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配战甲是一个缓慢而神圣的过程,这点即使在这些叛军之中也是如此。在克雷格的四周,几个伺服颅骨在四处徘徊,其上的火炬燃烧着熏香以取悦动力装甲中沉眠已久的机魂。机械修士们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甲片模板,一边吟唱着这套战甲曾经历过的峥嵘岁月,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其装在克雷格的身上。
最后,三个瘦削的机械修士合力拿起那最为厚重的胸甲板,在吟诵间将其安进了装甲框架上,然后一边涂抹圣油,一边进行连接。
“黑色甲壳连接通畅。”一个修士低语道。
“神经反馈连接正常。”另一个修士说道。
“鸣响钢铁圣钟!赞美机神神力!”最后一个修士高声赞颂,然后将头盔递给了克雷格。克雷格捧起头盔看了看,这套头盔配以硕大的恐虐圣冠,在那高耸的铜冠上还绘制着繁杂华丽的如尼文字,“还真时尚。”克雷格哼了一声然后将其扣上,开始进行最后的调试。
“显示器一切正常,读数也很正常。”克雷格说道,然后摇了摇头,“就是有点重。”
“很好,愿您武运亨通!愿机魂永远亢奋!”说着,三位机械修士鞠躬,然后转身去干别的工作。克雷格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全新战甲的厚重感。
相较于克雷格之前那套损毁严重的三式动力甲,他身上这套动力甲是在叛军中很常见的五式动力甲,其肩甲和双腿上遍布加固的铆钉,遍布盔甲全身的成百上千道大小伤痕诉说着这套战甲曾经所经历过的无数战役。在那些忠狗战团里,这样的一套古老战甲必然会沉睡在静滞立场之中,等待着战团最为强悍的冠军的装备。
克雷格扬起他的佩剑,略微挥动了几下以适应战甲的力反馈幅度。每套战甲的灵敏度都各有不同,在投入实战之前他必须先尽快习惯这个新机魂的风格,不过当下的空闲还很多,他倒不急着立刻去杀些什么。
整个战帮也一样,在一年多的连番血战之后,他们终于得到了长时间休整的机会。舰队集结在一起,在亚空间中航向安克雷奇。所有混沌星际战士都乐得安闲,讽刺的是,在这漫长的航行之中唯一的流血反而是那场凡人的演习作战。叛军的凡人们在萨法许的监督下进行着训练,并在停机坪那硕大的平台空地和犹格萨尔淘汰的机奴群进行了一场废物对废物的殊死血战。
而其他舰船上的战士们则在重新整备他们早已破损不堪的武器和战甲。无数小队也开始进行重组,血泉和他残存的三个兄弟们就被纳入了克雷格手下。这一天,克雷格在一处小号的恐虐圣堂里找到了这些战士。当时,两个人正在比武,另外两个则靠在墙边,不停地用脑袋狠撞背后的铁壁,以减缓后脑的无尽剧痛。
当克雷格和他们对视的时候,注意到他们的眼神清醒而又痛苦。这很好,尽管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杀气,但他们尚未迷失于杀戮之间,这就意味着他们还能有听命令的脑子。
“看你给我惹得麻烦。”血泉靠在墙壁边上对他挥了挥手机械臂,这就是他的问候。
“啊啊,要是我肯定不会受这种伤。”克雷格也毫无歉意地回敬道,接着咬着牙迈入了恐虐圣堂,屠夫之钉在他的前脚踏入圣堂的那一刻准时的咆哮起来,和涌动在全身的虚空之力一起撕扯着他的意识。
血泉嘟哝了一句脏话,然后提起了他的斧头。
“你是我的新头儿?”血泉问道。
“少废话,”克雷格取下自己的头盔和佩剑,把他们随意的扔到了地上。“按老规矩来?”
“哦。”血泉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然后甩掉了头盔,露出了他布满伤疤的脸。“一血?”
“三血。”克雷格接过旁人递过来的链锯斧,“我要活动一下筋骨,顺便教训一下你们,让你们听话点。”
他的话激起了其他夺颅者的兴趣,他们纷纷聚拢上来,等着前任老大和现任老大的较量。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扑到了一起。
克雷格曾和身高五米的健硕兽人厮杀过,也和机敏狡诈的艾达灵族短兵相接过,但没有任何战斗能比得上和一个正经的狂战士厮杀。不知恐惧,不畏伤痛,不择手段,这才是狂战士的打法。
这不,克雷格一边和血泉斗嘴,一边势均力敌的肉搏起来。
“你的新头盔不错。”趁着斧刃相交的间隙,血泉说道。
“闭嘴。”克雷格懒得搭话,而是一头砸向了血泉。血泉赶紧一抽头,重心不稳,下一秒克雷格的斧头便轻巧地在夺颅者的胸甲上留下了狭长的砍痕。
“真损,我还以为我们在友善的聊天。”血泉懊恼地摸了摸他的胸甲,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拿下了一血。
“你这一出本来就不对,和别人废话的时候要确保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克雷格甩了甩斧刃,“比如说,你的新手真不错,比你原来的那个漂亮多了。”
克雷格的话起作用了,血泉大吼了一声然后扑了上来。克雷格躲过迎面而来的斧刃,然后一肘敲在了血泉的喉部,打得他一时难以呼吸。
“下次你记得再换个脑子,说不定能更聪明点。”克雷格继续毫不留情地说道,其他夺颅者哄笑起来。被拿下两血的血泉喘了喘气,然后恶狠狠地冲向了克雷格。
“你的那个宠物狗被弄死的时候你怎么那么弱?”他笑着吼道,看起来效果显著,克雷格愣了愣,似乎想到了很多东西,以至于动作都走了形,战斧犹豫不决地在半空中停了半秒。
而对于狂战士而言,这半秒也足够了。
血泉冲了过来,双手按住了克雷格握斧的手,接着一头砸向了克雷格的头部,把他砸退了几步。接着,血泉顺势往前压上,将他压倒在地。
“那头小狗死的时候什么样?”他接着扬起一斧,在克雷格的胸甲上砍下了一道狭长的砍痕,刚好和他自己胸甲上的对称。然后,他双手举起了战斧,准备结束这场战斗。
下一秒,克雷格一拳砸在了血泉的脸上。血泉被打得一愣,接着,克雷格猛地挺起身,将血泉翻到在了地上,同时用斧刃抵在了夺颅者的喉咙上。
“最后一课。”他忍耐着斩首的冲动,然后站起身来“能搞定对手的时候就别废话。”
“我认输。”血泉不甘心地服了输,在同伴们的欢呼声中站了起来。“打得不错。”
“哦。”克雷格点了点头,然后一拳砸在了血泉的下巴上。纵然身为超人,他也仍然无法抵御身体极限。血泉摇晃着后退了几步,然后躺倒在了地上。“这下是为了告诉你损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克雷格指了指地上的血泉,然后看向了其他人“你们也是,损人之后一定要把对方杀死,懂了么?”
其他人的笑声更大了,但突然突然戛然而止,克雷格注意到他们都看着自己的背后。他回过头,正好看到身披黑甲的别浦西握着剑柄,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吞世者,真是精彩。”他鼓着掌,以舞者般的轻盈步伐靠近了克雷格,克雷格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天使在计算步伐。
“小天使,来找你的翅膀么?”克雷格提起了斧头。“没事的话就别烦我!”
“我猜猜看,你不会是在用刚才的那套损人战术吧?”别浦西笑了起来,然后拔剑出鞘。“别留情,否则你就死定了。”
“滚开,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克雷格懒得搭理天使的挑衅,他转过身拉起了晕晕乎乎地血泉,准备离开,然后别浦西就说了句最不该说的话。
“想知道蝙蝠是怎么死的么?”他说道,“我在场,我都知道,赢了我就告诉你。”
这下天使捅篓子了。克雷格回头瞪了他一眼,接着亮出了战斧。“三血。”他咬着牙说道。其他夺颅者拉过血泉,接着站在一旁为两位冠军呐喊助威。
相视片刻,克雷格扑了上去,在狂怒的驱使下冲向了别浦西,但在克雷格砍出第一斧之后他就后悔了,他太冲动,他的斧头的动机也太明显。高举过头,迎头而下?他的对手又不是那些愣头青的兽人,别浦西怎么可能会中招?
他想对了。别浦西甚至都懒得挪动半步,只是挺剑做了一计简单的突刺,就在克雷格的胸甲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划痕。
克雷格甩了甩斧头,一边大声咒骂着一边开始在别浦西身边徘徊。相较于长剑,他的武器攻击距离太短,在他下次攻击前他必须先想清楚对策。
但别浦西没给他机会,他迅速递进了克雷格,接着启动了泯灭立场。在动力场闪烁的那一刹那由下至上砍出了一剑,克雷格没有浪费时间试图去格挡,即使是最为精良的链锯斧能在泯灭立场的烧灼下撑下一击都已经是运气绝佳,他不相信运气,他只相信他的怒火。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迎着闪烁着的泯灭立场冲向了堕天使,这才是狂战士的风格。
一声巨响,克雷格的眼睛因为一阵刺眼的蓝光而眯了起来,但这并不影响他这一击的准确性。他猛地冲到惊诧的别浦西跟前,然后一口吐在对方那俊俏的脸上。别浦西赶紧擦掉脸上的唾液,接着才恼怒地意识到那确实只是普通的口水。
克雷格眯着眼大声地嘲笑着对方,强光的刺激让他的视觉有点迷糊,但骂了几句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了左臂的一阵剧痛。他睁眼一看,左臂的臂铠上有一条浅长的伤口,熔融的防热层和瓷钢被切开,露出了其下掩藏着的错综缆线和伺服骨骼。克雷格摇了摇手,力反馈的敏度降低了很多,但还勉强可以一战。
不过是一条手而已。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然后继续伺机进攻。他此时已被拿下两血,别浦西才一血,两者之间胜负悬殊。“小天使,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克雷格说道,同时压低了身子。别浦西以沉默回应了克雷格的挑衅,接着关闭泯灭立场,一手握在剑身上,一手握在剑柄上,以一种防守的姿势看向了克雷格。但克雷格没上当,他知道别浦西打的什么算盘。
认真的?难道你以为我从来没和暗**的冠军决斗过?从来没领教过卡利班的剑术?克雷格在心里大声嘲笑着对方,然后又一次扬起了斧头向对面冲了过去。
甲板在他的狂奔中颤抖着,空气因为他的怒吼沸腾着。古老的狂战士举起战斧,看起来像是以一计劈头盖脸的斩击做收尾。两个人越来越近,克雷格几乎都看清了别浦西翘起的嘴尖。
下一秒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克雷格一边想着,一边启动了链锯斧的锯齿,然后将斧头掷向了别浦西。不出所料,那表情精彩的让克雷格想要笑。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他在飞斧击中堕天使前的那一刹那大吼着战吼,然后扑向了别浦西,顺势撞倒了为了躲开飞斧而退开了脚步的别浦西。然后在瞬息之间,他就在堕天使的脸上留下了一系列伤痕。
在畅快的打了七八拳之后,克雷格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在听到了别浦西那微弱的**声之后显得更加快乐。克雷格心情终于畅快了起来,而代价不过是一条手暂时残了而已。
感谢诸神,大笑之中的克雷格心想,如果他每天都能这么快乐的话,那变成混沌之卵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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