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和黑夜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天为阳,地为阴,自在运转,没有投机,永远只有平衡。如果这种平衡被打破,天地将重回混沌,甚至被另一种形势所替换。
被称为永夜的地界,就是这平衡关键的另一面,里头孕育的只有魔,因处地界而通名地魔。和神妖不同,他们是夜之主宰,无需与其他存在分享。
所以千万年来,从不需要像神妖以及在天地的夹缝中求生存的弱小人类一样,以轮回转世别求它途;因为他们就存在于这轮回的五道之中。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角形具有它的稳定性,神妖魔三方,平衡了这个世界。如果有一天变成了另一个具有稳定性的圆形,那只有一种理由:因为一种相对弱小的存在使得整个循环体系变为另外一种形式;人类。
“东皇,你不好好在座上享受,来我这说这些做什么?”嘶沙之声听着就让人充满黑暗,坠入深渊。
“老魔头,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跟你做买卖?”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嘛,跟谁做生意无所谓,我只看互相间的利益。”
泛着紫黑的幽光,一只迷雾般巨大的手向他伸出,指甲部分的线条霎时变得锋利无比。
东皇不屑的抻开折扇,随手挥去:“哼,我一直以为只有人类最野蛮。”
那锋利的五爪再度归于迷雾。
“别费那个劲了,我既然能来找你做生意,自然能离去。”
“凭什么?”
“别啰嗦,要是你无志于开疆拓土那我便走了。”东皇收回折扇,作势欲走,面前突然浮现出一只只黑影。似人形,似兽形,千奇百态,轮廓模糊不清,只有那凶恶和贪婪在统一释放着。
他笑了,用折扇挠了挠后颈:“做这么多年生意,头一回碰见敢向本宫强买的!”话音未落人就站在了黑暗的王座前,一只玉手捏着团黑流涌动,无法看清的脸。
“看看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五指收拢,黑流出现裂痕,直至碎裂。
“你看不出来。”
还是黑流涌动一团,只有飘在东皇手边的碎裂在提醒他刚才是真的有捏爆。
“恩,地魔父之体。”
“既然谈生意,抓着别人的脸谈,不合适吧。”
“哈哈哈哈!有意思!”东皇一屁股坐到了王座的扶手上,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噬魔是你放的吧。”
“不是。”
“哦?这就奇怪了。”东皇皱起眉头,眉宇间风情万种,也不知面前这张什么都没有的脸能否欣赏?
“看来你这地界也不是那么安稳嘛。”
那只迷雾巨手再次举起,拦下又要敲到脑袋上的折扇:“你先管好你自己的蓬莱吧,魔不一样,我们自相残杀,玉望横流,但我们不会分裂和背叛。”
“看来你也在观察。”说着东皇放下手中折扇,挑着魔王的下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废物就好,既然如此,一句话,我指挥、开道,你出人出力,三七分账。”
“全都得是我的。”
“呵呵,太贪了吧?”东皇起身走下台阶:“二八,我的底线。”
“九一。”
东皇停住脚步,慢慢回身,对着那团漆黑的不明物体微微一笑:“呵呵...老魔头,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说的二八嘛......你是二!”
“嘶!!!”一声难忍的嘶鸣,整个空间震动,极强的压力无处不在,刚才围住东皇的几只黑影立马被挤压成薄片,压成粉末。
“哈哈哈!老东西,知道不高兴了?”东皇仰头大笑,转瞬表情一冷:“居然敢要挟本宫?!真把本宫惹恼了别说分你一两成,待本宫晋位天帝之时,便要让你这地界改朝换代!”
“从来只有本宫强卖,哪轮得到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强买!”他拿着折扇向前一指:“三年后,我要看到你的人遍布所有,待命本宫令,如不让本宫满意....”
指着魔王的折扇迅速一转,向下一划,那团黑雾像脱了皮一样,伴随着痛苦的嚎叫,真真露出了内里像简笔画线条一般的身躯。
“你纵有无数层皮,本宫只当日常剥来消遣了!”说罢拂袖消失。
东皇走后,黑暗中窃窃私语。
“桀桀...嘶...!”
“咔咔!”
“无碍。”魔王嘶沙的声音又回到了魔幻的深渊:“纵使他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再强,也无法动摇这个世界的根基,因为我们就是这其中的一部分。”
“呼沙!哑!嘶...噜咔桀...”
“不用了,擅自行动而致消亡的,无需在意,只不过...”
魔王那双大手在王座上轻轻敲击:“你,能拿回下巴最好,不能的话也要尽可能的呆在那。”
“刹嗑!”
“恩,伏影!”
“是!”一团黑影隐约跪倒在台阶下。
“蓬莱那边就交给你了。”
虽然也是漆黑的只剩手脚四肢,可脸上仅有的两个四边形却拧在了一起。
“你在担心什么?”
“地父大人,三年后该如何处之?”
“是啊...”沉思了一阵,手指将要落下时,他堪堪的停止了敲击:“两种,一,混居高位掌有一定实权但又远离那妖人;再者,待时机成熟带人投于蜀山!”
“可...可蜀山不一定都是傻的...”
“蠢货!大不了就回来,只消让他们鸡毛鸭血就好了!”魔王的狠狠的砸了一下扶手:“都听着,再有私自上界,违抗本王命者,就此消散,永不入这五道轮回!”
这瞬间爆发的真正魔王的气息在一点一点的收回去:“我界与其它相比,始终不占优,你务必谨慎,本王没有多少人可用了。”
“是!”
伏影魔走后,整个漆黑的大殿只留下一阵叹息:“唉,三年啊,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急什么,来得及!”白雀嘴里塞满了小汤包,滚热的汤汁烫的他嘴都起泡了。
“人家都吃完准备好了你才来,没见过搭个顺风车的这么有谱。”小橙橙撇着嘴在一旁不停的跺着脚:“快点!别吃了!”
“大不了我自己去呗。”白雀翻了个白眼,顺手又从桌上抓了俩包子:“我又不是故意的,有个和你一样的傲娇死活不让我出来。”
“赵姨,走了啊。”
“有空就回来。”赵姨顺了顺小橙橙的辫子:“小丫头其实舍不得你。”
“我才没有,万人嫌的走了,谁不买几顿鞭炮。”
白雀哈哈一笑,伸过头去用油乎乎的嘴亲了一下齐橙的小脸蛋:“我替烟花店的老板们先谢谢你了,爹回来给你带好玩儿的。”
齐至疏替白雀开门,他站在门前推了推眼镜说道:“多帮帮老陈,去培训的事不急,你先熟悉熟悉。”
“到时候再说咯,早上好,女士们先生们。”抗着个带着补丁的大包袱,白雀一摇一晃的推着他的专用两轮坐骑就出了院门。
小橙橙回头在赵姨身上使劲的蹭着小脸:“真脏。”大眼睛泛起了泪花。
这是蜀山和正气所第一次的培训计划,丰琴严肃的站在大巴前不时看着时间,临走前二师兄明确交代务必一个都不少的带上山。她心中不悦,却不愿表现在脸上,因为她算是这里的大师姐了。即使某些不是上山而是搭顺风车的人到现在还没出现。
“咱别等了吧,那货从来都这样。”
“就是就是,迟到十分钟了已经。”
“大师姐,别等了,咱先走吧,反正他又不是傻的,自己可以坐车去啊。”
“就是就是,他不就是改不了那啥么。”
就在即将群情激奋的时候,白雀突然悄悄地就出现在就是就是的吕哥身后,用拇指指着他,幽幽的对着大家说到:“谁想知道这货为什么两厘米?”
“我天...你什么时候来的...”
其中一个活泼的姑娘忍不住问道:“哈哈,真的吗吕哥?”
吕哥没好气的偏过头:“少听他瞎说,他都害咱等了这么久了。”
“敢在背后说老子坏话?我头一次见到这么不怕死的。”
说着他朝四周一招手,面带微笑,用自认为高逼格的美声说道:“这一期的雀爷给你讲故事,将带大家一同探索两厘米的哲学,上车!”
大家听完都起哄跟着他准备上车,丰琴面无表情的一伸手就拦住了带头往上走的白雀。
“离得太近看不清楚。”白雀一只脚踩在踏板上,看着近在眼前的手掌:“贵姓?”
“丰琴,这次负责接送的。”丰琴放下手,翻着名单问道:“请配合核实身份。”
白雀表情不变,慢慢收回了脚,转头看向她,吸了口气:“白雀,男,英文名jack,二十四,虚岁,本地人士,身高白天一七七,晚上一七五,身材中等偏瘦,长发飘飘,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岭工第二车间技术员,勤奋好学,动手能力强,热爱美食与大自然,深受广大群众的喜爱,电话幺...”
“都上车。”丰琴打断了他。
白雀颠了颠肩上的破包:“嘿,男得?难得。”
丰琴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人群,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在大家因为这期的雀爷给你讲故事而把吕哥团团围住,不停笑闹时,白雀凑到了丰琴边上,搓着手嬉皮笑脸的:“日安,这位女士,请问如何才能摆脱咱俩之间这尴尬的气氛?”
“没什么,迟到总归不是太好,以后注意就是了。”丰琴还是淡淡的看着车窗外。
“是,我以后一定注意。”白雀抓了抓眉骨:“能给我讲讲蜀山么?”
“我在培训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了,你将作为插班生中途加入。”
“恩,去是肯定去的,不过时间上就不好说了,您先给我讲讲呗?”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额...”
丰琴慢慢地闭上了眼:“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请让我休息一下。”
“当然,请休息,非常高兴能和你说话。”
白雀识趣的起身走回座位,边走还边做着鬼脸,张口无声说道:“散八...”
“都说了些啥?”边上同坐的小声问到。
“太高冷,都不知道从哪插下去。”白雀撇了撇嘴:“阿德啊,以后找女朋友我建议咱都得找起码能说人话的。”
阿德笑着回答道:“哟,雀爷也喜欢说人话了?”
“哈哈,去你的,那叫装冷淡的比。”
冷淡?装比?丰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也许是从上次二师兄告诉自己的老父亲死于非命开始吧?连续的夜晚独自缩在被窝里痛哭,却又不敢出声,只怪自己太自私。
或许,从一开始的那张深渊巨口,自己就已经陷入了无法挣扎的命运。
又或者,这正是她所需要的?靠在窗口,丰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鼻子里呼出了不易察觉的气,心里想到:对了,还没拜师呢,谁愿意收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