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方羽辰其实都知道这些。
可是此时听着小丫头这样说,他还是觉得心脏抽搐了一下。
“其实,从高考结束我就去找了你了,但是你一直对我爱搭不理。”
“你那时候很放纵,每天都是在跟同学们喝酒,玩,上网,打球……”
“如果还是上学的时间,我当然是可以去管你,但是都高考结束了,我实在没有理由来管你了,我说服不了别人,也说服不了你,我更担心你会说出来很难听很难听的话。”
“但是,很多个半夜里,我都会去你上网的网吧里去看你,远远地看一会你。”
“很多时候,你们吃饭喝酒的时候,其实我也可能就在饭店附近。”
“你们唱歌的时候,你们打球踢球的时候,我都会在远处默默的看着你。”
“只要看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就觉得很开心。”
李令月声音很轻柔,像是在回忆,却又像是在感同身受。
“突然感觉梦里的我好傻。”
李令月看着方羽辰,苦笑着说道。
“是,真傻!”方羽辰同样心有触动,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
李令月的日记里都有。
他甚至想到那时候的李令月的心情,就觉得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
此时,终于听到李令月轻轻的将那些往事给说了出来,他更觉内疚,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那无数个自己放纵的夜晚,李令月一个小丫头默默的在街头找寻自己时候的心情,到底该是如何的煎熬和难过?
虽然自己的活动范围就在县城,可是,他们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规律的。
有时候晚上喝酒喝到半夜,有时候打球打到半夜,有时候下午就去上网,关键是他们上网的网吧还不固定。
而小丫头每天都会出来找自己,直到找到自己,看自己一会,才会回家。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在找不到自己的那段时间里,她内心是多么的煎熬,在如此闷热的天气里,她一个个酒店,一个个网吧找寻自己,到底又该有多大的耐心。
“我更傻!”
方羽辰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竟然可以对这样一个爱自己如命的姑娘,熟视无睹。
李令月表情也跟着痛苦起来。
“而且,有一次,我去找你,你喝醉了,跟他们在街边躺着,我就上去说要带你回家,可是你却让我回家,让我滚,说我一个姑娘家的大半夜出来干嘛?”
说到这里,李令月眼眶就红了
虽然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当时方羽辰那种训斥的语气,以及跟他一起喝醉的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都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方羽辰心也跟着抽了起来,他伸手抓住了李令月放在桌子上的手。
“那个时候的方羽辰,大概是全世界最傻最傻的大傻瓜,最混的大混蛋吧!”
这件事是李令月的日记里写的最痛苦的文字。
看的方羽辰都要窒息。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行为会对小丫头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我不是在为梦中的自己辩解, 月月,我现在都想抽梦中的自己几巴掌,可是,当时他真的是关心你,想让你赶紧回家,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而且,他一直把你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来看待,在心里就像是对自己妹妹,家人一样,想让你赶紧回去,可是你又不听,所以,语气就很恶劣。”
“你也知道,梦境中的那个混蛋,一直跟你说话都是恶声恶气的。”
方羽辰眼眶也红了起来,鼻子酸的厉害。
李令月也感受到了方羽辰的难受。
她倒是笑了起来,反手抓住方羽辰的手,轻轻的捏了捏。
“你干嘛啊,都说了是梦里的啊,你还当真了,看你,都要哭了,现在你才像个大傻子。”
她自己反而是笑了起来。
她不能让方羽辰哭啊,这是她最爱的男孩子,她又怎么忍心看他难过呢。
“嗯,我知道,就是感觉梦里的自己太混蛋了,我替你心疼。”
李令月笑了起来。
“我才不要心疼呢,都说了是梦而已。”
其实,刚刚说话的时候,她也入戏了,心里难受的要死。
可是,她不能让方羽辰难过啊。
“所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在你复读的时候,没有去找你吧?”
“但是其实我中间回来过很多次,我在学校里凉亭里坐着,一直等到你放学,然后默默的跟着你一起回家。”
“只是我没跟你联系而已。”
“你也没有看到我。”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说了。但是,我要记下来一条的。”
然后,她开始在纸张上写了一句话。
“以后我们好好地,不许对彼此恶声恶气的说话。”
然后,举起来给方羽辰看。
“你看行吗?”
“行,肯定行的。这条必须在第一位!”
他当然知道,李令月回来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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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自己后来才知道而已。
“那你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也不联系我?”
李令月又问了一句。
方羽辰摇摇头,让自己刚刚的情绪清零,然后才说:“其实还是那句话,我自己考的不好,去找你感觉有些自卑。”
“但是我其实是去找你的,而且找了很多次。”
这才轮到李令月吃惊了。
“不可能啊,我根本就没见到过你。”
在梦里,自己从来没在自己的学校见过他。
而自己去见他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学校里。
方羽辰笑着说:“你的宿舍在三楼,我不知道具体哪一间。”
“你们宿舍门口有一棵很大的香樟树,还有一个石椅子……”
“你们学校的操场很大,里面的公交车十分钟一班。”
“冬天晚上的时候,你们要提着暖水壶去打开水回去洗脸洗脚……”
方羽辰回忆着自己曾经去她学校的时候,看到的一些事情。
“不对,不对,不可能的。”
李令月一脸的不可思议。
方羽辰说的这些在梦境中都出现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就好像自己真的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一样。
但是,在梦里,她根本没有任何方羽辰的印象。
“你一直在你自己的学校,怎么可能会到我学校去?”
梦境里,可是自己一直坐公交车去找他的。
他根本就没去找过自己好吧?
“你什么时候去过我的学校了?”
李令月认真的就像是这些真的发生过一样。
“我都是周二周四去的。”
这两天他课很少,也可以逃。
“我刚上大学就去了,还去了很多次很多次,所以,对于两个学校之间的班车很熟悉。”
“周二,周四,你竟然上学时间去找我?”
李令月一直都是个好学生,课少课多,对她来说,上课时间都不应该出现在学校外面。
“难怪了,难怪了,这两天我都有大课,而且,我会直接去图书馆看书,很晚才回宿舍。”
方羽辰当然知道这些。
结婚后,方羽辰虽然没有直接问李令月到底去哪里找男朋友,更没有问她出去找的男朋友是谁,可是,这件事他终究是在心里藏着的。
直到李令月真正离开了他,他看了她的日记才知道,那个男朋友就是自己。
虚假的男朋友而已。
“你为什么周末不来找我?”
说完,她又觉得荒唐,恐怕方羽辰周末来找自己,也找不到,因为自己去他学校找他了。
“因为我想,就是想跟你偶遇一下,我想周末的时候你肯定都要睡的很晚很晚才起来,所以,我就上学时间去的。”
第一次去李令月的学校,好家伙,在门口看到一对情侣站在保安室门口,抱着亲,一直亲了半个小时,把他看的腿都蹲麻了。
进入校园,更是到处可以看到抱在一起亲嘴的男女。
树林里,石椅子上……
当时简直就颠覆了方羽辰的世界观。
他像是乡巴佬进城一样。
而后,当他听到李令月去找她男朋友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这一点也不会有什么突兀的。
在这样的氛围里,谈恋爱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后来,后来有一次,我在你宿舍楼下坐着,突然就听到两个女生一边走,一边就说到了你。”
“她们说一到周末你就会去外校,找你男朋友,每个星期都去。”
说到这里,方羽辰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依旧是觉得苦涩。
因为那时候的自己可不知道这些。
他真的难过的要死。
就好像是那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噗嗤!”
李令月笑了起来。
对于方羽辰的解释,倒是让她在梦境中感受到的那种难受和心理郁结,一下子就消散了。
甚至,她还有些开心。
“方羽辰,你知道她们说的我去外校找男朋友是去找谁吗?”
“谁?你还真有男朋友?”
方羽辰见她开心,乐的配合她。
“我是去找你了,我每个周末都会去找你,她们都以为我有个外校的男朋友,实际上根本不是,我就是去你的学校看看你。”
“你说我们两个傻不傻,明明想见面的,结果竟然如此巧妙地错过了,让我想起来咱们学过的那篇课文,麦琪的礼物,咱们都那么巧合的错过了相逢……”
说着,李令月还撅着嘴巴,显得有些特遗憾。
说完,她水杏眼就看着方羽辰。
然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所以,我是去找过你的。”
“所以,我是去找过你的。”
他们都不会怀疑对方的这句话。
因为方羽辰是真的知道这件事。
而李令月知道,现在的方羽辰,根本没去过大学城,根本不可能知道那班车的信息。
两人都笑了起来。
眼睛里都闪烁着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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