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子,你眼睛够可以的了?连我老人家你都能看到。”半空中显现出一个背着个大葫芦白发白须的老头,身影悠闪,瞬间移至眼前,从容的坐在了敖正文身旁。
“老酒鬼,你不在天山老窝里呆着,到这儿干什么?”我身体靠向椅背,歪着脑袋对他说。
“我认识你吗?你又怎么知道我的?”老头也学着我的样子,斜着眼睛对我说道。
“鼎鼎大名的老狐狸、老酒鬼我要是不认识,那也太对不起你老人家了?”我呵呵笑道。
“小子,你敢骂我……”
“可别这么说!天下现在敢骂你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了,你难道要我跟他们一样,尊称你一句老神仙?老菩萨?老……”
“行了,再说下去是不是连老不死都出来了?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老人家怎么不记得认识你呢?”老头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捋起了胡子。
“看来天山的翠雪寒烟还没把你灌迷糊,你确实不认识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却认识你。”并非是我真认识他,而是剑焱认识他。
老头全名叫左智,那时他正当年少,在天界却位居上仙前列,剑焱年轻时曾到天山雪翅峰藏香谷与他切磋武艺,比武剑焱获胜,而左智又要与剑焱比酒,那时喝的还不是翠雪寒烟,而是俗世烈酒,他俩足足喝了三天三夜,左智那时已程不支之状,反观剑焱却谈笑风生,左智也是一心求胜,便向剑焱酒里掺了百香草,百香草是藏香谷特产,花色纯白,气味芬芳,平时闻来心旷神怡,但是要掺入酒中便会令人沉醉不醒。没想到却被剑焱识破,所以剑焱当时戏称他为老狐狸、老酒鬼。剑焱临走之时看到雪翅峰峰顶有一眼寒泉,便留下翠雪寒烟酿酒之法,左智如获至宝,更是每日沉醉其中不可自拨。
“哼,天下知道翠雪寒烟的人不在少数,知道我天山老人的更是多如牛毛……”
“天山老人?哈……你别在那自吹自擂了,我记得你原来不是号称天山懒人吗?”老头听着脸色有点不自在了,“老左头,你不用不好意思,凭你那针扎不透的脸皮,对你说什么话你都能面不改色,是吧?”
“你还知道我姓左?”左老头神色诧异问道。
“我不仅知道你姓左,我还知道你那翠雪寒烟的出处。”我目光贼溜溜的看着他,“你想不想再听听你当年的糗事?”
“又是他!唉,算了吧,我还是及早回到我那天山老窝好了,以免看到让我烦心的人。”左老头说着起身便要走。
我像没看见似的,自言自语道:“翠雪寒烟,以天山雪翅峰峰顶寒泉,配以藏香谷中七叶青竹所制,酒寒雾凝,入口转阳,如甘如饴,味醇香淡。但它并非酒中极品……”左老头听着听着又坐了下来,如小学生般聚精会神的看着我。“兄弟,饭也该好了,咱们进屋吃饭吧。”我站起身来便向屋内走去。
“大哥,这位老人家……”敖正文把我拽住道。
“谁啊?”我装模作样的回头看了一眼,“咦,老左头,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是要回天山吗,怎么还没走?”
“小子,你甭在那装了,那个老不死的当年也说到这儿就不说了,今天你非得说完……”
“真奇了怪了!嘴是我的,我愿意说就说,我不想说我就是不说。”
“嘻……小子,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我请你吃……”
“呵……老左头,还是算了吧?就你那藏香谷的饭菜还是人吃的?好了,还是到屋里,我请你吧!”
“恭敬不如从命!”左老头说完第一个冲进了屋子里。
“大哥,他难道真的是天山散人藏香谷主?”
“是啊!”
“啊!”敖正文也嗖的一声蹿进了屋内。
我进屋一看,老左头坐在沙发上,敖正文跪在他面前,“老人家,晚辈敖正文给老人家见礼了!”
“你起来吧,我刚才都看到了,你是小敖顺的儿子吧。”
“正是,父王常常念及你老人家,时常想到天山去看望你,但又怕打拢你老人家清修,所以一直未去……”
“兄弟,你老爸上当了,你以为这个老东西真那么有善心……”
“大哥,老人家对我父王有救命之恩……”
“你起来,今天当着他面我把实话告诉你,省得有些人还大言不惭的以恩人自居。”敖正文不明所以的站了起来。
“兄弟,那时你老爸才刚出道,便在天山脚下遇到了六足雪狮,你知不知道那六足雪狮是谁的?”敖正文摇了摇头。
“它的主人就是他!”我用手一指老左头。
“小子,当年的事儿就不要说了,咱们还是吃饭吧。”老左头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啊!
“兄弟,事实是这样的,那六足雪狮那天也喝多了,跑下山去把你老爸给伤了,这老头救你老爸也不过是尽他本分而已,论罪,还应处他一个管治不严之罪,所以这救命之恩你以后就不用再提了。”老左头坐在那里还是那么的从容。
“老左头,我说的没错吧?”
“唉,真是遇人不淑啊!我这趟出来真是自找罪受啊!”老左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吃饭啦!”白灵在餐厅里喊道。
“不错!不错!真不错!敖小子,你这媳妇做的菜可真是不错!”我们三个人还没等动筷子,桌上的四个菜已被老左头消灭个干干净净。
我苦笑两声,对老左头道:“你这是几年没吃饭了?”
“几年到不是,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吃饭了。”老左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油腻道。
“看出来了!莫不是你老窝让人给端了,你现在四处流浪、乞讨为生?”
“唉,这说来话长喽!”老左头把他那大葫芦拿了下来,打开盖子一顿狂饮,直到他打了一个酒咯。
“一个月前我那小孙女雪妮也不知为什么,偷偷的跑出了藏香谷,这一个月来我们四处寻找也没找到她,这世间人心险恶啊。”老左头说到这里,盯了我一眼,我像什么也看不见似的,继续听他讲。“雪妮从小到大一直未出谷中半步,她对世间事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这一个多月来也没传出关于她的半点消息,我真是有些害怕了。”老左头失魂落魄的说着。
“老人家,你不用担心,不如让我父王多派些人手帮你找一找……”
“不用了,我到不是担心雪妮会怎么样,我怕的是别人惹到她,她一怒之下再闯出什么祸来……”
“管教不严!又是一个管教不严啊!”我讥笑道。
“小子,你等着,等你见到我家妮儿,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管教不严!”
“你是在威胁我?我真的很怕啊!”我做势拍了拍胸口道。
“你小子不用狂,有你哭的时候。”老左头话音一转,又嘻笑道:“小子,你说翠雪寒烟非酒中极品,那你告诉告诉我,什么酒才是酒中极品?”
“翠雪寒烟只不过是质清味醇而已,它缺少酒之神韵,酒韵又称做酒魂,所谓极品之酒便是指酒魂而言。”
“酒魂?酒魂是什么东西?”
“酒魂是个东西,但它又不是个东西。兄弟,你听明白了吗,他不是个东西。”我向敖正文挤了挤眼睛道。
“小子,你是在说我吧?”这老头还真听出来了。
“岂敢,岂敢!我说的是酒魂而不是说你,你谦虚也不该用在这儿啊!”我看老左头那气乎乎的样子挺有意思的。
“魂乃精魄所化,酒魂便是以水为精以物为魄,二者相依交融所生。世人所酿之酒皆难留存其精魄,这到不是方法错了,而是酿造之时缺少一味酒引……”
“那酒引是什么?”老左头急的抓耳挠腮问道。
“酒引就是天麟草!”
“天麟草?我怎么没听说过?”
“何止是你,天界也没几个人知道天麟草……”
“那什么地方有?我这就去……”
“晚了,原本天界还存有一枝,但已被释尘儿吃掉了,嘿……现在恐怕是绝种了。”
“绝种了?绝种了你还跟我说个屁!”老左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这就死心了?”
“不跟你闲扯了,我还是回天山吧。”
“回天山?你不找雪妮了?”
“再不回天山,我老窝可就真要让人端了。”
“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想不出来谁还敢惹你呢?”
“谁敢惹我?你一口一个老头的,你这不是在惹我?”
“哦,我改,现在就改,那今后我就叫你左智,你看怎么样?”
“左智是你叫的吗?你难道就不能叫我一声左老先生吗?”
“行!左老先生,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天麟草是没有了,但天麟草酿的酒却还有,你不想尝尝?”
“想!我想尝尝!”老左头一听有天麟草酿的酒,两眼顿时冒出了金光。
“有是有,但你要等几天,我媳妇回家了,那酒在她那……”
“等几天?”
“她走时没说,我想最多也就十多天吧。”
“十多天……那我可等不了,我看这样,十天之后我再来找你,让你媳妇把酒给我留着……”
“你都出来一个多月了,难道还在乎这十多天,真的有人要端你老窝?”我不解的问道。
“真的!算来他这几天就要出关了,如果找不着我,他真能把我藏香谷给平了。”
“谁啊?连你都怕他?”
“唉,还能有谁,我说的是右愚!”
“邪尊右愚!他不是弃恶从善了吗?你当年难道没说实话?”右愚是左智的师弟,当年一度与地心炼狱狱主燕达联手荼毒人界,后来燕达被驱回炼狱,而右愚则被左智带回了天山,并告之剑焱说右愚已痛心悔悟,弃恶从善了。
“他毕竟是我师弟,我把他带回天山后,便命他闭关思过,但他不服。我便与他定下规矩,让他坐关千年,如果出关后能战胜我,我便让他出藏香谷,如果打不过我,便再闭关千年,算算日子他这几天就该出关了。”
“你这也打了几万年了,你累不累啊?”
“他最近这几次出关之时,暴戾之气已炼化不少,我想再有几次……”
“你真是愚的可爱!我看你应改名叫左愚了。你想想,他这几万年都没出藏香谷,你以为他还会再出去吗?当年你俩便棋逢对手不相上下,现在他每日坐关修炼,而你每日却沉溺于杯中之物,你真以为你能赢了他?”
“那,那是他让我?”
“我想是的,如果不是他让你,藏香谷早就换谷主了。”
“那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愚,你是蠢啊!他不过是找你晦气罢了,我想他早已悔改,只不过他不想在你面前承认罢了。”
“能吗?”
“还能吗?你俩现在就是缺少沟通,你知道沟通是什么吗?沟通就是彼此敞开心扉,推心置腹的交谈。”
“但他也不跟我谈啊?每次见到我就是打……”
“或许缺少个中间人……我看这样,我跟你回趟天山,由我来跟他好好谈谈,我相信这事儿准成。”
“那可太好了,小子,如果你能逾成此事,那我老人家也忍痛割爱,将我家妮儿许配给你,你看怎么样?”老左头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
“把雪妮许配给我?你是不是乐糊涂了?你没听见我刚才说我有媳妇了?”
“那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谁不得娶个三四个的,再说我一见你,就觉得你跟我家妮儿对路子,我想妮儿也一定会同意……”
“打住!你老人家好心我心领了,但这件事儿——免谈!”真够可怕的,这边乔小曦还没弄明白呢,半路又杀出一个雪妮来,这要是让晨儿和小蝶知道了……我边想边觉得后背直冒凉气,我看了敖正文与白灵一眼,只见他俩正小声嘀咕着什么,还不时的对我阴笑几声,这下可完了!我感觉周身冷汗由毛孔向外涌出。
“小子,你不用怕,妮儿虽然有时淘气些,但跟你小子还是很相配的……”
“左智!你要是再说我就不去天山了!”我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大吼道。
“唉,现在这年轻人都是怎么了?这,这也太没礼貌了,敖小子,我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老人家,你什么都没说错,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敖正文!我看你小子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拎回龙宫?”
“信!但现在我不怕了!嘿……大哥,你别忘了左老先生可是父王的救命恩人,要是他老人家能够摆驾龙宫,那父王他什么怨气都会消的……”
真是人心不古啊!真是遇人不淑啊!!我真的好恨啊!!!
“姐夫,这可是件好事啊!你就放心的去天山吧,等我姐姐回来了,我会告诉她们事实真像的!”
“白灵,刚才的事儿你可全都看见了,你一定要把我的不满告诉她们,知道吗?”
“知道了,还有乔小曦,我会一并告诉她们的。”
“你怎么跟她们说?”
“我会把事实都告诉她们的,乔小曦是你主动强行求婚,而对雪妮姑娘来说你这次是被动……”
“什么主动、被动的!你告诉她们,我是无辜的!”
“姐夫,你难道让我撒谎?”
“……”我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有瘫坐在椅子上,心里喃喃的念着: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