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关,将军府。
吱呀。
一名大夫提着药箱从房中走了出来,聂阳和四个牙将立即围上前去。
大夫拱手道:“殿下身体虽极为虚弱,但并无大碍,我已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给殿下服下,诸位将军我们借一步说话?”
聂阳微微颔首,带着众人去了另外一个别院,落座之后聂阳询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大夫捋了捋长须,摇头叹道:“殿下双腿数月前遭受过重击,因没有及时治疗,时间拖得太久,怕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另外,殿下丹田被震碎了,此生再也无法习武。其余倒是还有几处皮肉轻伤,身子虚弱了一些,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瘫痪了?丹田还被震碎!”
那个瘦高牙将惊呼起来:“如此情况之下,逸王殿下居然在南蛮山脉待了数月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
南蛮山脉,毒虫猛兽遍地,那地方就算是几个牙将进入深处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不知道。双腿残废,丹田被废,武力尽失的七王子却在里面生存了数月时间,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当然,今天不可思议的事情已发生太多了。
正常情况下,九品凶兽不可能走出蛮荒山脉,更不可能允许一个渺小的人类坐着它的肩膀上,还有……那只绝世凶兽还匐地向人类参拜,这更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不对啊…”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极其丑陋的中年偏将却突然道:“邸报上说,半年前七王子随太子殿下在东部边境巡视,突遭蔡国军队袭杀,太子殿下和七王子殿下都战死了。为此国主勃然大怒,兴兵攻打讨伐蔡国。就算七王子当时没死,他又是怎么从东部横跨千里,进入南蛮山脉呢?”
想不通!
聂阳和几个牙将都一头雾水。
片刻后,聂阳说道:“先让殿下好好休息,等他醒来,我们去问问。对内你们马上传令,封锁军中消息,不能流传扩散开去,免得造成城内百姓恐慌,对外就说强大凶兽已被击退。另外,八百里加急,将此事上报景城。”
“还有一事!”大夫似乎想起什么,“殿下不知是不是失忆了?他问现在是哪一年?”
聂阳和几个牙将对视一眼,转念一想这位殿下在山中呆了那么长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年,倒是可以理解。
聂阳让大夫和三个牙将先下去,只留下那个瘦高的牙将,思索良久后说道:“许巡,你单独将消息传给二殿下,用最高规格的飞鸽传书。这位七殿下可是太子一脉的,他能驾驭九品凶兽,对于目前的局势来说,有可能是一个变数。”
“能有啥变数啊?”许巡的八字胡抖了抖,毫不在意道:“那只九品凶兽已经回了南蛮山脉,七王子丹田被毁,双腿还残废了,能翻起什么浪花?”
“小心驶得万年船!”聂阳摆了摆手道:“太子战死,未来储位定在二殿下和四殿下之间诞生,国主远征蔡国,战事前途未卜,如此关头可不能出现半点漏子。”
“将军说的是,我去安排。”许巡拱手行礼,退出大厅。
聂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喃喃道:“七王子,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傍晚时分,李云逸醒来了,聂阳安排人做了一些清淡食物,让侍女服侍李云逸用膳后,才带着四个牙将前来拜见。
“虎牙关总镇三品军侯聂阳,参见逸王殿下!”
“虎牙镇守牙将许巡,赵山虎,范匀,熊俊参见逸王殿下!”
聂阳带着四个牙将单膝下跪行礼,他瞥了一眼李云逸,后者靠在床榻之上,经过一夜歇息,进食后面色好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苍白。
本身李云逸就长得比较俊秀,此刻看起来像是一个病怏怏的书生,弱不禁风。
李云逸看了一眼聂阳五人,手中轻轻把玩着那个小巧精致的玉壶,挥手道:“诸位将军请起。”
聂阳起身后笑道:“殿下吉人天相,此番平安归来,乃是景国之福。殿下不必担心,末将已将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回景城,估计很快就会有太医前来为殿下医治双腿的。”
李云逸面色平淡,低头继续把玩着玉壶,片刻之后才说道:“聂阳,帮本王带一封信给母妃。另外,本王需要在你这静养一段时间。”
“喏!”
聂阳立即让下人取来笔墨纸砚,待李云逸书写好亲自封上火漆,让人加急送了出去。做完这些,聂阳才问道:“殿下,您怎会出现在南蛮山脉,那只三瞳血猿是……”
李云逸瞥了众人一眼道:“没什么,半年前本王被蔡国武者追杀,不得不逃入南蛮山脉躲避,这双腿也是在山脉中残废的。至于那只凶兽——其实是一个神秘强者驯养的灵兽,那个神秘强者救了我,并让灵兽送本王回来,仅此而已。”
“神秘强者驯养的灵兽?”
聂阳和许巡赵山虎他们对视一眼,眸中都是惊疑。九品凶兽,非宗师不可力敌,最重要的是它们有着非常高的灵智,绝不会轻易低下它们骄傲的头颅,哪怕是宗师级的强者也不能轻易驯服它们吧?历史上可还没听说过有九品凶兽被驯服成灵兽的事情。
再说了……
就算是神秘强者驯养的灵兽,为何会向李云逸匐地参拜?这明显是在扯谎!
“好了,不说这些了!”聂阳他们还来不及继续发问,李云逸摆了摆手道:“父王此刻攻到哪儿了?”
聂阳他们再次一怔,这七王子刚刚从南蛮山脉回来,看起来对景国局势很了解,难道是那个神秘强者告诉他的?
聂阳回道:“根据前方传来的军情,八日前国主率领八万大军已攻陷蔡国邺城,估计此刻已离开邺城,去进攻樊城了。”
“樊城啊…”
李云逸闭上眼睛,面上露出一丝无奈,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喃喃道:“紧赶快赶还是迟了一步,樊城一战不可逆转了。希望父王如前世一般吉人天相,能逃回来吧。”
李云逸的声音比较小,聂阳他们都没听清楚,聂阳皱眉问道:“殿下说什么?”
“没事!”李云逸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无紧要之事莫来打搅本王。”
“喏!”
聂阳他们心中虽有无数疑问,李云逸不想说,他们也不敢多问,全都行礼退下。
等所有人退出去后,李云逸低头望着手中的玉雕茶壶。这个茶壶是青色的玉雕刻而成,只有三指宽,壶身雕刻着很多华美的花纹,壶盖上刻着五个古朴漂亮的小篆字。
乾、坤、罡、昊、道。
李云逸用手指轻抚着那壶盖上的五个字,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半晌才喃喃自语道:“天机壶啊,你到底蕴含着什么天机呢?我能回来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
……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大夫每天按时为李云逸换药外,李云逸谁都没见,一直在房间内待着。这位殿下似乎因为双腿残废丹田被废的原因,内心有些消沉,竟提都不提回景城的事。
聂阳听大夫的回禀,李云逸倒是询问了几次前方的战事和景国的局势,另外还要求做了一辆轮椅。
六日后,聂阳的房内,牙将许巡秘密潜了进来,行礼之后许巡将一封信递了过来。他眼中露出一丝阴狠,低声说道:“将军,景城传来密令,让我们将李云逸…就地处决了!”
“这?”
聂阳满脸惊容,拿过信件反复看了几遍,并且仔细核对信件上的印章,看完后他眉头皱起说道:“二殿下,他……”
信是二王子的亲笔信,上面的印章也没错,这样的信聂阳手里有几封,不可能造伪。
让聂阳惊愕的是,二王子居然让他们秘密杀掉李云逸?一父同胞的兄弟,二王子为何下如此狠手?再说了七王子现在丹田震碎,双腿残废,毫无半点威胁,何须到如此地步?
杀死一个王子可不是小事,事情若是暴露,他聂阳是要被诛九族的。原本他只是谨慎起见上报二王子,没想到二王子下了一个让他左右为难的命令。
“将军!”
许巡摸了摸下巴,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半年前太子和七王子被蔡国军队突袭,此事或许…和二殿下有关?”
“啊?”
聂阳瞳孔一缩,仔细想想好像有些道理。半年前太子和七王子被蔡国军队突袭,本来就疑点重重,国内许多人怀疑有内奸通风报信。如果二王子是幕后黑手,那就很好理解了。
二王子为谋求储君之位,一招借刀杀人弄死太子,他怕七王子知道一些什么内幕,到景城后揭穿他,所以提早下手弄死七王子杜绝所有后患?
“干了!”
聂阳猛然起身,眼中凶光毕露,道:“逸王殿下,此事你休要怪我,本将军也身不由己啊。”
聂阳的女儿是二王子的侧妃,他和二王子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王子如果倒台了,他全家也逃不过被株连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