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传奇之魏夫人歌 第十一章境况生变2

    宝华殿偏殿内，云子懿卧坐在一张软榻上，左手撑头，右手擎着一只高脚酒杯，神情慵懒。

    穆珂站在下手，一边倒酒一边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犹豫了片刻才问道：“王，您今晚还去映梅轩吗？”

    “嗯？”如画地玉颜不动，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不去。”

    小小少年惊讶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那……您可是要召幸哪位娘娘？”

    云子懿赏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怎么？难道孤王在你心里就是那种纵情酒色、不知节制之人？”

    “属下不敢！”穆珂身子一抖，急忙跪地表忠心。

    “嗤！”云子懿嗤笑了一声，将右手酒杯递过去：“行了，少给孤来这套，又不是和你哥哥一样不解风情。”

    穆珂沉默了，悄悄往旁边的虚空看了一眼，脑补着他家大哥嘴角抽搐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胆子也随着大了：“王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和我大哥是从小长大的情分，那属下哪儿能比呢？所以啊，王下回还是不要随便和属下开玩笑了，属下的心禁不起吓的！”

    这话他可没说错，他们家王那喜怒无常可是出了名的，也就对他哥忍耐力高那么一丁点儿，他可不敢随意去挑战主子的底线。

    “啧啧！”云子懿摇头，拉长了尾音：“穆衍啊，你看你弟弟，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叫你平时不要老板着一个棺材脸你还不听，看，现在知道错了吧？”

    穆衍的身形从空气中脱离出来，微微垂首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主子，您这明摆着想冤枉属下的意思，这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好吧？您睁眼说瞎话也就算了，偏偏还拖上属下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天去映梅轩折腾十几岁小少年的人是他穆衍呢！

    不过，想到这个，黑衣包裹的身躯明显打了一个颤，心里也是一阵恶寒：他家主子的癖好还真是……咳咳！非礼勿视！除了见主子把穆珂吓到了之外，他们这些暗卫们可什么也没看到！

    云子懿看到自己得力属下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他心中想的什么，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倏然挑起一抹邪笑：“干嘛？你主子我就是男女不忌，怎么了？你这般反应，难不成是要试试？”

    穆珂顿时吓得脸色一白，默默后挪了一步。却见他家抵抗力超强的大哥神色不变，冷冷道：“不必了，王还是留着一副好身体去临幸美人吧。”

    云子懿冷哼一声，不屑地揶揄：“哼！瞧你那样儿，真是万年棺材脸！”真是没意思啊，这样也能面不改色——唉，惋惜地叹气的某人似乎完全忘记了，这样的话他从小到大都对穆衍说过多少遍，他还能有反应才有鬼呢！也就只能吓吓穆珂这还不知事儿的罢了！

    穆衍闻言，并未接话，露出的两只眼睛清冷平静，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银色面具后的嘴角却无奈地抽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什么，刚想回禀，一抬头便见软榻上那个干脆拿起酒壶直接灌的人，双眼迷蒙，似有醉意，不禁暗叹了口气，挥手代主子吩咐穆珂等伺候的人下去，才正色道：“主子，您看，陈太子突然要造访我阳城，可是有何阴谋？”

    “阴谋？”云子懿淡淡扫了他一眼，浑不在意道：“陈王还没有那个脑子。”

    穆衍微微皱眉：“陈王虽平庸保守，但陈太子却是不世之才。何况，陈国与魏国联盟，魏国两年前又发生政变，几乎成了楚国的后花园，陈王虽说并不影响陈秦两国交好，但毕竟不可不防；如今楚太子暗访我大秦，陈太子又大张旗鼓地来拜访，实在可疑。”

    云子懿瞟了他一眼，眼中似有一丝赞赏划过，嘴上却是淡淡的佯怒：“今儿这酒变淡了，必是穆珂那小子又偷喝兑水了！小兔崽子，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他！”

    “主子……”穆衍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很是无奈。现在是在谈正事好吗？您能不能认真点！真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铁打的，不然怎么能强大到居然在主子身边二十多年了还没有犯病？！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云子懿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仿佛他们是在讨论要怎么处置穆珂那个敢偷他酒喝的“小兔崽子”。然而，穆衍的神色却愈发严肃，他知道，主子这是终于要说“正事”了。

    “玉夜臻和苏誉，呵呵，看起来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呢！”云子懿低笑了一声，有些玩味，却并未解释，而是转了话题：“陈太子来访，我们当然是要开门远迎的，不论他到底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都绝不能失了礼数——这个，你交给丞相去办就好了。至于你，我要你亲自去查一些东西。”说着，便凝音对穆衍交代了几句。

    穆衍的眼神有些疑惑，隐隐还有些怪异。云子懿却并不管他，只是顾自伸了个懒腰：“嗯，今晚，就到清华宫吧！美人啊，晾一下就好，生气久了可是会老的。”

    “额……”穆衍有些无语，还晾一下就好？主子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刚刚想到要魏相给你办事才想起来他女儿还是你一直没有宠幸过的妃子的吗？！

    伸完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云子懿才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刚走两步突然又回头道：“事情就交给你了啊，勤劳的穆衍哥哥！孤王我啊，要趁着天还没黑再带你亲爱的弟弟去映梅轩再转一圈。”

    穆衍脸色一僵，倍感无奈：“主子，您、您折腾属下就好，能不能别再吓他了？”唉，这样会让他觉得他这个哥哥很不称职，才会每次都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弟被主子“凌虐”的好吧？

    云子懿顿了一下，玄黑的双眼看了他一会，才挑了挑眉笑道：“什么时候你和我说正事的时候不再把他赶出去，那我自然便不再吓他了。”

    穆衍默了一下：“是，属下明白了。”

    果然，主子心里比谁都明白，他一边把小珂保护的太好，一边又担心自己不在小珂身边后弟弟什么都不懂，所以看到主子这样半做戏半调戏的对穆珂的时候他才会忍耐那么久吧？

    而如今，他终于把事情摆上明面了，主子也立马就给了他选择——只是，他刚刚只是一时冲动，心里真不知道这样做对小珂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唉！算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护着小弟的！何况，看主子的意思，绝对是有把小珂培养为心腹的想法，如今等的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同意而已——小珂今年也十六岁了，是时候该让他明白，他们穆家生来就是为云家卖命的，主子能让他单纯地过了十六年，他也该知足了！

    只是，他还是不由得担忧，小珂，他能做好吗？自己与主子主仆情深，他自然愿意为主人赴汤蹈火，哪怕是主子让他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小珂不同，他才六岁的时候穆家就已经因为拥立主子为王而成了因功封赏的新贵大家，权倾大秦。

    因而在他心里他成为王的近身侍卫只是父亲想送他进宫混资历以后好封官参军的，他根本不懂，穆家即使站在了台面上，那也是出于主子的考量，而并不代表穆家就已经摆脱云家隐卫家臣的地位了。

    院子内，悄悄窥探到穆衍眼中苦涩的表情的云子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外放的感应力。沉默良久，猛地仰头喝干了手中酒壶里的酒，才出声唤了门外侍立的穆珂一起前往映梅轩，然后一边调侃着他的哀嚎一边在心中做出了某些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