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的世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建筑师保罗索莱里曾提出过一个概念,将生态学和建筑学融合起来,从本质上来讲那将是一个高密度,自我维持,单一巨型结构的城市概念。伏魔府 m.fumofu.com
只不过在你们的世界中,这最终也只是一个概念,但在我们的世界,它则是噩梦一样的现实。
讽刺的是在进入你们的世界之前,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概念,是你们的理论启发了我,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生活在一个规模巨大的巢都城市中而不自知,这就是我们无法自然生育的原因,因为那些城市是为了数量稳定不会自然增长的群体而建造的
“闭嘴,谢谢。”
好的我脑子里的不速之客如此无礼的说道。
“闭嘴!”
终于,萦绕在安妮耳边的心理自白结束了。
此时的安妮已经有一部分被权哲带回了母世界,这是她的一小步,却是全人类的一大步。
从人类第一次接触的玩家开始到现在,他们终于把自己的触角延伸到了母世界。
这种感觉很奇怪,安妮感觉自己其实才更像是做梦的那一个,她只能模糊的透过权哲的眼睛打量这个世界。
明亮而宽敞的巨大空间看起来就像是天启日之前吴千映博士那些大型实验室一样,而权哲正从一团粘液中挣扎出来,一套合身的衣服已经通过一条管道‘吐’在了他脚下。
透过权哲向下寻找衣服的眼神,安妮也跟着窥视到了真正属于玩家的肉体。
显然在这一点上权哲并没有说谎,他们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只不过皮肤更白皙一点,从颜色上看就像那些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一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权哲这个个体本身体质偏弱的原因。
总之以安妮所见过的男性躯体而言,权哲这样干瘦柔弱的身体恐怕连追求她的机会都没有,即使他们侥幸约会了一次,他恐怕也就是一次性玩具的级别。
毕竟安妮再怎么说也是七原罪中的一员,在身体素质这方面,安妮是有能力夹断胡萝卜的。
“又死了一次?真不走运哈?”一个穿着和权哲身上类似连体衣,只不过颜色稍有不同的男人出现在权哲面前,手中还拿着一块数据板,随后记了一笔,略带嘲讽的吐槽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那就是公司的员工,看起来非常普通,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没人知道公司到底有多少员工,我们每次降临前,死亡后,都会有人来统计一次,权哲下意识在心中解释了一句。
而将自己一部分意识藏在权哲大脑中的安妮,则感觉到了权哲那孱弱不堪的身体刚刚经历了一次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分泌的过程。
“冷静点,他们没注意到我。”安妮安慰了权哲一句,虽然她知道这些玩家都是永生不死的混蛋,但他们可没说自己不会得病,天知道权哲会不会因为太过紧张,当场晕倒在这里。
抱歉,我太激动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原住民通过这种方式偷渡到母世界,但我就是抑制不住
“什么叫做通过这种方式偷渡到你们的世界?在我之前,有其他世界的原住民通过其他方式成功进入过你们的世界吗?”安妮立刻追问道。
不能确定消息真假,但我确实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有些异世界的原住民灵魂通过某些方式得到了公司的许可,得以在我们的世界中暂时生存。
“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你以前没跟我们说过?”安妮再次问道,而此时权哲已经走入了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的地板,墙壁,天花板全都是黑曜石般的颜色,让人看起来非常压抑,和刚才的明亮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你们又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而且之前也没有唐吉在背后等着干掉我不,我的意思是,我也是刚想起来,权哲的算力被安妮占用了一部分,感觉自己的思维能力都慢了三分。
听见权哲的心声,安妮倒是松了口气,她突然对自己和慷慨夫人之间的小秘密多了一点信心。
安妮一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就能通过这种方式进入母世界了,毕竟在安妮的心中,母世界是一个遥不可及,和他们根本不存在于同一维度的世界。
结果现在,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这里,透过权哲的眼睛,她第一次看见了母世界的天空就像她曾经在那个玩家梦境中所看见的一样,这个世界天空看起来和她自己的世界天启日刚结束那一年的天空差不多。
灰蒙蒙的尘埃就是她能看见的全部,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人造光虽然照亮了视野,但依然让人感觉到一种压抑感。
“现在,我应该干什么?”权哲有些茫然的问道,仿佛一个刚越狱的新手正在打算找个安全落脚点。
“先带我去你住的地方。”作为七原罪中的色欲,安妮平日里表现得非常无奈,以至于无论是米科尔森还是沃尔夫冈,都没有把她当成真正的威胁。
但一个同时游走在多方势力中,却总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女人,安妮显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安妮敏锐的察觉到,在脱离了玩家身份回归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后,像权哲这样的普通玩家,表现出了一种非常温顺的性格,操纵他们就像操纵宅了十几年没有太多社交生活的书呆子一样容易。
权哲就这么带着安妮,有些紧张的行走在压抑的街道上。
母世界的风景看起来千篇一律,就像他们所建造的那座示范城一样,没有任何特色,放眼望去,安妮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被称之为地标建筑的东西,它们就好像是被粘贴复制出来的一样。
不过好在权哲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找回自己的家,只需要步行穿过两条街,然后右转
“你们这里就没有交通工具么?”安妮尽可能的搜集着有关母世界的情报,即使不为了吴千映那个反击计划,她对这个世界也非常好奇。
毕竟她暗地里已经和慷慨夫人达成了一些协议,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未来搞不好也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多知道一点总是没错的。
“我现有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有关交通工具的记忆,不过我以前删除过很多次记忆,所以我不能确定以前有没有。”权哲如此解释道:“而且我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每次步行”
当权者走过一条十字路口时,安妮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不受控制的干扰,强行把她从权哲的脑子里给‘挤’了出来,而后伴随着一阵翻天覆地的失重感安妮的意识直接从自己本体中惊醒了过来。
“我们成功了!”安妮回神后的第一句话,就让等待实验室里的科学家们全都欢呼了起来。
只有吴千映冷静的问到:“为什么突然断开连接了?”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和权哲无关,他当时正在穿过一个路口,然后我就和他失去联系了。”安妮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情况,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当时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些异样,和空间跳跃有些相似。”
“阿赛特麦克弗森提出的空间镜像折迭理论?”吴千映博士瞬间想起了之前自己团队中那个弦理论专家提出来的假说,直接打了个响指指了一下艾丽娅,百科全书小姐马上就在资料库里翻出了所有相关论文。
只可惜麦克弗森博士因为自己的家庭原因,当年没有选择进入避难所,而是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坦然面对了天启日的爆发。
如果安妮的感觉是对的,那么麦克弗森博士的死就成了全世界的损失,但吴千映尊重麦克弗森博士的选择。
“显然光凭借那个小小的空间连接点,很难维持两次空间跳跃造成的影响。”吴千映快速的过了一遍空间镜像折迭理论的相关论文,她虽然涉猎了很多有关弦理论的领域,但毕竟不是这个领域的专家,牵扯到这方面的专业问题,只能等待手底下的科研团队得出一个结果。
得益于安妮的能力,她有关母世界的记忆所以在梦境中用更直观的方式展示给所有人,所以他们也第一次间接见证了母世界的‘景色’,而这方面的影像资料也很快发给了社会学家进行分析。
在社会学家眼中文明是一个整体,没有脚的种族不会专门设计鞋子,高度现代化文明的背后一点一滴的设计都是为了方便服务文明主体,他们需要从这些细枝末节中一窥全貌。
“等待权哲再次上线,安妮的任务继续,既然暂时无法深入他们的世界,就在公司附近活动,我们需要一张完整的登陆地地图。”说到这里吴千映看了一眼米科尔森。
他之前说过他们可以把步伐放大一点,而小先知封尘印并没有对此提出不同的意见,也许是因为现在是个窗口期?
人,尤其是经历过心理创伤的人,过度的精神探索确实是件危险的事情,那种被无尽的巨大漩涡包裹寸步难行的拽进去的感觉让人难以抗拒,想要沉迷其中。
在这方面唐吉是个正向的例子,他拒绝过去对内探索,专注于一个目标来对抗自我毁灭的趋势,唐吉还是幸运的,因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他留在这个世界。
而相比之下,他的猩红门徒们则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尤其是瑞卡德。
瑞卡德恩多姆原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而且他还具备对内过度探索的知识储备,理论基础,作为一个相对而言有钱又有闲的程序员,瑞卡德曾经的生活虽然简单却过得很充实。
而后,他经历了足以毁灭一个人的灾难,如果不是唐吉正好发现了他,瑞卡德可能只不过是那片污染区里又一具无名的枯骨。
在一定程度上,瑞卡德的代表了曾经那个旧世界中被资本所忽视的阶级——小中产阶级。
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受到了教育,足以让他们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足以在那个有些残酷的时代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只要他们别不小心成为其他人的猎物,就像瑞卡德那样。
和其他猩红门徒不一样,瑞卡德是最后一个苏醒的猩红门徒,同时也是对旧世界最割舍不下的猩红门徒。
从苏醒到现在,瑞卡德并没有响应唐吉的命令,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思考自己和唐吉,以及这场毁灭世界的灾难之间的关系。
4号避难所的监督者自从看见了瑞卡德资料卡上的保密等级之后,就对瑞卡德保持了疏远又不失礼貌的态度,无论他想要什么,避难所都会尽可能满足。
而且避难所的守卫们也专门教训过那些在避难所内滋生的帮派,告诫他们瑞卡德是他们不能招惹的人之一。
好在瑞卡德一直都很安静,安静的4号避难所的监督者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到他突然有一天说自己要前往地表,监督者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而后高高兴兴的为瑞卡德打开了避难所的大门,把这个麻烦送走了。
唯一让监督者有些遗憾的就是瑞卡德没有离开太远,他在距离避难所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开垦了一小块荒地似乎打算自给自足。
而后还在这段时间里出手干掉了几个试图靠近避难所的掠夺者团伙,其中还有一支人马是玩家伪装的,虽然除了瑞卡德之外没人知道,但这还是让他的心灵得到了一丝缓和。
随着被瑞卡德开垦出来的耕地上逐渐长出了枝芽,瑞卡德感觉自己好像能接受这个新世界了,他甚至在考虑再次加入唐吉的阵营,去和那些玩家拼命
只可惜,有人打断了他的计划。
这一天,曾经被瑞卡德亲手杀死的噩梦,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