从那场车祸之后睡眠就很浅,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到有些口渴,开了床头的灯起来倒水喝。
外面没多少人家还亮着灯,看样子应该凌晨了,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喝水,突然膝盖撞上桌角,痛的她浑身痉挛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响亮突兀。
她坐下来抱住膝盖:“痛死了……”
直到感觉好一点,她才用手撑住地想要站起来,结果竟然按上刚才打碎的杯子碎片里,痛得她差点尖叫,赶紧开了灯查看。
手掌被划了一道口子,还有几块瓷渣嵌在肉里,血顺着手掌流向手背,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医药箱里找出一根镊子和棉花,还好伤的是左手,她坐在椅子上把左手摊在桌上,右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肉里面的瓷渣。
她疼得直冒冷汗,过了几分钟才清除了伤口里的残渣,用纱布包裹起伤口,纱布很快被血浸湿,景汐忍不住叹了口气:最近真的太倒霉了,是时候拜拜菩萨了。
窗外吹来微风,景汐走到窗边看窗外,夜晚中的城市显得神秘而寂静,背后猛然有一阵凉意,她转过身什么也没有,不禁摸着额头心想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神经质了,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脑袋里的鬼怪又会出现了。
她关了灯走向卧室,突然听到客厅有滴滴答答的水声,疑心是自己哪里在漏水,转过头开灯,地上竟然有一滩血,她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不可能是自己的血……
她突然觉得额头一凉,伸手摸了摸,指尖上沾满红色的黏浆,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她下意识抬头看,一张脸正对着她笑,嘴角的弧度僵硬夸张,那张脸上有棕红色的斑块,景汐心里一惊,闭上眼睛默念:都是幻象,都是假的……
又有滴滴答答的液体不断落在她身上,那股腐臭让她实在难忍,她闭上眼睛往卧室走,心里却越来越害怕,这些血液也是她臆想出来的?可明明这么真实……
后背一阵凉意,她的左手突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正好按在她的伤口上,景汐再也忍受不住,拼命甩开那只手,这一定不是幻象!一定不是!
脑海中突然又浮现鬿的身影,像一棵冷寂的树。
是不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遭遇这些?他放了她难道只是让她用另一种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