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爸爸心里天人交战。
从感情上来说,他当然觉得没必要搭理这些,走就是了,因为在他看来,在自己的外孙女没有继承到自己那位亲家手里的巨额家产之前,所有试图靠近自己女儿的男人,都是应该被乱棍打出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这个赵子建,就在其列!
然而这时候理智又不断地在提醒他:只要能搭上秦家的线,自己就发了!
都不用那位大秦总出手,哪怕只是小秦总手指头缝里漏下来一点,也够自己吃到打饱嗝了——秦家现在在昀州市,可是同时在运作好几个大项目啊,无愧全国性大型企业的招牌,真真是财大气粗得很!
那怎么跟秦家搭上线?
那位大秦总上次来昀州的时候,昀州这边的商界,尤其是一些在外地有生意的人,主动为他举办了一个大型酒会,俞爸爸也想办法混到了一张入场券,跟着进去长见识,按说也是跟这位大秦总握过手的,但很显然,当时去的人多了去了,他没有任何交情可攀,绞尽脑汁,也不可能跟人家多说几句话。
现在就更不可能。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说刘家和秦家都是草原上的狮群,每天都能捕获到大量的猎物,那自己就是一只流浪狗,并没有什么独自捕猎的能力,要靠捡他们这些狮群剩下的一点碎肉碎骨头来存活,还得小心一不留神会被他们坑得倾家荡产——而且现在刘家还指望不上了。
所以秦家是一个很好的狮群——自己连主动凑过去跟那位小秦总搭几句话,怕人家都不会理自己,更何况是那位大秦总?
但赵子建我认识呀!
他可是我外孙女的救命恩人啊!
原来你们认识?哎呀呀,那真是缘分缘分!
嗯,有点生硬。但生硬算什么,有总比没有好啊,认识了搭几句话,总比不认识搭不上话好啊!
但那样一来,前倨后恭,姿态未免不好,万一那小子耻笑自己……耻笑自己也没啥,只要能发财,管他耻笑不耻笑,问题是,万一他顺杆儿爬,再次靠近自己女儿,到时候怎么拉下脸来赶他?
所以……不行。
但是,再想想,其实只是自己的假设和预防罢了,他跟明霞也未必有什么的,再说了,一个能跟大秦总并肩走路笑谈,还让小秦总跟在后面像个小跟班一样老实的人,就算是跟明霞好上了,刘家大约没法拿他怎么样?
俞明霞是俞明霞,刘欣欣是刘欣欣呀!
俞明霞谈不谈恋爱,是不是再嫁,都不影响刘欣欣身上的刘家血脉不是?
再说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女人死了丈夫,还得守活寡不成?
那是封建糟粕的思想!
再说了,外孙女就算继承了再多的遗产,也没有自己老俞家一分钱啊!
想到这里,俞爸爸心里已经有了六分心动,但是扭头看看俞明霞一眼,尤其是看见她紧紧拽住刘欣欣的手,不让她跑过去打扰人家的姿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拉不下脸来就这么生硬地过去搭讪。
于是他挤出一副笑容来,问自己女儿,“小赵同学在这边没车,估计也不好回去,要不咱们等等他,好送他回去?”
对于赵子建居然跟秦家的兄妹认识,俞明霞心里也颇为吃惊,因为根据她的了解,赵子建真的只是个高中生,而且出身普通,所以实在是想不到,他是怎么可能会跟秦家兄妹这样子的人认识的。
而且还交情不错的样子!
不过刘欣欣要跑过去找赵子建,她还是一把拉住了,小声地教给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别人。这个时候听到自己老爸的话,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说:“不用了。他还会没办法回去?”
两人正在说话间,俞爸爸心里有些天人交战,还拿不定主意这时候该怎么办呢,就频频地扭头注意那边草坪上散步的三个人,却忽然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一辆车子正要开过来,却在车道上忽然停下了,一个人快步下了车,直接奔着那边草坪上的赵子建和秦家兄妹就过去了。
那个人,他的那辆车,俞爸爸都认识。
他叫王传登!
大家都是在昀州市这一亩三分地讨生活的,王传登这个人又八面玲珑,跟俞爸爸还是有一些交情的,他当然没理由不认识!
于是这个时候,他就站在酒店前的门厅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王传登主动跑过去跟赵子建握手,然后又满脸笑容地跟大秦总握了握手,双手奉上了名片——看来这家伙居然也认识赵子建!
但这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脸皮怎么那么厚!
我都没好意思拉下脸来主动过去啊!
难道说他混得比我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脸皮比我厚?
呸!真不要脸!
车喇叭忽然响起来,原来俞明霞已经上车了,主动鸣笛催促自己老爸,俞爸爸闻声回头,难掩脸上的震惊与嫉妒。
片刻后,俞明霞降下车窗来,说:“爸,走啦!”
俞爸爸嘴皮动了一下,亲眼看着王传登跟那位大秦总说了几句话,然后又从草坪上回去,上了车。
他恨得不行,但还是转头上了车。
发动车子,开出去,路过那边草坪的时候,却见赵子建他们一行三人,已经转往远离道路的那边去了——他气得砸了一下方向盘。
但这个时候,他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琢磨起来:该想个什么办法,能跟那个赵子建再恢复一下关系呢?
…………
这个时候,赵子建不知道俞爸爸正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跟自己缓和关系,因为他正苦恼着呢——秦秉轩的脸皮真厚!
他在劝赵子建去首都上大学。
说是他们家正好有个四合院空着呢,赵子建不是喜欢院子嘛,如果赵子建去首都上大学的话,大学宿舍里住的那么拥挤,肯定没有住院子舒服,那正好,他就可以做主把那个院子送给赵子建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是送,不是借住!
而他的条件就是,到时候只要允许他经常过去蹭顿面条吃就可以了。
赵子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按他说的,那可是二环里的四合院!就算是像他形容的那样,院子小点儿,那也是价值至少过亿的东西,赵子建是绝对不会接的!
再说了,他又不傻,至少在当下来说,国家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自己没事儿跑到天子脚下布控最严密的地方去干嘛?去找死吗?
修灵者是强大,但不是不死。
但过一会儿,聊别的还聊不了几句,秦秉轩居然就又问:“真不考虑去首都上大学?还是首都那边大学好啊!”
赵子建摇头,“考不上。我成绩很差!”
秦秉轩拍着胸脯,“你想上哪个学校,我来想办法!”
赵子建说:“不去!宁为鸡首不为凤尾。”
“真不去?”
“你烦不烦呀!”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回头看着一路默默跟随的秦月霜,说:“那什么,我去银行办转账,你给我开的支票,还有有效期?”
秦月霜闻言愣了一下,“支票都有有效期啊!”
“你给我开的那张支票过期了,能再重新开一张不?”
秦月霜的脸色僵了一下,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说:“行。”
…………
秦秉轩这次过来,据说是带着几个他们家的合作伙伴,一块儿过来看看昀州市这边的企业发展情况的。
据说他本来都没打算通知赵子建,这次只好算是偶遇。
他在昀州待了不知道是两天还是三天,赵子建忙着上课,他忙着招待自己的客人,两人就只是周末那天傍晚在酒店草坪上匆匆一晤。
倒是第二天,秦月霜又特意打电话约好时间,并且在中午的时候亲自赶到一中校门口,给赵子建送去了一张新的支票。
时间进入四月,赵子建收到了齐艳君寄来了自己的一系列证件。
包括齐东大学肿瘤研究中心的特邀研究员工作证在内,也包括了一张工资卡,把ems的文件袋撑得鼓鼓囊囊的一小包。
也就是说,从四月份开始,他就勉强算是有工作单位的人了。
这个时候,距离高考已经不足两个月。
对于绝大部分高三学生来说,事情其实已经接近定局,接下来也只是再最后冲刺一把,所谓临阵磨枪,并期待高考那时候能发挥正常罢了。
于是,关于高考志愿的讨论,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
好朋友之间闲聊起来,一般都会在这个话题上闲扯几句。
而课堂上,虽然大家还是都很认真,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有相当多的人,心态开始越来越浮躁——最近卫澜就在班里一再敲桌子,给同学们提醒。
当然,赵子建是不需要提醒的。
他目标明确,还是上辈子的学校和上辈子的专业——齐东大学经济学院国际贸易专业。而他的成绩,早已经足够考上。没有什么悬念。
反正这辈子再上大学,他已经不是为了找工作。
充其量算是怀缅一下前世的青春。
…………
阳光明媚。
昀州这边四月初的天气,叫人格外舒服。
卫澜正在讲课,赵子建一会儿抬头看看她,看看黑板,一会儿低头看看手里的模拟卷,手上的笔写写画画。
他身边的钱振江,也听得很认真。
整个一中,都和过去的每一天并无二致。
但忽然,正在听课的赵子建,突然就感觉一阵莫名心悸。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连两秒钟的时间都不到,一股灵气的汹涌大潮席卷而来,又飞速地呼啸而去!
其汹涌澎湃之势,几若数十米高的滔天巨浪一路席卷!
那巨浪所携裹着的灵气之浓密,不要说此前正常的灵气密度了,就连经过赵子建的两重阵法汇聚之后的小院子里那堂屋中的灵气密度,也根本就无从相提并论——它们之间的差别,是几何级数的差距!
赵子建闭上眼睛。
三秒钟后,又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一闭之间,恍惚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台上的卫澜依然在讲题,身边的钱振江依然听得专注,连转笔的动作都没停。
一切都井然有序。
所有人都茫然无觉。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
***
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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