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
彭老头微微一笑。
“真的不吃?”
彭老头笑着未答。
“穷人家的孩子,父母从小就教导我,不能浪费粮食,这都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血汗。”战剑鹰说道,“我帮你把它解决。”拿过碗,一改作风,细嚼慢咽,吃的津津有味,一抹嘴,道,“彭老头,下次我请你吃大餐。”放下碗,拍拍肚子,还是瘪瘪的,和钱包一样,舔下嘴唇,还残留豆腐脑的味道,意犹未尽。看着放在桌上的碗,呵呵一笑,在战剑鹰眼里,那碗里仿佛有着山珍海味。
“小家伙,在想什么?”
战剑鹰望向彭老头,咧嘴一笑,煞是可爱,说道:“在想钱。”
回忆往昔摸爬滚打的生活道:“饿是最难熬的、最痛苦的病,以前饿的难受到处偷着吃,碰见好心人,笑一笑就过去了,有的时候还另给我一些,碰到心肠稍微坏一点的,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死守着一个馒头不放,爬回家去开心的咬伤一口,所有的委屈就都消了,可是当到了晚上,疼得连觉都睡不着。”
“惨!苦!”
战剑鹰喝的一声笑,道:“钱这东西是害人的家伙,多少人为了它而死,若是一个人完全的被钱锈住了,那眼里也就只有丑了,看不到世上美的东西,虽说钱不是最重要的,可没了它还真不行,生活的矛盾。”
彭老头道:“像个比我还老的老头子。”
彭老头用拐杖敲起了土地,战剑鹰付了钱,跟随彭老头穿梭在人流中,东张西望,观赏街面上五颜六色的物件,摊位老板面带微笑递过商品,战剑鹰摇头一笑,来到一代写书信的书生摊位,书生正摇头晃脑读着四书五经。
“这位先生,代写书信吗?”
彭老头摇头道:“四书五经要牢记于心,祝你早日考上状元,借你纸笔一用。”
“谢先生吉言,纸笔但用无妨。”
彭老头拿过笔,蘸了墨,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偌大的“彭”字,金钩铁划,劲笔内不是飘逸潇洒。
书生叫了一声好,摇头晃脑的评头论足道:“先生的之笔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志,有颜体锋锐,但其中的锋芒若一把无形的利剑,更兼草书的狂放洒脱。”
书生摆正脑袋,望向桌前,彭老头和战剑鹰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
彭老头将叠起来的纸递给战剑鹰道:“拿着它去徽帮找他们帮主萧镇元讨要一箱金子。”
战剑鹰未接,这事情不明不白。
彭老头道:“十八年前我有牵挂离开了中原,十八年后我回来了。”
砰的一声响,土地陷出一个坑,彭老头凶狠道:“该死的都得死!”
战剑鹰犹豫不决的道:“这?”
彭老头恍然大悟一般的道:“倒是忘记了,你是个商人,难道你也是那徽帮该死的儒商?”
徽州人好离别,常出外经商,徽商很爱读书,他们有的白天经商,晚上读书。
重儒学,崇尚人文精神,讲求理性追求。斯商,不以见利为利,以诚为利。斯业,不以富贵为贵,以和为贵。斯买,不以压价为价,以衡为价。斯卖,不以赚赢为赢,以信为赢。斯货,不以奇货为货,以需为货。斯财,不以敛财为财,以均为财。斯诺,不以应答为答,以真为答。
正是凭着徽商精神和儒家仁爱为核心的思想,从而能够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乃至于发展为徽帮。
可商人的金钱买卖终究是重金尚利。
战剑鹰摇摇头。
彭老头道:“恶人就该杀,萧镇元是个大恶人,他的起家牺牲了太多条无辜的生命,当年我们一同行走塞外,误食东西中了毒,浑身上下起满脓疮,奄奄一息之时我们发现了这毒的伴生草,福大命大那就是解药,离开时,我们本想一把火将毒草全部烧掉,免得害人,可他说万物相生相克,说不定这些毒草有大的用途,我们便随了他,让他将毒草和解药全部的收集了起来,商人无利不起早,可没想到的是,回到中原他没有交给草药行家研究,反而将这毒投到了饮水的源头,十里八村全部中了这毒,无一幸免,碍于关系和萧镇元的哀求我们没做多说,最后他站了出来,即获名又获利,可还是有很多人因拿不定解药而死,恶人若不受到惩罚,好人就没有好日子过。”
“该死!”彭老头用牙缝挤出了这两个字。
战剑鹰接过纸,大义凛然道:“我这就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急。”彭老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江湖血腥!”
砰砰!前方传来一阵锤子凿击的声响,战剑鹰跟随彭老头进了一家铁匠铺,铁塔般的壮汉在火炉前正挥洒着汗水,他古铜色的皮肤像是也经过千锤百炼一般,架子上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银光闪闪的武器像是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
战剑鹰的一颗心像是藏了一只小兔子,在砰砰的直跳。
“老丈,为孩子挑趁手的武器?”
突然,彭老头一掌推出,一阵掌风排山倒海般袭向铁匠,砰的一声响,气劲相交,铁匠化作了滚地葫芦,撞到架子上,哐啷啷一片响声,武器跌落在地,铁匠跌在地上,晕头转向,战剑鹰不解,难道彭老头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抢劫?
好一会,铁匠爬了起来,嘴角流出了血,气愤道:“老丈,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何故如此?”
彭老头道:“过后的损失,我百倍偿还与你。”
“这?”铁匠迷茫道:“是何意?”
彭老头道:“江湖恩怨,你暂且离开吧。”
铁匠抹了嘴角流出的血,望见彭老头的厚重的铁拐,胳臂拗不过大腿,嗨的一声吗,铁匠一甩胳臂,不甘的走了出去,带着怨恨狠狠的瞪了彭老头和战剑鹰一眼,呸的一声,吐了一口痰。“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战剑鹰呆呆的立在原地。
“怕了吗?没动过刀?没杀过人?”
战剑鹰未答,从头到脚生出一片冷意。
彭老头莞尔一笑,蹲在地上,拿起一把匕首,自水缸内打出一碗水,叮叮响声,一滴一滴鲜血落到了碗里,彭老头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中,将血滴到了碗里,整碗水变成了血红色,格外的妖异,道:“喝了江湖人的血就不会再怕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血雨腥风的生活。”
“喝了它!”
彭老头叱喝,将血水的碗递到了战剑鹰的眼前,只见彭老头的手仍在一滴一滴的滴着血,可那妖艳的血不像是滴在地上,倒像是滴在战剑鹰的心海,像是屠夫叩问的脚步声,在像战剑鹰招手。
咕噜一声,战剑鹰喉结蠕动,刚喝的豆腐脑自胃里翻滚而来。
彭老头道:“天下第一!”
悠悠道:“喝我的血,好过江湖人喝你的血,一入江湖,滚刀山,过血海,见生死。”