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康书记问方沂的最后一个问题有关于票房分成。
“现在好像有些传闻,说一些电影为了抢占排片,降低自己的分成比例,而且选在了上映前一天打个措手不及方导你也是业界的重要人士,你觉得这种方式是合理的吗?是一种市场正常现象,还是不道德的竞争手段,弊害无穷。”
这达康书记很上道啊!
方沂当然不可能给华艺挽尊:“市场化要么更公平了,要么更有效率这个显然是两不沾。”
达康书记:“但是院线方还是欢迎的,暂时不用对分成做出让步了而且说实在的,院线方建设成本也很大,回本很难,不得不锱铢必较”
方沂:“你说的是超短期情况,院线方似乎在这一个档期,占到了一点点的便宜但电影市场是长期市场,维系有效的筛选机制应当成为所有从业者的共同意识,筛选机制建立的越晚,将来亏的越多。”
组织了下语言,方沂干脆指名道姓:“比如我后面的影院,花了上亿来建设,据说这两年利润近三分之一不是票房分润,而是各种附加服务比如零食、电玩机、纪念周边,而且越来越这样!我现在把这些服务当做是软性服务,而imax影厅、杜比全音效那些当做是硬件服务——砸了那么多钱,是为了培养观众的观影习惯,尽可能的让观众把电影院当做日常生活消费,来的次数更多,来的更久,好利用软服务进行消费”
话说的有点长,达康书记瞪大眼睛,努力理解方沂的话,但还是有点跟不上。
方沂只能简化道:“这其实是典型的局部最佳,却不是全局最佳的例子。你看到的是每多放一场《一九四二》,院线就从一百块钱中多拿了两块钱,我看到的是每多放一场《一九四二》,你失去了爆米花、电玩机游戏币、周边纪念品这样的收入,和潜在的常客,难道就两块钱吗?所以院线和《一九四二》并不是同一个战壕里,实际恰恰相反。”
达康书记渐渐明白了方沂的意思,而且他立刻想到了一个bug,足以推翻方沂这些假设。但达康书记只是个小主持啊,自然不会问出来,而是就此罢休,“方导给了很深刻的意见啊,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再想想,是不是还看的太浅了”
现场的记者们马上活学活用,把方沂的话简化一下就发到网站上。实在记不住的,回去听一听录音笔,看看录像,能一字不差的复述。
网媒时代就这样,不再等到电影放映后再判定高下,整个宣传活动都会成为庞大的流量,足以让他们写上十几天。
溜出了红毯,众人进入后台,有小段时间作准备。刘天仙给方沂一个大拥抱:“我听到你刚刚的话了,说的好有道理。”
方沂抱着她转了一圈,“给你留了座,等会儿观影坐我旁边。”
刘天仙楞道:“我以为我是群众呢,就是你的某个特殊影迷,悄悄的待在前面几排,偶偶戳一戳你的后脑勺那样子,还得看我手够不够长”
方沂:“那看看有没有要和你换座的,你去问问,这儿应该有坐二三排的。”
推着她问:“有换的吗?有吗?”
——当然不可能会有人换啊,老板娘客套一下罢了。
柳蜜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她虽然不接触发行这些东西,但聪明到能知道方沂和达康书记那些话的意思,她问:“方导,你说的那些,是建立在我们电影远远比《一九四二》受欢迎的隐藏条件上,如果这两部电影同样的受欢迎,那肯定分成越低越占排片优势。”
这话不等到方沂来反驳,路垚立刻摇头:“我看了上座率,《一九四二》的上座率不行,一半都不到。确切的说,是很不行——我们的样本量很小,但是可以判断了,《一九四二》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受观众喜欢。”
柳蜜追问:“原来情况不糟?我以为特别糟呢,我看你们‘战斗’了一整天。”
说的是这些家伙一整天都在发围脖对线。
老实说,最开始是慌了,是计划之外的变数嘛。但是这么多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看破了对手的虚实,至于为什么仍然“战斗”一整天,方沂解释:“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大哥成终于说话了:“我没想那么多,谁不给我面子,我一分钟都等不了,马上要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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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四,韩涵,江楠这些青年作家,也是首映礼的嘉宾,今天客串一把影评员。
《一九四二》不是请了一堆冀省文坛的老作家鼓吹吗?把那片子吹得像是国产《辛德勒名单》一样,简直马上要冲奥冲戛纳,21世纪最有良心的商业片云云为了打擂台,共和时代在很短的时间联系了以上作者,算是有意塑造反差。
共和时代这个厂牌很有号召力,对人才不拘一格,有亚洲顶尖的合作团队base。而当前的作家大多有ip改编想法,和以前那些写散文写伤痕文的不一样,自然更亲近共和时代。
魔都到京城虽然有上千公里,无非一张两小时机票,但通往名利的路可比这远多了。
郭小四拍《小时代》过程其实不顺利,受了不少专业人士的隐性歧视,哭了几场,所以郭小四求爹喊娘地让方沂演大男主也有这原因,把方沂请来演偶像电影,其他人还敢叽叽歪歪吗?
我专心伺候一个爹,不比伺候一群爹来得好?
可惜方沂没看上他这电影,竟然连儿子也做不得?不过没关系,就算方导不愿相认,郭小四也愿意自带干粮来当编制外野儿的,电影还没开始放,他已经用了满满一张纸。
方导是他的精神导师,也是他里面各种杰克苏男主的现实具象化,是缪斯男神,而今终于追星成功了。抛开事实不谈,郭小四的人生还蛮励志的,但他应该最恨“励志”这种词,因为这个词有怜悯的暗义,而他真正寄望的是方沂这样强而不自知的人生。
他在纸上边儿写:“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但我比任何人都喜欢回首自己来时的路,我不但的回首,伫足,然而时光扔下我轰轰烈烈的向前奔去,第一次来故宫博物馆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独属于我的《清明上河图》,我早已遇见”
写到一半,郭小四发现枣红色羽绒服的刘天仙和龙袍柳蜜奇怪的对视一眼,这一眼时间不算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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