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搂抱着相公,渐渐笑得有些疲惫了,直接与相公道:“相公你放开手。”
赵明诚疑惑道:“娘子怎么了?”
李清照“哼”了一声,随即又是笑了一笑,接着便与相公道:“叫你放开,你便放开我了吧。”
赵明诚也没多想,直接点头道:“好。”
慢慢将娘子放开,赵明诚看着娘子,正待要与娘子说话,却在此时听闻娘子凑在自己耳旁痴痴说道:“你真好!”
这三个字说得极其低声,只得赵明诚听到了,其他人都只是看李清照凑到了赵明诚的耳旁,至于说什么,其他人倒是没有听到。
李清照随即与相公面面相对,内心喜悦之感,难以表达,干脆直接扑倒在相公的怀抱之中了。
众人见状,都是欢喜,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感叹之余,蔡女又是一把将相公拉扯住,与相公轻声言道:“相公,你快随我走。”
陆德夫急道:“走什么?”
蔡女笑道:“你想让人家两个人害羞吗?”
陆德夫摇头道:“不想。”
随即一奔,陆德夫倒是先向门外奔去,拉着云儿出门。
李格非和李母二人见状,都是难掩欣喜,均是热泪盈眶,随即又都转头,走出门去。
李清照和赵明诚二人相互欢笑,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因此都没注意其他人。
待李清照慢慢从相公怀抱之中脱离开,这才发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相公了。
赵明诚也是如此才发觉,忙问道:“恩师和岳母哪里去了?还有德夫兄弟和蔡小姐呢?”
李清照内心明白,他们是出门离去,故意留给自己和相公一些地方来的。
伸手去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李清照看向相公,与相公微笑道:“相公,清照真没想到,千山万水之间。有多少困难,相公你居然还想念着我。”
赵明诚正色道:“明诚怎么能忘记与娘子立下的誓言呢?明诚自那日临走之时,便说了,要等着娘子回京去。再与娘子重续前缘。既然说了此话,那便要当真的,除非娘子你不答应。可是你答应了,因此明诚就要做到的。”
将头一低,赵明诚便坦诚言道:“说实话。明诚回到京城之时,虽然未被皇上降罪,也未有什么坎坷,相反的是,明诚还继续回到太学之中读书去了。可是明诚每日内心之中都在思念娘子,明诚回忆与娘子一同生活,一同欢笑的日子。那种日子,想想都是开心。可是,我们却是两地相隔,再不能相见了。娘子,你知道吗?明诚好痛苦,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
每日沉浸在自己昔日的思念之中,明诚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在这之后,爹爹便与明诚言明利害,说要明诚将娘子休了。可是我却是不愿意,在此之时,我们家里还不时进来能歌善舞的女子。可是明诚却是更加反感了。只因明诚内心想着。我要等着娘子。”
李清照微笑道:“我相信,我相信相公的话。”
赵明诚摇头道:“不,明诚虽然是想着娘子,可是却毕竟还是孤独难忍。每次看到貌美的女子,便有冲动。只是冲动之中,明诚还想着,明诚与娘子立下盟誓,不得违抗的。既然不得违抗,那就要遵守下去。美色之物。不过过眼云烟,都是瞬时之物。女子美貌,那也是她们的事情,又与明诚何干?”
赵明诚越说越是着急,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明诚心里想着娘子,便念着与娘子的好,与娘子的美事。因此见了她们,便都不屑一顾了。”
李清照点头道:“清照相信。”
赵明诚伸手过去,又一次将娘子揽入怀中,笑语道:“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让我们夫妻二人得以重逢,真是好事。”
李清照道:“相公待清照至真至诚,清照自然再愿与相公重修旧好。”
赵明诚摇头道:“什么旧好?我们根本就没有分开过”
李清照点头道:“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分开过。”
二人喋喋不休,直说了半天。
赵明诚疾行过来,身子已经很是虚弱了,在此之时,李清照每日便守候在相公身旁,与他端水喂药,几乎生活琐事都是做到了。
赵明诚也曾言道:“圣上只是下了圣旨,至于是否立刻回京,还没有说。明诚只是抢着将圣旨传下来罢了。”
既然不急,众人便都在青州之内度过了多日,待赵明诚的身子好了起来,已是转过年头了。
时令至春,已是崇宁五年,初春时节,冰寒料峭,却是一派生机。
蔡女又渐渐自京城来人口中得到消息,皇上已陆续下旨来,将贬斥旧臣尽皆召回了。陆德夫当即大喜,便去李家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
李格非闻言,便知道,已经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这日清晨,李家早早便将东西收拾好了,就要上路去。蔡女和陆德夫也都收拾好东西。
众人正准备向京城回行,却遇知州来送。李格非与知州言笑相谈,谈了数时,方才依依而别。
众人既上了马车,便开始出了青州城门,来到城外,蔡女内心一片大好,透过窗口向外看去,见冰雪之中,已有了绿芽露头,转头过去与相公说道:“相公你看,你还记得这里吗?”
陆德夫向外一看,便是害羞着笑了笑,随即便说道:“记得,德夫又怎能不记得呢?当时云儿假装晕过去,让明诚背着娘子走了多时。哼哼,我又怎么能够不记得呢?”
蔡女一拍相公的肩膀,与他正色道:“怎么了?云儿当时让你背我,你还吃亏了吗?”
陆德夫憨厚一笑,随即便说道:“不吃亏,怎么能是吃亏呢?德夫背着云儿一路回青州,却也因此背出一个媳妇来。”
蔡女将脸一转,道:“谁是你媳妇?你我尚未婚配,却不要说这样的话。”
陆德夫正色道:“怎么?云儿你不愿意吗?你若不愿意,那德夫也不要多说什么了。”
蔡女忙转头过去。又在相公胸口处捶了一捶,随即便道:“你想怎么样?霸占了人家的身子,就此就要抛弃我吗?我不管,自今日以后。你走到哪里,我便追到哪里,看你还怎么挣脱我!”
陆德夫仰面大笑,道:“不挣脱,不挣脱。你的轻功可比德夫快不少。德夫又怎么会挣脱得掉你?”
蔡女微笑道:“算你识相。”
陆德夫又是笑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蔡女微笑道:“相公又何以如此吟诵了起来?”
陆德夫高兴道:“重回京城去,德夫怎能不高兴呢?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待回到京城去,德夫必然一展报负,报效朝廷,便自今日开始了。”
蔡女瞅着相公欢喜的模样,知他内心诚恳,便是笑道:“不知道相公何以如此高兴。”
陆德夫点头道:“高兴,德夫太高兴了。想当初我自京城被人家赶了出来。那是多么郁郁不得志啊。不想今日再能回去,德夫要让那一帮变法的人瞧瞧,我也能报效朝廷。”
蔡女摇头道:“你怎么还想着人家呢?既然要施展抱负,便不要去理睬他们了。”
陆德夫点头道:“好,是,德夫既然要施展抱负,便不去理睬他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德夫被赶出京城之时,是恩师一家人收留了我。知恩必报,再加上恩师的教授之恩。德夫必然要好好地报答恩师才是。”
蔡女点头道:“是,不错。”
转头透过窗户看,蔡女见另外一辆马车之中,李大人正和家人嬉笑不止。自己自然也是高兴,当即便与相公道:“相公你看,李大人他们也是正高兴着呢!”
陆德夫点头道:“我们重回京城,又有谁人是不高兴的呢?德夫这样的无名书生都要高兴,想必恩师此时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蔡女瞧过去,果然看到李大人正欢笑不已。便是伸手抚唇,轻轻笑道:“果然是这样。”
众人走了一日,渐渐天色已晚。便都寻得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李格非将众人叫了过来,一同坐下,要了一桌酒菜。
李格非举杯来,与蔡小姐笑道:“蔡小姐,若非你的帮助,老夫可能不会看到女儿,更不会接女儿回来。”
李母也是举起杯来,与蔡小姐笑道:“还有我们家里的诸多事情,若非蔡小姐多处打点帮助,我们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蔡女举起杯来,却是欢喜笑道:“小小帮助,何足挂齿呢?伯父伯母太过客气了。”
三人一同将酒饮下。
李清照又道:“爹爹,孩子可找到了吗?”
李格非闻言,便是低头不语了。
李母与女儿无奈道:“我们将孩子送人,却不知道那一户人家现在何处了。”
李清照当即难受了起来,摇头道:“清照以为一切都在爹爹的计算之中呢!若不是爹爹方才说云儿妹妹如何如何帮我们,清照还真就忘记了。当时清照生产时,是云儿妹妹帮助,才使生产顺利进行的。如今孩子却不知去了哪里,这让清照如何能够接受?”
话还未完,李清照已经是难掩自己悲痛之情,又是哭泣了起来。
赵明诚忙将娘子抱住,与娘子安慰道:“娘子不急,我们还没回京城去呢!再说了,孩子究竟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怎么就如此哭泣了起来?”
李格非道:“老夫已经派了人出去找了,孩子究竟如何,就听他们回来报信了。”
又将头轻轻低下来,李格非与女儿小声道:“当初我们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这孩子怎么能够带回去呢?清照你也太过心急了。”
李清照闻言,这才稍稍心安,暗暗寻思道:“原来是爹爹故意如此的,好慢慢行事,渐渐将孩子带回去了。”
众人又是相互推饮,到得尽兴之时,方才各自散了。
次日清晨,众人早起,又都乘上马车去。
如此往复,已是数日,渐渐众人离京城越来越近了。这日午时,马车慢行至人群之中。
李清照当即大喜,指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与相公笑道:“相公你还记着这里吗?”
赵明诚向外看了一看,随即点头道:“记得记得,这里便是京城城外的集市了。”
又是一怔,赵明诚看向娘子,与娘子笑道:“我们就要回到京城去了吗?”
李清照点头,忍不住又是轻声笑了笑,随即与相公羞道:“相公你可知道,当初赵家被贬斥之时,清照就是自这里追赶相公的,一直追赶到外面荒无人烟的地方,又在那里等了三个时辰,方才回去。”
赵明诚疑问道:“怎么,难道就是那次娘子身送二十里,目送三个时辰吗?”
李清照点头道:“是。”
赵明诚突然鼻子一酸,一把将娘子揽入怀中,抱着娘子哭泣道:“娘子,你未过门之时,明诚便让你送了这么远,身送二十里,目送三个时辰,那该多么辛苦?后来你过了门,明诚却还不能好好待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还让娘子独自一个人在青州待了多时。真是……”
话还未完,赵明诚便又是哭泣了出来。
李清照摇头道:“不,不是相公的错,实在是清照命途多舛罢了。也是你我应该走的路。现在我们不还是在一起的吗?”
赵明诚摇头道:“不,明诚让娘子受了这么多的苦,明诚今后要好好待你才是。”
李清照点头道:“这是自然的,难道相公还想再抛弃我吗?”
赵明诚嘻嘻笑道:“不会了,不会了。”
马车慢慢进了京城去。
陆德夫仰面长呼,大声笑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德夫再回京城来,便要施展抱负了。西北望,射天狼。哈哈……”
蔡女微笑道:“相公真是变了一个模样,现在竟然如此豪放了。你真当你是杨家将吗?”
陆德夫点头道:“那可是德夫敬佩之人呐!前辈做了典范,我们这些后辈,理当继续报效朝廷了。保护汉人,驱逐北蛮,还我河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