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眼帘垂了下来, 但是不难看出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着, 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东方惊讶的不得了,只觉得子车无奇是不是疯了,那样子不平等的结契他也敢?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让子车无奇如此奋不顾身。
东方想着想着, 忍不住就想到了曾经忘江苑的大小/姐。本来很多年/前, 云笈宫和忘江苑两处地方也并非不对盘, 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 两家的关系极具紧张,最后彻底变成了交恶,老死不相往来。
东方以前见过忘江苑的大小/姐,那姑娘长得娇俏可爱, 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 也心高气傲, 不过比普通的姑娘都要可人疼的多。
东方记得, 那忘江苑的大小/姐以前最喜欢跟在子车无奇身后当跟屁虫, 还会羞答答的红着一张脸, 什么大小/姐脾气都没有了。
子车无奇似乎对她也不错,反正有求必应,东方就没见过子车无奇对别人也这么好的。难道说, 东方是喜欢这位大小/姐的, 而且和她结了契?
东方正想着,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结果自己的嘴巴突然就张/开了,说:“江小/姐早就嫁人了,大儿子都已经有十岁了。”
东方一怔,顿时就要炸毛,子车无奇又偷/窥自己的想法。虽然东方很想教训一下子车无奇,但是又不得不忍了,毕竟现在还有个小魔头在面前,不好和子车无奇较真儿。
东方气得瞪眼睛,但是又不知道瞪哪里好,这感觉真是挺奇怪。
子车无奇又小声的说:“我只是忍不住澄清一下。”
那少年人听到子车无奇自言自语,抬起头来,又好奇的看了他几眼,说:“既然你不能和我结契,那……我要你给我做三件事情,如何?”
东方一听,说:“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少年笑了,说:“因为你有求于我。”
东方瞧他那嚣张的样子,都想要翻白眼了,不过忍了忍干脆不说话,等着子车无奇自己解决。
少年又说:“放心的,不会让你做一些毁坏你名声的事情。”
子车无奇说:“好,我答应你。”
&等!”东方还等着子车无奇和少年讨价还价,哪里知道子车无奇竟然是个白/痴,都不带回口的就答应了。
东方这下子不干了,说:“你这个人如此刁钻,若是让我做一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呢?那怎么办?”
少年嘻嘻笑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说:“若是旁人能做到,要你做干什么?我想世人把握奇公子传的如此神乎其神,那么握奇公子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东方说:“这高帽子对我来说,可是没什么用的。”
虽然少年这话说的好听,但是东方又不是子车无奇,听了也不会开心。
只是子车无奇却淡淡的说:“我并非什么事情都能做到,要不然也……”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东方感觉自己附身在子车无奇肉/身上,也变得吞吞吐吐了,实在很不爽。
子车无奇又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做。”
少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说:“第一件事情,我要你把我的双/腿治好。”
少年说着,伸手将自己双/腿上盖着的毯子掀开。
这一掀开,东方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那边夷玉跑到后院去,找了一整圈都什么也没找到,只好又回来了。他回来正好看到少年将腿上的毯子掀开,忍不住说:“哎呀小孩,你病得可不轻呢。”
少年并不在意夷玉的无礼,让他们看过了,赶紧把毯子给盖上了。然后仔细的把毯子整理好,不露/出一丝空隙。
东方瞧着他的动作,感觉这小孩和子车无奇或许有共同语言,整理个毯子都能整理出花来,一丝不苟的样子。
不过再仔细一瞧,少年的额头上竟然滚出豆大的汗珠儿来,嘴唇也更加惨白了,汗水直接低落在了毯子上,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一样。
子车无奇说:“你的腿怕光。”
夷玉和东方这会儿都很想望天,而少年点了点头。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天上的月色都朦朦胧胧的,若说怕光,那这光也真是太微弱了。
少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不管是日光还是月光,就算是烛/光,也能让我痛/不/欲>
夷玉忍不住第一个问:“那你这腿是得了什么病?这么可怜。”
东方觉得,恐怕少年的腿不是的病,而是被人诅咒过,上面有很阴邪的咒法。
他的双/腿看起来如常,但是不能走路,只能坐在轮椅上,仔细一瞧就能感觉上面有阴气缭绕,森然的很。
少年说:“这就说来话长了,如果不嫌弃,可以随我进屋,慢慢说。”
子车无奇点了点头,少年转动轮椅,子车无奇和夷玉就跟了上去。
东方还以为屋里可以有张椅子歇歇脚的,虽然的确有椅子,不过东方觉得,按照子车无奇这个爱干净的程度来说,他绝对不会做。
这里真的很像是鬼宅,进去以后更阴森了,因为少年的腿怕光,所以屋里一根蜡烛也没有,窗户都管着,厚重的帘帐一层一层的挂着,想要往里走,都需要伸手拨/开帘帐才行。
屋里有一股浓重的灰尘味儿,看起来好久没人打扫了。
东方仔细一看,角落都是蜘蛛网,而桌椅板凳上面全都是灰土,仿佛已经有几十年没人住的样子。
少年倒是淡然,还请他们坐下来。
别说是子车无奇了,东方和夷玉都不太想坐。
少年说:“自从扶摇子死了之后,这里我就没打扫过了,毕竟我的腿也不方便,而且我坐在轮椅上,不需要那些别的东西。”
&么!”夷玉突然大叫起来:“扶摇子死了?!”
毕竟夷玉刚才还到后院去找扶摇子,结果突然听说扶摇子死了,简直惊得可以跳起来。
夷玉顿时不干了,就要撒泼耍赖,冲过去抱住子车无奇就哼唧,说:“握奇公子,你说要给我找到纯青琉璃色的,现在怎么办,扶摇子怎么死了,我的纯青琉璃色可怎么办,怎么办……”
东方和子车无奇共用一具身/体,哪里忍得了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干脆很不客气的就将人扒了下来,抬脚还要踹夷玉的屁>
夷玉纤细的腰/肢一拧,好在反应快就躲了过去。
夷玉不可置信的说:“你怎么还踹人?”
东方说:“你再敢扑过来,我就踹你的脸。”
夷玉和东方差点吵起来,还是子车无奇开口,说:“正事要紧。”
关于少年的腿,的确是个漫长的故事了。
少年如今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他不像是子车无奇和东方,虽然那两个人看起来年轻,其实根本一点也不年轻了,因为修行的缘故,时间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变得很缓慢,虽然也有生老病死,但是比普通人要长寿的太多。
少年今年还不到十四岁,他记事起就跟着扶摇子了,他也不知道扶摇子什么时候收养的他。他跟着扶摇子的时候,扶摇子的腿就已经断了一条。
他们就躲在这山沟里,少年虽然是扶摇子的义子,不过其实和小厮差不多,因为扶摇子腿不方便,他负责照顾扶摇子。
生活的虽然不开心,但是少年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扶摇子也算是捡了他一条命的人。
扶摇子这个人的性格极为乖戾,喜怒无常,而且非常喜欢作/恶。东方觉得,其实扶摇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喜欢听别人的哭声,越惨越好,有的时候随便抓了人,就为了听他的哭声,竟然要将那人的一层皮活生生扒下来。
当年东方还小,修为不怎么样。他的师父明面上正人君子,其实暗地里就想着怎么除掉他。
后来机会就来了,东方和几个师/兄弟一起,接到了师父的命令,让他们出谷去调/查一件事情。
有个小地方据说来了恶/鬼,每天都要抓/走一个小孩子,据说会把那个小孩给吃了。第二天村/民会在村子口发现一对孩子的眼珠,血粼粼的极为恐怖。
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一下子死了小十个孩子,村子里人心惶惶,云笈宫听说了这事情,自然要管上一管。
东方当时年纪小,根本没什么修为,但是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师父的意思是,因为东方年纪小,其实很适合当做诱饵。
那吃小孩的人就是扶摇子,他来无影去无踪,谁也抓不到他。他每天夜了就到村子里掳走一个小孩,带回去反复折磨,听着小孩子的哭声,他就能笑一整夜。
等小孩子被折磨死了,他就把眼珠子挖下来送回去给村/民,然后留下小孩子的一颗牙,串起来当做项链,再把小孩的内脏全都吃掉,因为小孩子的元阳最为充足,吃掉内脏有助于扶摇子的修为增长。
东方和师/兄弟到了村子,结果就被扶摇子抓了去。
那时候师/兄弟们才知道作/恶的并不是恶/鬼,但是比恶/鬼要厉害的多,他们几个的修为加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与扶摇子斗,实在相差悬殊。
东方被抓去了,他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因为年纪小,害怕的直打哆嗦。他在扶摇子的屋子里看到很多小孩的脑袋骨,有的被敲碎了,有的还完整着,实在非常可怕。
扶摇子要折磨他,让他求饶让他哭就放过他。不过东方知道,就算自己求饶就算自己大哭,这个变/态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且还会觉得非常愉快。
东方不肯求饶,他觉得这扶摇子就要想自己的仇人师父一样,不能让他们得逞。
东方不肯哭,虽然害怕,但是咬着牙一声不出,被折磨的全身鲜血淋漓,感觉比死过去还要痛苦一万倍。
那扶摇子恼/羞/成/怒,被他气得在原地跺脚,似乎正在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不知如何折磨他才好。
东方以为那时候他就要死了,但是没想到,却有人来了。并不是他的师/兄弟,而是握奇师叔。
子车无奇突然就来了,东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握奇师叔应该在云笈宫中,远隔千山万水的。
子车无奇当时也年轻,修为并没有现在这么好,扶摇子的修为按理来说在他之上,子车无奇一个人前来营救,实在是没有把握,连东方都给他捏了把汗,让握奇师叔不用管自己了,赶快离开。
不过子车无奇自然是没有走的,孤注一掷,打断了扶摇子一条腿,自己受了一些伤。
扶摇子简直恼/羞/成/怒,但是他断了一条腿,仓惶逃离,不敢再停留。
子车无奇没有追上去,连忙抱着重伤的东方离开,下山找/人医治东方。
东方年纪太小,受伤又重,子车无奇就怕他落下什么病根,那一辈子就要残废了,更别说什么修仙。
后来东方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感觉腰都要躺断了。也是因为自己受伤,所以他那个仇人师父没办法继续折磨他,让他清闲了半个月的时间。
等东方痊愈大好之后,想去感谢握奇师叔,不过听说握奇师叔在闭关,据说要闭关三个月之久。
后来很久之后,东方才知道,当时子车无奇是博了性命去救他的。回来之后子车无奇也并非闭关,只是说的好听一些,其实是在房/中养病。
东方只是躺了半个月,皮外伤就都好的利索了,子车无奇元神受创,休养了整整三个月才好一些。
东方现在想起这些来,顿时觉得恍若隔世。明明以前他是那么崇拜握奇师叔,握奇师叔也对他那么好的。但是……
但是东方不明白,为什么握奇师叔会多次阻挠自己报仇?难道杀父杀母的大仇,自己不应该报吗?
也是因为这样,东方和子车无奇的感情开始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一点点的疏远开来。
东方听着少年讲起扶摇子,忍不住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思绪一下子就远了,都有些收不回来。
但是很快的,东方就听到夷玉愤怒的喊了一声:“他是不是人啊,这么可恨!活该死了啊。”
东方被夷玉的声音惊醒了,差点都没听到少年说的话。
少年的确是扶摇子收养的,扶摇子因为腿不利索,需要人伺候着。少年以为自己只是端茶倒水就好了,后来才知道,其实扶摇子更需要他的元气。
少孩子的元气是最为充足的,扶摇子需要借助外力修/炼,尤其是在被子车无奇打断一条腿之后。
少年并不是扶摇子第一个义子,前面还有十个八个义子,但是都已经死了,死的时候不超过十五岁,全都死相恐怖。
那些孩子死的时候就像是一具干尸,元阳全都被吸干,皮肉萎/缩的贴在骨头上。
少年天资聪慧,无意间发现了扶摇子练习的秘籍,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少年并不想死,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长得就这么瘦弱,其实并非如此,少年是因为元阳流失,才长得又小又纤细,脸色还很惨白。
少年想要逃走,但是他做不到,反而被扶摇子抓了回来,然后用阴邪的诅咒弄断了他的双>
少年的双/腿并非骨头断裂,而是因为诅咒和阴邪之气,所以无法再行走。
从此之后,少年不敢再逃跑,但是他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开始处心积虑的想办法。
少年很淡然的说:“我终于杀了他,但是我的腿还是这样,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的腿上盖着厚毯子,但是最多也只能晚上月光稀松的时候出来转转,白天厚毯子并不管用,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
这样一来,他也离不开这里,并不能出远门,也没办法/医治双>
东方听到这里,有些个同情这少年,毕竟他们都被扶摇子折磨过,知道这其中的痛苦。
不过东方有一点奇怪的,说:“扶摇子把你留在身边,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他怎么会交给你蓍草卜卦之术?”
少年笑了,说:“你这个人真是谨慎呢。他的确没有教过我,但是他写过无数的手札,在他死了之后,我全都看过。我这个人不算聪明,却也不笨,算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夷玉一听,插嘴说:“原来你是看了扶摇子的手札啊。那我们其实也不用求你啊,我们自己看扶摇子的手札就好了。”
少年又是哂笑,说:“我都说了,我这个人不算聪明,却也不笨。那些手札我看过之后,自然全都烧了,灰烬都倒在后院右手边的大树根里了,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剩下来。”
夷玉一听,顿时眉毛一耷>
子车无奇说:“你的双/腿,也不是不能治愈。”
少年稍微来了一些兴趣,说:“当真?”
&然。”子车无奇说:“说困难也不困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话怎么说?”少年说。
子车无奇说:“说困难,是因为需要一样宝物,这东西可遇不可求,那就是纯青琉璃色。”
夷玉一听就大叫了起来,说:“纯青琉璃色是我的,我的!我说借给你用一用,没说借给别人用啊,你不要自作主张。”
纯青琉璃色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毕竟是迦楼罗毒发焚烧之后才能得到的,但是他们正巧有个迦楼罗在身边,所以这困难也便不困难了。
迦楼罗一生都在吃毒物,身/体里积攒的毒物太多,最后毒发焚烧而死。焚烧之后只留下了纯青琉璃色的宝珠,那是迦楼罗的心脏。唯一留下的纯青琉璃色就变成了大毒之物,但是也变成了以毒攻毒最好的解药,可以治百病。
这么一说起来,子车无奇和少年都是病痛缠身的人,都很是需要纯青琉璃色帮忙。
子车无奇又说:“除了纯青琉璃色,就只需要一些简单稀有的药材了,不难弄到。”
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期冀的神采,睁大眼睛,说:“真的吗?我可以站起来了?太好了。我早就想去看看外面什么样子了,听说有花,五彩斑斓的。我只看到过树,但是它一直不长绿叶子。”
夷玉本来还在叫嚣,突然听他这么说,又觉得他真是可怜,竟然连花也没瞧见过。
夷玉就说:“花算什么?等找到纯青琉璃色,我可以带你飞起来,偷偷往大罗天去瞧瞧。”
东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恐怕是有去无回。”
夷玉:“……”
夷玉突然听自己身后的子车无奇吐槽,而且还说的这么冷,实在诧异,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东方实在是没忍住,这回不说话了,干脆当自己不存在。
子车无奇说:“那就请你给我们占卜一卦,也好早日把你的腿复原。”
少年这回没什么不愿意了,转动着轮椅让自己移动到小桌子前面,然后将五十跟蓍草全都放在桌子上。
少年问:“求什么?”
按照夷玉的话,分尸东方的那些人和拿走纯青琉璃色的那些人是一伙人,所以其实只要找到纯青琉璃色,也就能找到分尸东方那些人的线索了。
这是一箭双雕的事情,现在变成了一箭三雕,还能把少年的腿治好。
少年立刻伸手拨了拨那些蓍草,拿出一根放在最上方,然后开始用剩余的四十九根卜卦。
蓍草卜卦用的时间可不算短,卜卦一次只能算出一爻,而六爻才是真正的一卦,卜算一爻还要分三次才能算出,这么一来就要三六一十八次,才能真正卜好。
这还不算完,凡是算卦,必定有“变卦”一说,这就要遵循老变少不变的规律,老阳老阴是会变的,少阳少阴不会变。这样一来就更加繁琐。
少年坐在桌边卜卦,其他人退到一边静静的等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东方偷偷打量了那少年几眼,就看到少年额头上冒着大汗珠子,脖子上也都滚上了汗珠,有点吃撑不住的样子。
普通算卦虽然繁琐,但是并不会如此累,但是少年当然用的不是普通算卦的方式,不然子车无奇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求卦了。
东方背过身去,避开夷玉,小声说:“这少年重病缠身,他这一卦真的能算完吗?”
子车无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也只能如此。”
夷玉瞧子车无奇神神秘秘的缩在墙角,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总觉得子车无奇最近一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啦——”
大家连忙全都向少年投去目光,他们也只是才错开一丝的目光而已,却不想发生了变故。
少年趴在了桌子上,将蓍草全都推到了地上,手上只抓/住了一根蓍草而已。
&是怎么了?”夷玉说:“不会是昏过去了罢?”
子车无奇赶忙走过去,那少年真的昏过去了,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是从水中打捞上来的,看起来是用/力过猛。
子车无奇松了口气,说:“没事,暂时晕过去了。”
他说着就将少年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先休息一下。
少年一直沉睡着,恐怕是卜卦用了太多的修为。
夷玉拖着腮帮子盯着少年看了好久,眼睛都不眨一下。
东方瞧得眉头一跳,说:“你不会又想和他双/修了罢?他还是个孩子。”
夷玉鄙夷的瞧了他一眼,说:“我可是个有要求的,他的修为赶不上唐风居啊。我只是觉得他真可怜啊。”
提起唐风居,夷玉又愁眉苦脸起来了,因为掐指一算,唐风居估摸/着都要在他们约好的地方等待了,然而自己和那地方还差着老远。
夷玉唉声叹气的,东方就不去理他了,免得他发疯。
时间已经晚了,他们赶路赶了好多天,如今到了地方,而且少年答应算卦,大家的心都重新落回了肚子里,也算是松了口气,都感觉稍有疲惫。
子车无奇干脆找了个椅子,然后又弄了布,好好擦干净椅子,准备坐着睡一夜,先休息一下再说。
东方困得打哈欠,不雅的张大嘴巴,但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在擦椅子,这让东方很无奈,说:“够干净了够干净了,别擦了别擦了,可以坐下来睡了,困死我了。”
夷玉就靠在少年的床旁边准备睡一觉,结果他刚窝好了,就看到握奇公子一边擦椅子,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够干净了别擦了”……
夷玉眼皮一跳,心说凡人真是奇怪,而且越来越奇怪啊。
东方觉着,他的老腰都要弯的直不起来了,子车无奇才罢手,把椅子都要擦掉一层皮,这才坐下来。
东方坐下来松了口气,说:“我说你这洁癖的毛病,怎么越演欲裂?”
子车无奇不说话,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东方听他不理自己,反而继续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书册里的?”
子车无奇还是不说话,跟老僧入定一样。
东方很是不爽,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只是他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一件诡异的事情。子车无奇知道自己在书册里面,那怎么还捧着书册亲来亲去的?这也太诡异了罢?
东方立刻什么睡意也没了,说:“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书册里的,而且为什么还要亲书册啊?”
子车无奇终于睁开了一下眼睛,眼珠子滚了两圈,又闭上了,脸上表情一丝不变的说:“什么时候?没亲过。”
东方差点吐血,这瞎话说的也太瞎了。
东方说:“你是想要耍无赖吗?”
子车无奇还是淡淡的说:“我不记得了。”
东方说:“你未老先衰吗?”
子车无奇突然笑了一声,说:“你是指……哪方面?”
东方一愣,脑子里大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然后隔了半天,才恍然大雾,子车无奇竟然也会讲这么低俗又冷的笑话……
不敢置信。
东方被他的冷笑话又给打了个岔,把自己刚纠结的问题给忘了,干脆闭上眼睛就睡觉了。
不过因为椅子太硬了,而且狭窄,这么睡觉实在不舒服。
东方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屁/股疼,忍不住在椅子上扭了扭。
子车无奇就说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回到书册里,那样可以躺在桌子上。”
&东方立刻拒绝了,虽然听起来还不错,但是他好不容易上了东方的身,现在还没过够瘾。
子车无奇没有再说,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大家就全都睡过去了。
东方睡得不舒服,开始模模糊糊的做梦。他梦中还在纠结,子车无奇为什么要亲/吻一本书的事情,这子车无奇不只是有强/迫症,而且还是个恋物癖。虽然龙甲神章是宝贝,但是也不至于那么虔诚的对着书就亲罢?
东方梦到了子车无奇又再亲/吻那本书,但是很快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变回了书里去,这下好了,子车无奇不只是在亲书了,那柔/软的嘴唇,一下一下的就落在了他的额头上,眼睛上,鼻子上,脸颊上,然后还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东方的嘴唇上。
东方心跳一下子就上来了,真的要命,不可思议的要命,感觉脑子里都空白一片了,但是……
但是或许是因为在做梦,所以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东方没有推拒子车无奇,只是傻愣愣的任由他亲/吻着。
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很快就变成了深/吻。两个人的嘴唇互相纠缠着,怎么都分不开,东方甚至觉得很舒服,有点陶醉其间。
东方做着古怪的梦,意识还朦朦胧胧的,结果他的眼睛却睁开了。
眼睛酸的要死,东方很想继续睡,但是眼睛不受控/制。他看到了重重的帘帐,外面应该已经是白天了,但是屋里仍然很黑/暗,只能看到房门附近有一点点的亮光照进来,微弱的很。
东方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还一片混沌。然后他的目光就从房门口转了回来,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东方先看到了“自己”身上紫色的衣衫,很整齐,腰带上有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然后……
东方脑子里“腾”的一下子,他立刻就坐起来了,然后顿时满脸涨红,不好意思的差点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都不能称之为愚蠢的梦,结果早上起来,似乎就起了微妙的生/理反应。
最主要是,这身/子并不是自己的,而是子车无奇的,只是自己用了人家的躯壳而已。所以起了什么反应就太尴尬了,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了,子车无奇知道的清清楚楚。
东方顿时结巴了,说:“这这这……是意外。”
他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差点抬起手来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万一子车无奇有所察觉,窥伺到了自己那个羞耻的梦,岂不是糟糕,赶紧改口说:“不不,不就是意外,我是说,是早上起来的正常反应。”
子车无奇淡淡的瞧了两眼,然后坐正了身/体,说:“正常……反应?我以前倒是不常有。”
东方:“……”
东方一阵沉默,他觉得,自己干脆回到书里去算了。
子车无奇倒是说:“所以现在要怎么解决这个正常反应?”
东方:“……”
东方面红耳赤的,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羞耻过了。
他之前虽然答应和夷玉成亲,不过他早就知道夷玉在想什么,所以怎么可能真的和夷玉做过什么。东方也是清心寡欲很多年的人了,没想到却当着子车无奇的面出了丑。
东方正懊悔着,突然就感觉子车无奇的右手抬起来了。
东方立刻心里“咯噔”一下子,然后猛地抬起左手,一把抓/住了右手,说:“等等!别,别动……冷静一会儿就好了,不不不用这么解决。”
子车无奇的右手不动了,抬在半空中,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是我的头冠被你靠散了,我想整理一下。”
东方:“……”
东方这一下子,什么也不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子车无奇感觉一阵阴风从自己身/体里抽走,东方已经溜之大吉,回到了那册龙甲神章上。
东方回到书册上,这才说道:“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想要补个眠,现在睡了,你别跟我说话。”
子车无奇无声的笑了,说:“好,你先休息。”
东方躺在玉匣中,却根本睡不着,辗转反侧的,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那边的夷玉被东方刚才那一声惊心动魄的“等等”给吵醒了,睁开眼睛,眨了眨,说:“早上了吗?”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反正已经睁开眼睛了,比夷玉还要早,正拿着一跟蓍草在手指间摆>
夷玉说:“你也醒了啊。”
少年点点头。
子车无奇连忙走过来,说:“昨日的一卦,算完了吗?”
少年又点了点头,说:“我算到了纯青琉璃色的下落。”
&的!”夷玉惊喜的说:“在哪里!”
少年扶着坐了起来,说:“向南五百里,黑白之间。”
&么东西?”夷玉抬手搔了搔头,说:“五百里就五百里,黑白之间是什么意思?”
子车无奇也皱了皱眉,躺在玉匣中的东方也是满头雾水。
少年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能到了再说。我算的卦,绝对是准确的,这个我有自信。”
&了!”夷玉说:“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走罢!”
&行。”少年说:“你们要带着我,我也要去。”
&是……”夷玉说:“你不是不能见光吗?”
子车无奇说:“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
东方显然不赞同子车无奇的说辞,子车无奇身/体不好,再出手帮助少年,恐怕很伤神。
不过子车无奇觉得,让少年一同跟着去是很有必要的,万一他们到了地方找不到黑白之间,那岂不是百忙和了。
夷玉说:“就算你能让他的腿暂时不怕光,但是他也不能骑马啊,那么颠簸,我怕把他的小命颠没了。”
子车无奇说:“我御剑带着他就好。”
夷玉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说:“你怎么这样!你这个凡人好生讨厌!我让你御剑带着我,你不带,你却要带着他,他难道比我好看吗?”
东方瞧见夷玉跳脚,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少年这样的确无法骑马,御剑是最好的了。
子车无奇淡淡的说:“我也是想要早日找到纯青琉璃色。”
一提纯青琉璃色,夷玉就只好什么都忍了,干脆不做声了。
子车无奇先在少年的毯子上做了一个结界,让光不要透过毯子,然后将少年抱起来,准备带着他御剑先行。
夷玉只能快马加鞭跟在后面,毕竟他是找不到人带着他御剑了。
夷玉恨得牙根痒痒,但是没办法。
子车无奇将少年打横抱出宅子,少年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似乎觉得光线太亮了,有些不适应。
但是少年并没有感觉腿上有什么不适,他喃喃的说道:“我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太好了,自从我记事以来,我从没有到山下去过一次。”
子车无奇说:“可能会颠簸,如果腿不舒服,告诉我可以慢点行。”
东方在玉匣中听到这话,很是不爽,自己都被子车无奇颠的够不够了,也不见他慢慢走。
少年笑了一声,说:“握奇公子还真是温柔,一点也不像世人所说的那么冷淡。”
子车无奇没有接话。
少年又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东方听了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喜欢握奇公子的还真不少,你也不过是芸芸万千中的一个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